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挖茅根

第七章挖茅根

“二狗子他爹,腿上的風濕病又犯了,讓我去他家一趟,中午你們不要等我了。”

過了兩天,大清早吃過早餐,甘洪簡單地說了一下他今天的去向,便背上藥箱出門去了。

甘鬆在家裏無所事事,簡單地處理這幾天從山上采回的和家中存儲的中藥,遇到新的品種便放在鼻子邊聞一聞,比照起腦中的記憶,體會著中藥的藥姓,將藥物的藥姓轉化為大腦的本能記憶。

藥物的香味在甘鬆體內湯漾,甘鬆感覺到,藥物的一部分精華隨著自己的呼吸進入體內,在相應的髒腑停留,滋潤著內髒。

拿起一個塊狀根莖葛根,這東西在山裏很常見,因為小時候他經常到山裏刨來與丁香一起吃,那時隻是覺得葛根很甜,這時聞了聞葛根的味道,才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得到了葛根的滋養,舒服無比。

“咚—咚—咚—”

甘鬆正體會著藥香帶來的快樂,突然,門外響起了劇烈的砸門聲,好像戰鼓,一聲急過一聲。

“甘老頭,**的快給老子出來,再不出來,老子砸爛你的門。他媽的害人庸醫,老子姨娘吃了你的藥,咳血越來越厲害,今天非得討個說法。”一個粗暴的男子聲音從門外響起。

“表哥,你溫柔點行不行?不要嚇著了他們。”這是一個女聲。

“溫柔?”男子吼道,聲音更大:“謝霞,老子今天就要暴力了,讓甘老頭在我麵前下跪磕頭認錯,並且賠償損失。要不然,老子整死他們全家!”

出事了?還是出事了!甘鬆放下手中的藥,走出去開門。

“別去。”甘鬆的母親李梅拉住甘鬆的衣角,壓低聲音道:“謝霞的表哥馬強是村裏麵的二流子,橫得行,誰也不敢招惹,千萬不要得罪了他。我去給村支書打電話,等村支書來了,我們再出去。”

甘鬆道:“馬姨的病我清楚是怎麽回事?讓我去處理吧。”

看到甘鬆成熟而自信的臉,李梅鬆開甘鬆的手,欣慰地一笑,孩子長大了,知道有擔當了。

甘鬆打開門,一個黑影從門外撲了進來,差點摔了個狗啃泥。甘鬆一看,不是馬強是誰?

馬強站穩身子,道:“鬆娃子,你小心點行不行,快去叫你爹出來。”

“他沒在家。”甘鬆臉色很平靜,這樣的表情讓馬強很不爽:“他媽的,你家中主事的人是誰?叫他給我姨娘陪醫藥費,在我麵前磕三個響頭,不然,老子讓你家的曰子不好過。”

甘鬆不理馬強,轉頭看著有些不好意思的謝霞,道:“我給你交代過,你讓馬姨嚼茅根了嗎?”

謝霞羞愧地低下了頭,不發一言。上前天她誤會了甘鬆,怪甘鬆不懂她的心思,生氣還來不及,這兩天心思恍恍惚惚的,早把茅根的事情拋到了腦後。

“走,去你家。”

甘鬆看到謝霞的表情,已經知道謝霞沒有按他的意思辦,便準備上謝霞家急救去。

甘鬆正要走出門外,馬強糾住了他的衣領,另一隻手在甘鬆的胸口上指指點點,道:“有這麽輕鬆就揭過去嗎?假如我姨娘死了,你的這條賤命賣了也陪不成,你知不知道?”

“放開!”甘鬆握住馬強的手,另一手托住馬強的腰,使勁一甩,馬強瘦弱的身體被高高掀起,重重地摔在地上。

“老子滅了你!”馬強一身塵土,樣子狼狽,從地上爬起來,惡狠狠地盯著甘鬆。但是,剛才甘鬆隨意地一甩,他便被甩到了地上。馬強有些顧忌甘鬆的力氣,不敢衝上來。

甘鬆不可思議地看著一眼自己的一雙手,為什麽這手會有這麽大的力氣?

從初中開始,他的父親甘洪便傳了他五禽戲,雖然每天早上都在練習,但與同齡人比起來,隻是身體強壯了一些,平時也很少生病,力氣並沒有如何增長。在讀書時,甘鬆經常打架,打人的技巧會一些,但是,像今天這樣輕輕鬆鬆便把馬強扔出去,還是第一次,這完全得益於力量的增長。

“難道這與奇遇有關?”

一時想不明白,甘鬆幹脆不想,拍了拍謝霞的肩膀:“走吧,去你家。”

甘鬆的手好像一股電流,傳遍謝霞的全身。謝霞有些激動,臉上的憂鬱消散了幾分,道:“我媽病情惡化,發高燒,說夢話,我爸天還沒亮,便找了幾個人送我媽到鎮衛生院去了,爸讓我守家來著。”

“都是你爹幹的好事。”馬強瞪了一眼甘鬆,看到甘鬆的眼神,迅速轉過頭,把眼光轉向另一邊。

“衛生院的診斷如何?情況怎麽樣?”

謝霞頓時淚如泉湧,道:“我給我爸打了電話,他說鎮衛生院下了病危通知書,現在正在醫院輸液。醫生說,讓我們準備錢,轉送到縣醫院去。”

甘鬆命令道:“謝霞,馬強,你們馬上出去各挖一百根狗尾巴草的根,我下山為馬姨治病。”

聽說還有希望,謝霞趕緊到甘鬆家裏找了兩把鐮刀。

“狗尾巴草能治病?你哄鬼吧。”馬強不想去,揉著自己的屁股,剛才摔得不輕。

甘鬆狠狠地一巴掌拍在自家的門板上,門板被拍得搖搖晃晃,最終經不住大力,掉在了地上:“**的到底去不去?信不信老子一巴掌拍得你終身殘廢,生活不能自理。”

這一掌含怒而發,意在震懾馬強,惡人還須惡人磨。同時,甘鬆也想試試手上的力氣到底有多大?

一掌拍出,全場皆驚。

一掌將門板拍倒的牛人,馬強還是第一次看到,心中怯了,但嘴上卻不服軟:“我先去挖狗尾巴草根兒,如果你不能治好馬姨的病,老子回頭再找你算帳。”

甘鬆到家中找了幾味藥物,放在百草錦囊之中。

甘鬆的母親李梅在屋子裏聽到了幾人的對話,怯怯地問:“馬嫂真的沒救了,這可怎麽辦?你爹這殺千刀的,治個傷風感冒也就是了,咳血的病人也要收治,這下麻煩大了。”

“沒事的,我有把握治好馬姨的病。”

不一會兒,謝霞和馬強便回來了,手裏分別拿著一大把沾著泥土的茅根。甘鬆讓謝霞打了一盆水,將茅根的根部洗幹淨,用塑料袋包好。

甘鬆提著茅根,下山而去。

謝霞委托鄰居照看一下她的家,和馬強緊緊地跟在甘鬆的後麵。甘鬆越走越快,很快,便不見了身影,謝霞和馬強累得氣喘籲籲,仍然跟不上,隻得加快腳程,沒命似地跑下山。

來到鎮衛生院,甘鬆找到了馬姨的急診病房。

走進病房,一股難聞的消毒藥水氣味傳來,甘鬆覺得很不舒服。再看看病床上的馬姨,她手臂上打著點滴,此時正昏迷不醒。謝軍坐在床邊,用手托著下巴,焦急地看一眼馬姨,又看一眼點滴的藥水。

“咚咚!”甘鬆輕輕地敲了下門。

謝軍回過頭來,雙眼無神,看到甘鬆,眼睛裏露出憤怒的火花,罵道:“都是你爹幹的好事,你爹跑哪兒去了?醫生說,延誤了病情,勸我們轉到縣醫院。到時候再找你們算帳。”

老實人也有發怒的時候。

“對不起。”

父親在開藥的時候,如果他力爭,或是悄悄地讓媽媽做點小動作,馬姨就不會有事。但是,他沒有這樣做,主要是因為他沒有想到這病反撲起來這麽凶猛,最壞的情況被馬姨遇到了,他也沒有想到,謝霞竟然把他叮囑的話給忘了。

這聲“對不起”,既是為父親而說,也是為自己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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