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扛不起也要扛
回到小喬村的蕭奶奶幾乎不吃不喝，就捧著蕭成的遺像眼神黯然的坐在椅子上，眼淚好像永遠不會幹一樣，不斷的淌了下來，小姑娘蕭雨倒是恢複了平靜，恢複了該有的理智，默默的整理著哥哥生前的遺物，按照小喬村的風俗，捧回來的骨灰也應該找一個風水好的地方埋掉，這樣才能下輩子投個好胎，馬小天跟蕭**王井三人二話不說，扛著鐵鍬扛著鋤頭上了山，在村長喬林根的指引之下找到了一塊好地。
鞭炮響完之後，馬小天一馬當先的揮動著鋤頭，三個家夥一聲不吭，玩命的挖著，他們知道，這已經是他們能為蕭成哥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第二天的早上，生前跟蕭成關係還算不錯的人都來送行，當骨灰盒蓋上土的一刹那，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一種心酸，一種同情，這個窮苦的家庭本來就跟風雨中的破木屋一樣，現在蕭成一走，一個老人，一個小姑娘，是否更是瓦上加霜呢。
該做的事情好像都已經做完了，吃過中飯的馬小天來到了蕭**的家，一頭紮進了他的房間，點燃了一根香煙。
“小馬，我們現在該怎麽辦？真的就這樣聽天由命？”
馬小天狠命的抽上兩口，“**，你爺爺以前的家夥呢，上樓給我找找，看還能不能找到他生前的殺牛刀。”
“你要幹嘛？”
“幹嘛？”這小子一瞪眼，“血債血償，劉天良殺了蕭成哥，老子就要殺了他！”
蕭**一向對馬小天惟命是從，從這件事情上他也算是看清了，劉天良早晚會逃過法律的製裁，要不就自己動手，要不就讓他逍遙法外，說實話，兩人對於孫毅跟許可韻都比較感激，知道這幫警察也盡了力，可是卻依然掰不動那混蛋家的有錢有勢，聽馬小天如此一說，熱血上湧，“小馬，我爺爺那些刀都生鏽了，我們買幾把鋒利的，奶奶的，給那個小子放放血。”
“鏽，鏽什麽鏽，殺畜生就該用殺畜生的刀，生鏽了不可以磨嗎？快去！”
蕭**一把扔下煙頭，正待出門，馬小天又是一把叫住，“記得，挑殺牛的那種尖刀，一刀就能捅進心髒的那種。”
“知道了！”
兩三分鍾之後，這個小子下了樓，手上提著一個籃子，裏麵全是以前蕭家老頭子殺牛的利器，些許年數沒有用，都已經上了蜘蛛網，不過一看這刀就是上好的生鐵，一磨之後，絕對鋒利無比。
“全在這呢，小馬，你自己挑。”
馬小天蹲了下來，找到那把一尺半長的大尖刀握在手上，一陣冷笑，“奶奶的，就是它了。”
蕭**也是快速的挑了一把，隨後將那籃子的鐵器家夥藏在了床底下，兩個家夥躡手躡腳的出了門，這刀讓不能讓蕭峰跟孫茶花看見，要不準會沒收了。
兩人沿著村口一直往前走，前麵就是小喬村的大池塘，以前洗衣服洗菜都在這裏，後來條件好了，家家安裝了自來水之後才慢慢的荒廢。
剛剛將刀沾上水，馬小天的電話響了，他看了一下，竟然是個陌生的號碼，按了接聽之後，裏麵頓時傳來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
“你好，請問是馬小天嗎？”
“是我，你是？”
“你好，我的名字叫著高海軍，是堪海集團保安部的部長，蕭成的事我們已經知道了，所以希望你們這幾天過來處理一下蕭成的工資結算問題，還有一件事，蕭成生前已經在這裏給你報了一個名，本來是叫你元宵之後來上班的，但是我們也知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肯定需要時間處理，在這裏問下你，還來這邊上班嗎？公司的名額有限，這一次看在蕭成的麵子上，給你寬限幾天，如果來的話，三天之後必須來報道，你看可以嗎？”
馬小天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們怎麽知道我的號碼的？”
“蕭成的入職單上有寫，你的號碼是第二個，緊急聯係號碼。”
馬小天鼻子發酸，蕭成，真的很信任自己，竟然將緊急聯係的號碼都填上了自己的，這種信任頓時讓馬小天感覺到一種深深的溫暖跟傷感。
“謝謝你，我會盡快過來處理的，我去上班，三天之內肯定去報道。”
“那就這樣了，對了，蕭成這個人不錯，節哀順變。”
“謝謝！”馬小天掛斷了電話，內心起伏不已，想著想著一把將手機揣進了褲兜，操起那把殺牛尖刀使勁的對著池塘邊的大石頭上摩擦了起來。
“小馬，誰的電話？”
“蕭成哥生前上班的地方。”
“你要去上班？”
“當然要去，蕭成哥沒了，我就幫他養家。”
“那劉天良？不殺了？”
馬小天猛的回頭，死死的盯著蕭**，“誰說不殺了？當然要殺，老子還要用這把刀捅進他的心髒呢，不過班也要上，上一天就一天的錢，老子就在華海市等，等到他出現的那一天為止，**，到時候你別上，我一個人上。”
“那不行，不上我蕭**還算是人嗎？”
“叫你別上就別上！”馬小天一聲大吼，將蕭**給鎮住了。
“蕭成哥死了，我賺一天錢是一天，到時候我殺了劉天良，你就接替我的任務，你給我聽好了，老子跟他一命換一命，我死後，你照顧蕭奶奶，照顧蕭雨，還有我爺爺，賺的錢給他們一半，算我這輩子欠你的。”
“小馬……”蕭**愣住了。
“你小子給我聽好了，記住了，千萬別讓他們受人欺負，知道嗎？要不然我做鬼都不放過你！”
“小馬，還是我去吧，我力氣大，殺人也快，況且你腦子比我靈，以後賺的錢肯定也比我多。”
“爭，爭什麽爭，我說我去就我去，廢什麽話，磨刀！”
蕭**不作聲，死死的握著那把生鏽的殺牛刀，打定主意，到時候自己就先上，一刀捅死那混蛋，至於他父母，他相信馬小天就算自己不吃也肯定會讓他們過上好日子。
蕭成哥這仇，死活要報。
兩人一直磨了兩個多小時，終於讓那兩把尖牛刀恢複了該有的本色，鋒利無比，想當年蕭**的爺爺可是方圓十多裏的殺牛大師，手中的這兩把刀輕輕的一劃，那就要撕開老水牛的厚皮，相信放那劉家小子的血絕對是輕而易舉。
兩人插在皮帶上，慢慢的向著村口而去，馬小天突然記起，蕭雨還要上學呢，這小姑娘今年高三，可是最關鍵的時候，現在已經耽擱這麽多天，再也不能耗著了。
來到蕭雨家的時候，剛好馬老爺子馬海峰也在，蕭奶奶還是那副樣子，死活不肯放下孫子的遺像，淚眼滂沱，而蕭雨，也將蕭成的屋子全部收拾好了，馬小天進去一看，桌子幹幹淨淨，衣服也是整整齊齊的放在箱子裏，而床上的被褥卻是一塵不染的疊放著，至於蕭雨，則是傻愣愣的坐在床沿邊上，這一幕讓馬小天看的很是難過，蕭成已經死了，或許在蕭雨的心中還是希望發生奇跡，收拾的這麽好，等待蕭成的歸來。
馬小天沒有說什麽，他不想打破小姑娘心中美好的幻想，隻不過對於蕭雨去學校的事情他還是覺得，應該刻不容緩。
“小雨，你出來一下，小天哥有話跟你說。”
蕭雨轉過頭，走出了房門。
堂屋裏麵，幾個人都是一臉的傷感。
“小雨，蕭成哥的事情也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今天堪海集團給我打了電話，我明天就過去將蕭成哥的工資結算一下，也順便送你去學校，聽小天哥的話，好好學習，爭取考個好大學，我相信蕭成哥在天上也會開心的。”
馬小天緩緩的說道，說到蕭成兩個字的時候，刻意的放輕了很多的聲音，他不想再撕開這家人心中的傷痛。
蕭雨聽完之後，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張開嘴巴，“小天哥，我……我不讀書了。”
一句話，也讓堂屋裏的馬海峰跟蕭**也是大吃一驚，這小姑娘，被蕭成的死給弄傻了吧，好端端的幹嘛不讀了？可隨即馬海峰就明白，這小姑娘，是真懂事了，蕭家這樣的環境，這樣的處境，還能再供養的起一個小姑娘讀書嗎？難道真的看見蕭奶奶活活的累死？
“小雨，你擔心奶奶？”馬海峰問了一句。
小姑娘不作聲。
馬小天來到她的跟前，“小雨，你看著小天哥，蕭成哥不在了，還有我，我即使不吃不喝我都會讓你上學，一定要上，還要考上一個最好的大學，你聽明白了嗎？”
“小天哥……奶奶，我……我不忍心，嗚嗚……”小姑娘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
馬小天一陣痛心，卻是依然很堅持，說話也很堅定，“小雨，奶奶我照顧，你讀書的錢小天哥也出，我答應過你，你考上大學我就給你買電腦，我馬小天說的出做的到，你放心，我過幾天就去堪海集團上班，我賺錢，賺好多好多的錢，你難道不相信小天哥哥？”
“我相信，我相信！”小姑娘拚命的點頭，淚流滿麵，“可……可我不……不想讓你們為難。”
“為難，為什麽難，明天就給我去上學，必須去。”
“還有我呢，小雨，我也會去賺錢的，你放心去讀書吧！”蕭**也是一把站了起來，毫不猶豫的說道。
馬海峰眼中含著眼淚，這一刻，他的心裏很欣慰，一直以來看不出什麽大出息的孫子終於讓他刮目相看了一次，能在這樣的時刻做出這樣的決定，他覺得一切都夠了，一個人，沒有錢沒有權都不重要，如果連一顆勇於承擔的心都沒有，那就真的完了。
回家的路上，馬海峰第一次發了一根煙給馬小天，煙算不上好，五塊錢的廬山，馬小天接過，二話不說的點燃。
“小天，真決定照顧蕭奶奶跟小雨？”
“當然，男子漢大丈夫，說過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收不回的。”
“你覺得自己能夠扛的起這個擔子？”
馬小天使勁的抽了一口，黑暗中的煙頭顯得十分的光亮，看著跟自己並肩走在一起的爺爺，堅定無比的說道：“爺爺，從小到大你就告訴過我，人一輩子，不求錢有多少，不求活的有多風光，隻求能夠像爺們一樣的生活在這個世上，問心無愧，蕭成哥對我如何我知道，現在他死了，這個擔子我就必須扛起，扛不起也要扛，除非我馬小天死了。”
馬海峰整個人都是激動無比，重重的一巴掌拍在馬小天的肩膀上，“好孫子，今晚咱爺倆不醉不睡。”
有孫如此，這一輩子難道還不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