13 讓淚化作相思雨二十七1

13.讓淚化作相思雨二十七(1)

星期六,苗圃來紅磚房找我。***我猜想她一定不是想我才來看我的。

“我要去找英語係的朋友昱兒,你去不?”我求之不得,匆匆忙忙緊跟在她身後。

“幹嗎?有事嗎?”看到苗圃陰鬱著臉,我隨便問了一句。

“借錢。日子過不下去了!花銷太大,家裏給不起錢了。”苗圃毫不隱瞞。

“借錢幹嗎不找我呀?我借給你,豬昨晚從我這裏劫走1000塊。”我說。

“我借誰的錢都不會借你的錢。”苗圃堅定地說。

步行了很長一段路才到昱兒的住處,苗圃越過我走在前麵。

“錢呢錢呢?媽的,人民幣都哪去了?”

還沒有敲門就聽見的昱兒亂牢騷,我和苗圃相視一笑,快快轉身,踮著腳尖順著長滿苔蘚的院牆回去。看見明年就要移居澳大利亞的研究生也像我一樣受著人民幣的折磨。心怪怪平定下來,陽光掛在破舊的院牆上,青皮寡臉。院牆扭扭曲曲的,牆也以牆的方式貧窮。我為我的現感到滿意。停下來,跟悶悶不樂的苗圃打趣。

“人,講的是詩意的棲居。有錢人會住在這種地方?你想都不想。”

“可他每次抽煙都是熊貓。”苗圃打油詩那樣從我麵前晃過,“你不是常常教育我,一個成功的男人身上再少也少不了一包熊貓。我曉得?”看著苗圃讓皮鞋的後跟巧妙地落空,一步步往石梯上抬,腳踝以上,細腰以下被藍色的牛仔褲繃得原形畢露。如果單從欲念而不從文明的角度,女人的背影的確美麗。但是,認得真來,美麗得像什麽呢?如果不像人民幣。

走到天一酒樓門口,我仍舊得不出個所以然。

“你等等,我去試試香兒。”

香兒在酒樓作調酒師,據說憑一杯“何日君再來”混上了總經理小秘的雅座,在美女如雲的天一酒樓,也是有頭有臉之輩。她跟苗圃並沒多好的交住。如果不是實在揭不開鍋,苗圃根本不會老了臉皮去打她的主意。誰都懂,借錢是一門高深學問。相知的深淺,彼此的地位、性、能力無所不涉及。

當然是求助無門,香兒就淡淡的一句“我沒錢啊”就打了我們。

“真沒生活費了,香兒,下星期匯款一到就還你。”苗圃剛剛消失在外觀據說是英格蘭式的酒店大門,我差不多聽到苗圃這樣低三下四。

苗圃讓我先回去,她自己再去找別的朋友,知道她的性格,我無,隻好隨她。

“夥計,你往後靠靠。我們經理的狗見不慣生。”剛要離開酒店門口,白皮細肉的保安衝著我咋唬。

抬眼望花壇那邊,香兒牽著狗慢悠悠向我走來。狗伶俐可愛地跑著碎步。主人在它額頭上紮塊亮晶晶的稠子,像幼稚園裏小朋友們紮的那樣,漂亮極了。它不是孬種,有家晚報用介紹名模兩倍的文字讚美過的高血統高商——西施犬,價值人民幣三十又八萬。人是美人,狗是名狗。一時間,身無分文的我仿佛給一股巨大的魔力拖回到那個金鞍銀槽的魏晉年代。

春風從香兒兩邊吹過,軟酥酥的。她低著頭,除了狗,她什麽都沒看。我退到一盆巨大的鐵樹後邊。狗迅速地瞟了我一眼就轉過它高貴的頭顱,牽著香兒跑到一株櫻花樹下,很紳士地抬腿撒了幾滴尿。

我無聊地記起一個流浪的朋友說過的那句話:世間隻有卑微的人而無卑微的狗。

白花花的陽光,浴巾下躲躲閃閃的**——為什麽要提錢啊!我莫名其妙地感到可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