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決擇！
檢武場中眾人聽得沉風這一聲惡狠狠的呼喝，齊齊向揚雲他們二人看去，有的目光中不乏同情歎息之意，亦有些則盡是幸災樂禍之情。雖然心裏所思所想可能不大相同，但表麵上的舉動卻是驚人的相似：駐足，轉頭，一聲不響地觀看。
腳步應聲而停，揚雲轉過身來，麵色平靜地盯著沉風，默然不語，似是毫不介意剛才的罵人言語。
而在揚雲身旁的沉沁，卻是看到了他一雙拳頭死死攥緊，手背上的青筋隱隱暴起，微微發抖！這分明是心中極其憤怒的表現！
要知道，對揚雲這般不知自己身世的孤兒，心中最受不得別人說的，就是“雜種”一詞！
見此情景，沉沁心中莫名地一疼，搶在揚雲之前，上前一步對沉風斥道：“你嘴裏不幹不淨地亂說些什麽！？別仗著自己家裏有錢，就到處欺負人！別人可能還懼你三分，我可是不怕你！”
沉風聽得這沉沁這一連串的嬌聲斥責，先是微微一愣，隨即臉色慢慢漲紅，再然後卻是嫉恨之意愈加濃厚，臉上盡呈惱羞成怒之狀，竟轉而譏諷道：“你說的不錯，我是不敢惹你！可我現在欺負的是揚雲這小子，你這麽著急幹嘛？”
眾所周知，沉沁心地善良可人，容貌姿色亦是十分出眾，因此差不多整個村子裏的所有適齡男子，對她都存有愛慕之心。
沉風也是這眾多追求者當中的一員，而且是村民們認為最有希望的一個人：家世好，修為高，人也長得英俊瀟灑，真可謂是男才女貌，門當戶對至極。揚雲雖然資質修為與沉風不相上下，潛力無限，但因為是孤兒，競爭力上與沉風相比就小了不少。
按照華族的習俗，男子十四歲即算作是成年，公開追求一名未婚姑娘也未嚐不可。不過，若是一名少女，當眾表現出對某某男子的好感，那就是大大的不妥了。
沉沁本就是心靈通竅之人，如何聽不明白的意思？沉風這句話，無疑是譏諷她沉沁不守婦道！不知廉恥！
“沉風你……你……”
沉沁見平時對自己殷勤至極的沉風，現下竟這副態度，不禁羞怒交集，但這種事情隻能是越描越黑，她一時也不知道如何辯解，隻是一雙美目瞪著沉風，氣得直跺腳。
“沁兒！你回來！”
沉沁正躊躇間，聽得母親喚自己回去，隻好頗為擔心地看了一眼揚雲，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但終究還是忍住，小跑著離開。
“嘿嘿，全憑娘們撐腰的小白臉，現在總沒了靠山了吧？”眼睛餘光瞧著沉沁離開，沉風立即語氣中嘲諷意味頗濃地對著揚雲道。
揚雲那算不上長的指甲，已經嵌入手掌裏麵，臉色也變得有些蒼白起來。
檢武場現在有著近千人，卻是死一般的寂靜。
村民們不是不知道揚雲的委屈，也不是不知道沉風的凶狠，而是同情心這類東西，在赤裸裸的利益麵前，完全不值一提！
片刻後，揚雲攥緊的雙拳緩緩放鬆下來，語氣淡淡地問道：“有什麽事情？”
他這句話一出，正圍觀著的眾人心理卻是大不相同。
“唉……這麽個好娃子，就是不該遭人嫉恨了啊……受了這麽多苦，也虧得他忍辱負重了將近七年之長的時間，真是可憐啊……”
多數村民，包括沉沁的母親，都是如此思量著。
“嘿嘿，你這個外姓人非跑到我們村來，混吃混喝不說，還占據了一個去清霽劍派的寶貴名額。如今受盡欺淩，真是活該！沉沁是我們村裏出過的，最美麗賢惠的姑娘，豈能又被你給拐了去？”
存著這些想法的村民，都是家有兒女，且今年恰好十四歲成年的。不過他們所占的比例極小，倒也不敢把自己的真是想法流露出來。
“也說不上什麽大事。”
沉風表情戲謔地看著揚雲，不緊不慢地道，“我隻是想讓你明白，沉沁一定是我的女人，至於你這種癩蛤蟆，還是趁早滾得遠遠的罷！”
“噢，果然如此。”
不少村民頓時心下恍然，皆是連連暗自點頭，佩服自己的先見之明。
沉沁聽得沉風這句話，一張俏臉上的神情立時變幻不定，身子微微顫抖，頗為緊張地注視這揚雲。
揚雲仍是沉默，麵無表情。隻是漆黑的瞳孔裏，若有若現地閃過了一絲狠厲之色。
沉風瞥了一眼沉沁，見她臉上擔心與失望之意並顯，心裏又是嫉妒，又是興奮，暗道：“你不過修煉天資高了點兒，又能怎麽著？在我麵前不還是一個軟蛋模樣麽？隻要我今天壓得你日後在眾人麵前再抬不起頭來，沉沁定然不再會對你這個小白臉這麽好！”
心下既然如此思量，沉風嘴角處露出一抹邪異的詭笑，也不等揚雲回答，接著自己的話頭繼續道：“眼下正好大夥兒都在，咱們倆當著眾人的麵，把這事兒徹底給解決了，如何？”
這句話聲音不大，卻是把那些抬腳欲走的村民給生生拉了回來：看樣子接下來就有好戲開場，圍觀心理極其強大的他們，自然不肯錯過。
沒等來揚雲的應答，沉風略顯尷尬，吞了口唾沫，冷哼一聲，仍繼續他的獨角戲道：“給你兩個選擇，一是給我磕三個響頭，叫我一聲爺爺，再發誓永生不和沉沁表妹接觸；二是和我來一場生死較量，直到一方戰死方休！”
狠！
這幾乎是在場所有人，對沉風這番話的評價！
第一個選擇不用說，揚雲若是照做了，絕對會被人鄙視到底，況且，實在難以想象沉沁還會喜歡上這種顏麵盡失的男人。
第二個選擇，看起來很公平，畢竟揚雲和沉風修為品階一樣，然而，勝負並不僅僅取決於這一樣東西！
沉風提出這個，自然是著必勝的把握！
而揚雲一旦失敗，等待他的就是死亡！人若死了？談別的事情還有用麽？
不選？此時的沉風會讓你不選麽？
“沉風！你可別太欺人太甚了！”一名頗有威勢的中年漢子一邊斥責沉風，一邊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正是村長沉疆，“沉家村現在和和睦睦……”
“依我看，犬子沉風所說的，倒不失為一個解決問題的良策！”
沉疆被人打斷，臉上微顯怒意，側頭一看見說話人是沉財，便也隻是冷哼了幾聲，一拂袖回到人群裏麵。
沉疆雖然身為村長，但實際上說話的效力比上沉財還略遜幾分：村子裏公事多已成定規，村長隻是走個過場罷了，而沉財有時一句話，就能決定村民所得的錢財多少！
“不過嘛，那磕頭什麽的倒也不用了，隻發個誓就行了。”言罷沉財卻是朝著村長沉疆略帶歉意地一笑。
話說到這個份上，如果說剛才眾村民還對沉風的咄咄逼人的舉動暗暗不滿，那麽現在就是能夠相當地理解，畢竟優勢方主動讓步了，這已經十分難得了。
就像狼要吃羊，結果隻吃了羊一條腿，羊還得感謝理解狼一樣。畢竟那頭狼原先的打算，是要吃烤全羊的！
“揚雲應該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第一個方案吧？”眾村民如是想著，放棄一個實在沒多大機會得到的女孩，的確算不上什麽大不了的事兒，更何況平時一直忍氣吞聲的揚雲？
至於愛情？在他們心中，世上有沒這這玩意還得打個大大的問號！
“嘿！這是你的劍！”
沉風從沉珂手中拿起一柄鏽跡斑斑的鐵劍，隨意拋給了揚雲。說話時“劍”這個字咬得頗重，似是諷刺這根本算不上一柄劍。
揚雲下意識地接住，隻一眼便瞧清了，確實是自己的那柄劍！
沉風竟然不經過揚雲同意，直接吩咐沉珂破門而入，取了這柄劍來！完全無視揚雲對自己那間茅草屋的支配權！這是何等的侮辱！
迎著近千人的灼灼目光，揚雲知道情勢所逼，已然容不得自己再避，眼下必須做出一個決擇！
“揚雲大哥……”
沉沁被自己的母親拉著，漸漸遠離了檢武場，戀戀不舍的扭頭看了一眼人群，口中喃喃道……
突然！
“沉風！”
揚雲低著頭，緩緩拔出長劍，眼眸裏和沉風一樣閃爍著自信的光芒，口中聲音算不上很大，卻是字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決一死戰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