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夜對夜的告別十七1

7.夜對夜的告別十七(1)

學生會組織了一場舞會。為了找回以前,我精心準備了一下,花完老爸剛給我寄來的生活費,買了好多苗圃喜歡吃的東西,我想在舞會結束後帶苗圃回紅磚房。

苗圃果然如約而至。

“我以為你不會來,其實你很願意來對嗎?”我很自信地問。

“如果是你一個人的話,我肯定不會來。”苗圃昂昂頭,算是回答了我的話。

我無話。名媛都是這樣表現自已。追燈掃來,男男女女收腹挺胸,邁著輕快灑脫的步子。我順手攬起苗圃的腰,自然地把她帶到舞池。苗圃狐疑不定地瞟我一眼,歪過頭,輕佻地眯著正在一邊陶醉音樂中的跳探戈的花領帶。

“這樣好的月夜,連蟋蟀都怕喪失。人們偏要往死裏擠,太辜負大自然了。大四的哥哥們都說,凡事不憑興趣就是無可奈何——說真的,我本不愛跳舞跳六。”苗圃看著我說,很清高的樣子。

我心想,哎喲喲,人不求人一樣高。誰又比誰教養好?祖先明跳舞,是單獨為哪個明的?我可不是那順烏日圖。處女又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醫院對hiv呈陽性之類毫無辦法,但對修複你區區處女膜易如反掌。大報紙上明晃晃登著,誰不得見?心理學管叫嫉妒世人稱為下流——哎喲,玩紅茶館,碰不到愛,太浪費了。我壓住恨,又花巧語。

“跟你跳舞感覺真好。心有靈犀啊。可不是?高三時,我們班上有個南京姑娘。春天玩神仙洞,我爬岩下坎為她摘了一枝又紅又豔的桃花,她連嚼草莓的嘴也懶得閑,咕隆說哪一枝都差不多。當場氣昏我。敢打賭,換上有調的——唉,都說南京是全中國最憂傷的城市,天知道那地方的女孩子這樣不解風。有些緣份,不講也罷。”

小提琴的滑音,柔軟得像窗外悄悄流淌的夜色。

花領帶的舞伴媚態嗆人。仿佛往左邊找得著黃金,往右邊撿得到愛。那腳不是金蓮,也不單是合節拍地進二退一,完全像裝了兩個輪子的性感玩具,滴溜溜亂轉。非不怪有人要說女人是男人手中的玩物。

苗圃很有可能動心了,否則,她為何垂下富態的眼光,久久凝視我呢?這不由我不想入非非。

女人是詩,男人是小說。詩易作而難懂,小說易懂卻難作。不會把小說當詩讀或把詩當小說寫的人,至少得倒黴半輩子。

“現在我們同在一個城市混,來來去去做同樣的夢,城市這麽小,時間這麽長,況且都是袁娜的好朋友。大家單純些,往後說不準,說不準——對了,每回聽《卡布裏的月光》我都心潮起伏。音樂真能清洗靈魂。我還喜歡johnkts,你一定不會不知道他寫的——”

苗圃獨步學校的鼻子給彩燈照個正著,一時間,我竟想不起約翰·濟慈的任何一詩名。隻癢酥酥的感覺到貓伏在我下巴底邊的鼻翼,小巧玲瓏的,像兒時愛做的夢。除了白天的紳士,我相信男人們對成熟的東西都懷有崇高的**。對苗圃產生一種想入非非的愫,我不認為有半點不正常。

我正在自我陶醉著揮天才的想象,並開始心猿意馬時,苗圃搭在我肩上的素手,輕輕抬起。我目瞪口呆,以為她要離去,離去。好在她優雅地拂拂劉海,作蘭花狀,又依依縮回我的肩頭。

自從被苗圃拋棄後,駝背的惡習,慢慢爬回身上。有意識調整好幾次,最終還是聽之任之。我不是那種隨時隨地提防自已的男人。沒辦法啊!有時在路燈下見了自已的歪曲,又免不了心酸眼熱。以為那個囑我挺胸抬頭的女孩走後,再也沒有人管我了。沒想到我剛有彎腰趨勢,苗圃就風萬種地推開我。

燈輕輕亮起來,架子鼓停了。隻有小提琴顫悠悠地重複著過門。舞池中已經有人落座,時間不等人,我不能再繞山繞水。

挺直背脊,抱緊迷糊的思想和願望,我繼續眉飛色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