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七章
黎素昨晚放浪形骸,躺在床上還不覺得,剛一下地,一個踉蹌,好不容易才穩住虛空腳步,心道,才一次便這樣,看來要清心寡欲許久。以前隻是用些小玩意兒,未嚐那銷魂滋味還好,經了昨晚,那些玉勢都恨不得通通扔了,再不想碰,如今上了癮,怎麽戒得掉。
洗漱過後,黎素先往正殿去了,在下山之前,他要去找淩九重,聽他訓示,再拿了令牌,這一路才能通行無阻。
他到達殿前,雲蹤閣的閣主正守在外頭,見黎素來了,立刻攔住他:
“黎左使,請留步!”
黎素蹙了眉,直言道:
“殿中有人?”
陸閣主道:
“有人,還須等一等。”
雲蹤閣如同天一教的暗衛,除了搜集情報外,最重要的任務就是保護淩九重,天底下沒有雲蹤閣找不到的人,除了白望川。
黎素沉默半天,道:
“昨日我見到華南堂的司馬堂主了,莫非他又送了人來?”
陸閣主隻緩緩點頭,黎素冷笑道:
“上次漠北堂送來幾個異域男子,宮主也不過新鮮了幾天,後來不還是賞給別人了,這次又有什麽不同?”
陸一凡身為雲蹤閣閣主,當然知道分寸,不該說的絕不會多說一句,當下隻道:
“黎左使隻守著便是,宮主這幾日興致高,不會為難你,所謂訓示,也不過說幾句體恤話,給了令牌,你便可下山去。”
黎素將後背抵在殿前的朱漆紅木柱子上,似是沒有了骨頭,軟軟地靠著,稍事休息,閉了眼道:
“隻可惜他就算操遍天下人,也操不到自己的心上人。”
陸一凡臉上表情淡淡的,仿佛什麽都沒有聽到。不管他聽沒聽到,有個人卻聽得一清二楚,一陣風聲呼嘯而過,殿門忽然大開,黎素轉瞬間就被一隻無形的手卡住脖子,迅速消失在陸一凡麵前,等他意識過來時,已被狠狠摔在大殿內,淩九重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黎左使,若拿不回他的骨灰,從今往後,你便再也見不著你那個小情兒了。”
黎素抬頭,見淩九重遠遠斜倚在榻上,兩三個年輕男子驚慌失措地跪在地上,衣裳不整,還有一個躺在榻上,半死不活,長發散落下來,遮住了臉。
雖然很不情願,黎素還是重新跪好,道:
“請宮主賜予屬下通行令。”
淩九重隻用薄杉稍稍掩住了下半身,結實的腹肌和大腿一覽無餘,與阿東不一樣的是,這個男人雖然不再年輕,身上卻有種歲月沉澱的醇厚雄性之美,黎素聞到屋子裏的氣味,他低頭看那些人,他們方才一定經曆過一番欲~仙欲~死的掙紮,不過最終還是會被無情的扔掉。黎素在心裏罵了一句,**的老男人,又想起他當年多麽意氣風發,與秦山一戰,印證了人定勝天那句話,武林泰鬥都堪堪敗下陣來,如果不是關鍵時刻聽到白望川身亡的消息,根本不會受傷閉關許多年。
聚散天命,半點不由人,黎素抬頭,不卑不亢道:
“宮主如此費心找他的骨灰,難道就是為了讓他回來,看這些不堪事麽?”
淩九重卻笑了:
“我要他時時刻刻陪著我,我要氣他,氣得他天天來找我,入我夢裏,與我相見。”
兩個人相顧無言,因為黎素知道,白望川根本不會生氣。
黎素拿了令牌,走出殿門,對陸一凡道:
“還請陸閣主帶我去雲蹤閣一趟,宮主讓我帶些白家的典籍過去,若是找到他的墳塚,也好捎給他。”
雲蹤閣藏遍天下各類武功典籍,淩九重也隻挑了些跟自己武功路子相近的來練,大多都被他束之高閣,或者賞一兩本無關痛癢的秘笈給對胃口的男寵。
陸一凡道:
“既然如此,便讓雲十三給你帶路。”
雲蹤閣的人,分別以“風”,“雲”,“霧”,“霜”,“雨”等作為代號,“風”專司追蹤,獲取情報;“雲”負責搜集各類武功秘笈;“霧”負責暗殺行動;“霜”為暗衛,日夜保護淩九重安全;“雨”則善於各類酷刑,叫人生死不能。
黎素曾見過雲十三幾麵,隨口問道:
“現在藏經閣中隻十三一人麽?”
陸一凡摘下樹上一片葉子,貼在唇邊輕輕一吹,笑道:
“其他十二人都去外頭搜尋各類秘笈,左使也知道,宮主對武功一向癡迷。這十三腿腳不好,且活不過後年,隻因記憶超群,便留在閣中,做些修補秘笈的瑣事,倒也十分盡心。”
閣主放了暗號,他二人一路邊走邊說,不久遠處便慢慢走來個人,待走到黎素麵前,陸一凡便交待他:
“左使奉宮主之命,要拿了白家的典籍,帶去淮安老家山上燒了,你先將它們找來交給黎左使,稍後再默一份存著。”
雲十三點了頭,將黎素帶到雲蹤閣前,上去取了典籍,交給他。
黎素看他右腳微微有點跛,眼睛似乎也不大好,好像剛來的時候被煙熏過,差一點瞎掉,又想起陸一凡說的,覺得這人也有些可憐,而且他跟阿北私交不錯,便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瓶子,遞給他,道:
“這裏頭是凝玉露,你每日用熱水洗完臉,敷在眼周,可以明目提神。”
那人隻淡淡道了謝,並不如何驚喜,黎素想也是,他大概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眼睛再清明又有甚麽用?
黎素想到這裏,又生出幾分人世無常的感歎來。不過想到,此人最大的作用,尚且沒有發揮出來,淩九重要找天一教的傳教之寶,不論它在不在小和尚身上,一旦找到,免不了要讓十三強行記下,默背出來,想必陸一凡也會想方設法為他多續幾日命。
黎素手上抱了白家的典籍,尋到下山的小路,阿東正在那頭等他。他準備了馬車,阿南留在宮裏照顧阿西,這趟遠行,隻有阿北跟在他們身邊。
黎素原本是要騎馬的,想來是阿東知道他身上不適,特意改成了馬車出行。
他剛進去,便將秘笈當做枕頭,傾身躺下,似乎累極了,吐息均勻,慢慢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