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18章

第 18 章

申時末,康敬侯府來了一個婦人,說是蕭三夫人派人給大夫人送的物件,那夫人留下東西後便走了。

康敬侯府的長媳魯氏也是算不得顯貴,性子卻很是溫和守禮,依著她的家世能嫁入康敬侯府已算是高攀,若不是早年她的父親曾救過康敬候一命,後康敬候因感激這救命之恩生出了結二姓之好的念頭,若不然,憑著魯氏的家世大長公主斷斷不會容她嫁進侯府。

魯氏看著蕭三夫人送來的物件滿眼的不解之色,端詳了許久,直到大長公主派了人來,她才忙帶著東西去了大長公主的院子。

大長公主看著魯氏遞過來的物件低聲一歎,搖了搖頭:“團扇,緣散,日後莫要再提錦瀾與小九的事情了。”

魯氏一愣,有些無措的看向大長公主,斟酌了半響,才開口道:“母親,您是說?眼下小九不過才十歲,也許還有什麽轉機也說不定呢!”自家兒子對小九的心思如何她這個做母親的自是知曉,如何忍心就這樣的斷了兒子的念頭,但凡有一絲期望她也是要為錦瀾掙一掙。

“我的女兒我自是知曉,你讓錦瀾斷了這念頭吧!一會就與他說。”大長公主輕搖著頭,不用質疑的開口道,片刻後,又道:“去把二少爺尋來。”這話,分明是去一旁的丫鬟道。

“母親。”魯氏蹙起了秀眉。

睜開微眯的眼眸,大長公主用淡淡的目光看著魯氏,沉聲道:“王家的嫡出三小姐我瞧著還不錯,你有時間多與王家走動走動,若是你相中了,就把這事先定下來。”

“錦瀾不會同意的。”魯氏苦笑一聲,自家兒子的脾氣她又不是不曉得,自小就認死理,任誰勸說都沒有用。

“自古婚姻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長公主眯了眯眼睛,把手中的茶盞一撂,哼聲道:“今日你是不是送東西去蕭府了?往日裏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是瞧著你不是個糊塗人,卻不想你這般愚笨,早前明惠回京隻身來府已經表明了態度,你這般行事,讓錦瀾如何做人?康敬侯府再不濟也不至於娶不上一個孫媳婦。”

魯氏驚訝的看著大長公,低聲道:“母親,您是知曉錦瀾那孩子的心思的,自小就把全部的心思都讓在了小九那孩子的身上,更……更何況,早些年明惠也是有這層意思的,若不然又怎麽會把小九放在咱們府裏養了那麽些年。”

大長公主冷笑一聲,看著魯氏那唯唯諾諾的樣子心底越發的不悅,原本她就不同意讓魯氏嫁進侯府,若不是侯爺心心念念救命之恩,她也不會妥協,早知這般,她當初便是拚了與侯爺生出不快了,也斷斷不會容了這門親事。

“糊塗,真真是糊塗,我且問你,明惠可曾直白說過要與你結親之意?原不過是幾句玩笑話,二個孩子都小,又是表親,打趣一二也是無妨的,你細想一下,自顧婉嫁進了蕭家後明惠可曾在開過這般玩笑?”

魯氏張了張嘴,卻無從反駁大長公主的話,最終隻能搖了搖頭,心裏不免有幾分埋怨之意,為了能讓錦瀾娶上小九,她在錦瀾身邊連一個有顏色的丫頭都不曾放過,就怕日後給小九添堵惹得明惠不快,到不曾想到原來這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

大長公主看魯氏麵上的表情就猜出幾分她的心裏,微微蹙眉,大長公主輕哼一聲:“你心裏也不用有什麽想法,咱們這樣的人家結的本就是世家之好,你便是有什麽想法也給我咽到肚子裏去,別忘了顧婉嫁的可是鉉哥。”

魯氏心裏一跳,這才想起了自己的女兒可是在明惠手裏討生活,她那小姑子她可是一清二楚,脾氣素來不是一個能容人的,若是自己真表現出什麽不快,隻怕會累了女兒。

“母親說哪裏的話,我在糊塗也不至於因為這事埋怨明惠,隻不過是可惜二個小兒女沒有緣分罷了,您是知曉的,小九那孩子養在咱們家這麽久,我是真真當成了親生女兒一般的愛護,哪裏曾想,我們沒有這個母女緣分。”

大長公主看著魯氏裝腔作勢也懶得拆穿,隻淡淡的點了下頭,垂下了眸子,漫不經心的拿著茶蓋輕覓著茶麵。

陳錦瀾來時很是高興,他素來都是安然恬淡的性子,極少表現出歡喜之色,便是在遇上在高興的事情,也不過勾起嘴角露出溫雅的笑意,然而,此時的他臉上卻是抑製不住的欣喜,想著剛剛丫鬟說是蕭府來人了,不免猜想是否是九妹妹來府裏做客了?

進屋請安後陳錦瀾目光一掃,不免有些失望,僅僅片刻,便用期盼的目光看向大長公主:“祖母,聽丫鬟說姑母派人來了是嗎?可是要送九妹妹來府裏做客?若是這般,我一會就命人套車去接九妹妹過來。”

魯氏看著小兒子那興奮的樣子與掩飾不住的期望之色,一時竟不忍告知他真相,隻能求助的看向大長公主。

大長公主沉聲一歎,讓陳錦瀾坐下,之後斟酌了一下語句,緩緩開口道:“錦瀾,你可知道王家嫡出三小姐?”

陳錦瀾先是一愣,疑惑的目光投在大長公主的身上,不明所以的笑問道:“祖母,您是什麽意思?接九妹妹與王家小姐有什麽關係。”

大長公主把茶杯一撂,語重心長的說道:“錦瀾,你一直都是一個聰慧的孩子,我以為你應該明白你姑母的意思。”說著,大長公主沉默了片刻後又道:“昨天你大姐回府,跟我提了王家的小姐,我聽了也覺得是個不錯的孩子,你也收收心,等年後我讓人下帖子邀王夫人過府。”大長公主雖未明說,可意思已經表達的極其明顯。

“祖母,我根本不喜歡什麽王家小姐,您是知道的,我心裏隻有小九。”陳錦瀾緊蹙著眉宇,沉聲說道。

“胡鬧,難不成除了小九就沒有人能入你的眼了不成?你也不是個孩子了,難不成還分不清輕重?你姑母今兒派人來已經表明了意思,你跟小九絕無任何的可能,你死了這條心吧!”大長公主沉聲一喝,惱火的看著自己這個一向乖巧的孫子,怒其不爭。

“祖母,除了小九我誰也不要,五年前我就這麽告訴自己了。”陳錦瀾紅了眼眶,激動的說道,又看向一旁沉默的魯氏,一字一句道:“母親,不是孩兒不孝,隻是孩兒真的放不下小九,而且我不信小九心裏沒有我,三年前,您還記得嗎?姑母一家去西南,小九拉著我的手哭的撕心裂肺,說不願意離開京城,不願意離開侯府。”

“母親,算媳婦求你了,您去找明惠妹妹說說,咱們家雖說不是什麽皇親國戚,可論起門戶來,與蕭家也是門當戶對,難不成明惠妹妹就這般看不上自己出身的府邸不成?再者,明惠妹妹一向對您都是孝順敬重的,隻要您開口,她一定不會拒絕的。”魯氏也紅了眼睛,她素來最是嬌慣這個小兒子,哪裏舍得讓他如此傷心。

“胡鬧。”大長公主厲聲一喝,狠狠的把手拍在桌麵上,也顧不得手掌處火辣辣的疼痛,瞪著眼睛道:“慈母多敗兒,你們丟的起這個臉,我還丟不起這個人呢!侯府的體麵是讓你們這般糟踐的不成?”

“祖母說的不錯。”康敬侯府的大小姐陳顧漫不知何時回了府,竟也沒有人來報,隻見那陳顧漫挑著一雙波光淋漓的杏核眼,一臉寒霜的看著魯氏與陳錦瀾,冷聲道:“自古雖說男方求娶,可也沒有這般不顧體麵的,蕭家表妹在是貴重又焉能貴過皇室公主不成?咱們侯府便是求娶公主也是使得的,如今這般,你隻管死了這條心便是了。”

陳錦瀾愣愣的看著陳顧漫,半響後道:“大姐,你是何時回府的?”

陳顧漫冷笑一聲:“不早不晚,卻也把你們的話聽個分明,你給我仔細的聽著,姑母已是表明了態度,你若是敢丟了侯府的人,我隻管讓父親把你綁了,待什麽時候你想明白了在讓父親放了你也不遲。”

“大姐。”陳錦瀾不甘的看向陳顧漫:“我隻是不甘心,自小我就護著小九,從她學走路起我就伴著她,難不成就這麽放手?連爭取都不曾嚐試嗎?”

“爭取?你憑什麽?憑咱家康敬侯府的爵位嗎?別忘了,日後繼承侯府的是大哥,錦瀾,你從來不是一個愚笨之人,甚至許多都人都說你聰慧絕倫,你真的不明白姑母她們要的是什麽嗎?這一朝蕭家已經出了一個麗貴妃,下一朝呢!以麗貴妃的無所出,你可知將來等待她的是什麽結局?隻有在出一個貴妃或是更尊貴的身份,才能在日後保住蕭家三房的尊榮,而這一切不是你能給與的,蕭嬛,你要不起,也不能要。”陳顧漫微眯著眸子,一字一句的喝道,這些事,她不相信錦瀾看不通透,隻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姑母不會那麽做的,大姐,你便是要勸我也要想個好的由頭,不管是東平王世子還是西寧王世子,姑母都不會同意的,姑母那麽疼小九,決計不會允許她受一點的折辱。”陳錦瀾低聲一笑,平複了激動的情緒。

陳顧漫卻是冷笑一聲:“寧做貴人妾,不做窮□□,若是姑母真真是如你那般做想,宮裏就不會有寵慣六宮的麗貴妃出現了。”

陳錦瀾張了張嘴,竟發現自己無從反駁大姐的話,寧做貴人妾,不做窮□□?難不成姑母真的會把小九許給東平王世子或是西寧王世子?陳錦瀾打了一個冷顫,忽然想起了圍獵場外東平王世子說的話和看向小九時的眼神,沒得讓人心驚膽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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