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黎素從正殿出來之時,抬頭一看,今日的月亮又大又圓,溫柔清輝灑了一地,引著他不斷前行。

他已向淩九重請命,宋上者辦不到的事,他可以辦到,若一年內他找不到白望川的骨灰,便與屬下一同領罪。若找到了,之前武林大會敗北,與雁蕩山失利兩件事,都可一筆勾銷。

黎素全無把握,十多年前,他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少年,許多線索都斷了,如何去尋。白家被宋上者一把火燒得灰飛煙滅,更是無從查起。但是黎素別無選擇,他隻有答應下來,才能暫時保得阿西性命。

轉眼走到日月峰,崇山峻嶺最高處,果見阿東,他被綁在山峰開闊處的大平台上,兩邊樹下各站了人,像是剛施完刑的樣子。

傍晚剛下了一場雷雨,深夜或許還有,淩九重原是要罰阿東在此受戒三天三夜,受盡風吹雨打,電閃雷鳴,然而黎素一番話,他還是改變了主意。

黎素站在山道上,仰頭望了半晌,運足內力,借著岩壁飛身一躍,轉瞬便到了山頂平台

“黎左使,宮主有命,阿東乃待罪之身,需在此處受刑三天,請回罷。”

黎素並不說話,隻一步步走近。阿東原本閉著眼,聽到左右二人的話,驚覺黎素來了,忽一睜眼,想開口說話,卻又不知要說甚麽。

“你們施了鞭刑?”阿東身上衣裳不整,血痕遍布,黎素扯了他胸前衣襟,阿東身上幾處皮開肉綻,竟還神色如常對他微笑。

那二人隻道奉了宮主之命,實則黎素向來做事張狂,許多人早看他礙眼,如今阿東落在他們手裏,還不落井下石。

“這是赦免令。”

施刑的二人愣了愣,不明白宮主為何這麽快就改變主意了,黎素緊接著又道:

“你二人狐假虎威,宮主另有任務給阿東,你們卻傷他至此,我代宮主給你二人一點教訓,也不為過。”說罷,拾了地上的鞭子,直直便抽過來。

那二人眼見黎素手裏拿了令牌,心裏一陣怒罵,這公狐狸**兒,定是浪到了宮主床上,才換來的赦免令,好救他的小情兒。然而見令牌如見宮主,敢怒不敢言,隻得讓黎素狠狠收拾了一頓,直打得眼冒金星,頭皮發麻,快跌下山崖去,不得不哭著喊著求饒:

“黎左使,咱們兄弟再也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們,咱兄弟倆也是奉命行事。”

黎素以牙還牙,抽得二人鼻青臉腫,忽地把鞭子一扔,喘一口氣,拿了鑰匙,解開阿東的手鏈腳銬,踢了踢那兄弟二人:

“你二人狗仗人勢已久,素來見風使舵,我看你們對宋上者,倒是十分熱心,皆因宮主對他青眼有加。我黎素一早失了勢,不過我的人,還輪不到你們來動用私刑!”

二人連連點頭稱是,不敢說一個不字。黎素也不想在此久留,便上前扶了阿東,輕聲問他:

“還疼麽?”

阿東隻是搖頭,黎素將狐皮大氅脫了,裹在阿東身上,又抬了他一隻手,搭在自己肩上,扶著他的腰,慢慢走回去了。

那二人啐了一口,等人走遠了,才罵起來:

“浪貨兒小公狗,竟忍不住回去央他相公插個爽利了!”

另一個又調笑道:

“你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這浪貨兒,不知多少人惦記著,他卻自己玩自己就夠了!他的相公們,無非就是白玉男~根兒,西域勉鈴,都在床上等他呢!”

黎素內力深厚,這些話原原本本全進了他耳中。但是他一反常態,非但沒有氣結,反而湊了臉到阿東耳邊,輕輕吐息,笑道:

“聽到了麽,他們說,你要回去插~我的屁股

。”黎素向來放浪形骸,在阿東麵前赤身裸~體都不在意,更何況說兩句淫話。

阿東眸光流轉,最後垂了眼,濃密睫毛掩住了他的情緒。

黎素將阿東帶到他屋中,先檢查一遍傷勢,二人沉默半晌,黎素才開口:

“誰讓你獨自去找宮主的?”

阿東將掌心攤開,其上躺了個玲瓏小藥瓶:

“這是阿西的救命藥。”說完,便召來阿南,讓他迅速帶去給阿西,以水送服。

黎素等阿南走後,重新關好門窗,還未等阿東反應過來,便揮手給了他一巴掌。

阿東被打得嘴角溢血,偏過頭去,黎素氣得發抖,聲音也不覺提高兩分:

“這一巴掌,是打你目無尊卑,擅自僭越,我是你的主子,有我在你前頭,任務失敗,宮主要罰,自然先罰我,阿西的事也輪不到你來管,誰要你通通包攬!”

說罷,又揮手反方向再掌摑阿東一次,顫聲道:

“這一巴掌,是打你狂妄自大,讓我與阿西他們,紛紛陷入不仁不義的境地!”黎素一邊說話,一邊解開阿東衣襟,將他那件帶血上衣從身上扒下來,指尖撫上一道又一道傷口,猶自慢慢將手指送到唇邊,舔了朱紅血跡。

阿東並不做聲,隻是直直看著黎素。

他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的眼神看黎素,又乖順又忠誠,黎素以為永遠不會變的。

他這樣一望,黎素就舍不得再打了,隻板了臉道:

“躺下,我給你抹藥。”

阿東搖頭:

“我自己來就好,主人回去休息。”

黎素將他按倒,自己也爬到床上,壓住他的腿:

“別動,你忍忍疼。”

說罷,便細細抹了藥膏,往阿東腰背上徐徐勻開來。

黎素塗抹得十分仔細,手法恰到好處,輕輕柔柔,直癢到人的心肺裏去。

“疼麽?”黎素氣已消得差不多,現在壓低聲音耐著性子的模樣十分動人,不過方才生氣上火,顫聲含淚的情景,卻更叫人心悸。

黎素對旁人從不這樣,要麽罰,要麽殺,平平淡淡,事不關己,藏在濃霧裏總也化不開似的。

“不疼。”阿東聲音如常,麵色淡然,隻有隱起的眸光,見者膽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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