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你弟弟是待不了幾天,可你老公我也待不了幾天啊……
顧烈欲哭無淚,卻不敢讓任疏知道他的真實想法,不僅如此,他還得強顏歡笑地表示,小舅子愛住多久就住多久,他保證不餓著他。
任疏滿意地點點頭,推著顧烈進了廚房,拜陳毓所賜,他的早飯現在還沒著落呢,正好顧烈提了大包食材回來,他可不能浪費。
俗話說得好,有情飲水飽,更何況是久別重逢、誤會澄清的兩個人,即使隻是做個最簡單的三明治,也能搞得廚房裏粉紅泡泡直冒。
“你什麽時候會做飯的,我怎麽不知道?”任疏這話昨天就想問了,不過礙於娃娃在場,不想讓他誤會爹地和老爸不熟,於是忍住了。
“做飯是早就會的,就是沒機會展示。你要不要嚐嚐……”顧烈說著夾起一片剛剛煎好的火腿,示意任疏張嘴,準備進行喂食。
“要!”任疏對顧烈的投食行為非常配合,讓他很有成就感。
“番茄要不要?”顧烈估計是喂上癮了,就連半成品也不放過。
“要!”不曉得是心理因素,還是實際情況如此,任疏總覺得,顧烈做出來的東西,不管做的什麽,都是他吃過的最好吃的。
就這樣,顧烈邊做邊喂,任疏邊吃邊鬧,兩人玩得是不亦樂乎,甚至連被他們吵醒了的陳毓什麽時候站到了廚房門口都不知道。
“哥,你們在做什麽?”陳毓原本睡得挺香,可惜任疏租的房子太小,他和顧烈又鬧得太歡,不被吵醒基本是不可能的。
醒過來的陳毓迷糊地揉揉眼睛,隨即聞到了廚房傳來的香味,他稍作猶豫,就在吃飯和睡覺之間選擇了前者,然後循著香味蹭了過去。
“小毓,我們吵著你了?”任疏明知故問,順便從顧烈背上跳下來。
“哥,我餓了。”單是被吵醒的話,憑著陳毓“睡神”的功力,接著再睡絕對不是問題,不過和睡覺相比,陳毓對食物的興趣顯然更大。
“什麽?”任疏傻眼了,不是他小氣,想要苛刻弟弟,而且他沒記錯的話,陳毓剛到他這裏就解決了兩人份的早餐,現在不到兩個小時,他怎麽又餓了,就是加上他肚子裏那個沒成型的小的,也很可怕啊。
“小……小毓餓了啊,沒事兒,再等兩分鍾,馬上就好。”顧烈其實想喊小舅子的,隻是看著任疏麵色不善,才及時改了口。
“小毓,我們外麵等著,讓他端出來。”由於陳毓在場,任疏沒法和顧烈打情罵俏了,幹脆扮演起好哥哥的角色,牽著弟弟去了廳裏。
“好的。”陳毓曆來不是難伺候的主兒,順從地跟著任疏出去了。
顧烈說話算數,兩分鍾剛到他就端著大托盤出來了。早餐的內容還算豐富,三明治、饅頭片、牛奶、豆漿都有,堪稱中西集合。
“小毓,你喜歡吃什麽?”任疏早先被顧烈喂飽了,現在隻好喂弟弟。
“都喜歡。”偏偏陳毓是個不挑食的,專揀離得近的吃,讓任疏喂得很沒成就感,心裏不禁感歎,要是娃娃也有小毓這麽好養就好了。
“小疏,你別隻管小毓,你也吃啊。”更鬱悶的是,顧烈看陳毓吃過早餐的現在都能這麽好胃口,頓時對自己的廚藝信心大漲,一改昨日畏手畏腳的表現,拚命給任疏夾起菜來,生怕他吃不飽似的。
“我吃不下了!”麵前的食物越吃越多,任疏怒了,直接把盤子就往顧烈麵前一推,猛然站起身來,宣告自己的罷工行為。
“小毓,你也別吃了,咱們下去轉轉。”任疏自己不吃不說,還不讓陳毓吃了,他一把拉過陳毓的手,打算帶他下樓溜圈,消消食。
“蘇雅說過,浪費糧食的孩子不是好孩子。”陳毓義正言辭地說道,他認真嚴肅的表情看得任疏很不自然,甚至有點隱約的歉疚感。
“小毓,我跟你說哦……”任疏把陳毓拉到跟前,低聲耳語幾句。
“烈哥哥,我和哥哥出去玩,你乖乖在家吃飯,不夠給哥哥打電話,我們給你帶。”陳毓說完也不管顧烈臉色如何,拉著任疏就走了。
他是招誰惹誰了啊,顧烈現在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顧烈本來計劃得很好,小舅子上門,這事已成定局不用多想,他隻要把人伺候好,將來能在嶽父嶽母麵前美言幾句就算萬事大吉。
誰知陳毓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行為詭異就不說了,還是個不通人情世故的,現在更是連他老婆都給拐走了,他冤不冤啊……
顧烈似乎沒有想過,其實是任疏把陳毓給拐帶出門的,他怪錯人了。
好在顧烈並不是個自怨自艾的人,他收拾完餐桌上的殘局,很快就給自己找到事情做了,陽台的下水管道有點堵,得趕緊疏通了,客廳的吊燈有兩顆燈泡壞了,得買來換上,娃娃的遙控車不聽指揮了,得把遙控器拆開來看看,另外家裏洗衣機要買,空調要換,要不他走了,誰給他老婆孩子洗衣服、暖被窩……
想到還有這麽多事需要自己,顧烈不敢偷懶,熱火朝天地忙了起來,腦子裏還在琢磨,要怎麽給組織打申請,好盡快調到明陽來工作。
“小毓,你想在哥哥這裏玩多久?”雖然心智停留在了六歲,陳毓的性格卻是極執拗的,不經過他本人允許,任疏不準備把他強送回家。
“我要爺爺跟寶寶道歉。”言下之意就是,任老爺子必須低頭。
九月的明陽秋高氣爽,任疏額上冷汗涔涔,小毓這要求,有點高啊。
想當年,他還是老爺子最看重的家族繼承人呢,就為了個不請自來的娃娃,老爺子二話沒說就把他趕出了家門,誰求情都不管用。
當然,陳毓的情況要比他好點,至少,人家的孩子是有爹的。
“任疏,你媽媽說的都是真的?”任老爺子聲音不高,語速也不快,任疏卻是聽得冷汗直冒,還不敢伸手去擦,隻是無意識攥緊了拳頭。
“我問話必須回答!”得不到想要的回應,任老爺子提高了音量。
“是、是真的。”任疏的聲音低到幾乎銷聲,比先前陳紫君給老爺子匯報的時候還不如,也就是任老爺子耳力不錯,要不根本聽不到。
“有話好好說,扭扭捏捏的像什麽,你跟蚊子是親戚嗎?”任老爺子早年行伍出生,脾氣出了名的火爆,最恨有人不幹不脆。
“不是。”任疏的音量稍微拔高了些,至少能聽清楚了。
“不是什麽?”任老爺子一頭霧水,他好像沒問什麽“是不是”吧。
“不是親戚。”任疏不是故意打岔,而是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你……”任老爺子用力拍了下桌子,半晌方繼續道:“你老實說,孩子是誰的,人在哪裏,做什麽的,你們怎麽認識的?”
“我不知道。”任疏認真想了想,緩緩搖頭。
“不知道,你什麽不知道?”任老爺子的眼珠子立馬瞪圓了。
“什麽都不知道。”任疏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難怪任老爺子不信,他自己想著也不可思議,兩人孩子都整出來了,他除了知道顧烈這個名字,其他的都是一無所知。
“滾!你馬上給我滾!”任老爺子火了,當即就把任疏趕出了家門。
他不想承認,這麽笨的孫子是他生出來的,真是丟死人了!
“哥,你怎麽不說話?”陳毓停下腳步,好奇地看著任疏。
“我在想爺爺。”那麽倔強的任老爺子,讓他向孫子低頭,不能吧。
“爺爺有什麽好想的,他給我打電話,我都不接的。”和自幼被寄予厚望的任疏不同,有自閉傾向的陳毓打小就是全家的寶貝疙瘩,人前威風凜凜的任老爺子,在他麵前,就是普普通通的祖父一個。
“爺爺給你打電話了?”任疏驚訝道,他離家整整五年了,任老爺子不僅沒聯係過他,還不許任何跟任家有關係的人和他聯係。
怎麽到了陳毓這裏,待遇就完全不同了,任疏很不服氣。
“打了,每天晚上都打,讓我趕快回家,煩人!”陳毓不以為然道:“老打電話有什麽用,他都從來不說跟寶寶道歉的話。”
適可而止啊,我的小祖宗,老爺子親自打電話請你回家都不給麵子,你還想怎麽樣,難不成你還想讓他老人家親自上門請你回去。
換成其他人,任疏不敢作此妄想,可是陳毓,細想也不是不可能。
任疏的想法到此就打住了,再往下的,他有點不敢想……
陳毓在他家,顧烈也在,任老爺子要是來接人,他們不得正麵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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