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次日早晨,修緣依舊在研究心法,平安卻不再無事可做,他就著雲龍鏡上的秘訣,也在修煉。

修緣一早就覺得平安不簡單,現在看來,竟大有來頭。

《明瀾經》第二至四重比剛入門時好學一些,修緣隻用了兩日,就大致摸透了。

因時間有限,他所接觸的這些心法,均是速記,並沒有反複揣測,更沒有多加運用,所以究竟有多少威力,連修緣自己都不清楚。

而平安則更是廢寢忘食,修緣甚至擔心他這樣下去,不吃不喝,不僅身體垮了,連熱症也要惡化。所以一到吃飯的時辰,總是把東西端到他麵前,恨不能喂他吃下去。

平安總是望修緣兩眼,然後乖乖地就著他的手,將水喝得一滴不剩,食物也幾乎舔得幹幹淨淨。

但是他的熱症非但沒有好轉,卻越來越糟。

修緣每晚隻得由他抱著,起初還很不喜歡他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後來見他越發難受,不得已也主動摸他胸膛腰腹,背脊脖頸,希望他好受一些。

兩個人相依為命,到了第六天,就在修緣將心法練至第五重的時候,忽有一股氣鬱積在腹中,無論如何都衝不散,他強行運功,試了幾次,結果一敗塗地,這次不是小吐一口血,那嘔出來的血,直往脖子下頭滴。

平安見了,立即扔下鏡子,飛奔過來。他年紀小,卻能抱動修緣,一路將他抱到石床邊,眼神裏全是憂色。

修緣見他這樣,心裏柔軟得要命,忙安慰他:

“不礙事,休息片刻就好了。”

平安如何肯聽他的話,用手背小心翼翼將他嘴角的血擦幹淨了,指腹還在他唇邊和下巴處流連,又埋頭聽了聽修緣胸膛處的心跳聲,確定沒有異常,才起身拿衣裳往清水池裏去了。在那裏蘸了水,擰幹淨,忙來到修緣身邊,給他將手跟臉,包括脖子均擦幹淨了,再也沒有血汙,又見他緩和一些,不再咳血,才坐在他身邊,一邊給他撫胸驅驚,一邊守著他,要他休息。

不知道為什麽,這不過是個萍水相逢的少年,修緣甚至連他的來曆、身世都一點不清楚,兩個人也才相處了十天左右,修緣卻覺得再沒有別的人讓他這麽安心。平安在他身邊,他可以安然入睡,暫時告別紛擾憂愁。

屋漏偏逢連夜雨,到了晚上,平安的熱症發得實在厲害。這些天修緣跟他在一起,從來沒看過平安這麽難受。他在水裏泡了三個時辰,身上皮膚都開始發皺,又抱著修緣,燒得迷迷糊糊,對他又蹭又摸,修緣也不管了,甚至兩個人一起裸裎相對,下了水,都不管用。

平安自知身上太燙,跟往常不大一樣,便不給修緣再碰了。

他怕燙傷了修緣。

平安一個人側躺在床裏頭,蜷曲著身體,越來越高的溫度將他燒得撕心裂肺。

意識朦朧間,有人將他翻過身,輕輕爬到床上,跪在他身邊,先是極溫柔地撫摸他的臉,一直延至脖子,然後似乎安慰幾句,右手拿一個明晃晃的東西,幹脆利落地一劃,便將左手手腕放在他臉上方寸餘處,讓鮮血滴下來,一滴滴全流進他口中:

“雖然不知道這樣有沒有用,但不妨一試,我的體質偏寒,也許血可解你的熱毒。”

就在下午,修緣還因為嘔血元氣大傷,躺在床上不能動彈。這地方天昏地暗,他們每日隻能以幹糧並清水度日,幾天不沾葷腥,體力早就跟不上了。這樣放血,對修緣來說,實在是致命一擊。

平安知道滴入口中的溫熱**是什麽之後,把頭扭到一邊,不願意再喝。他既心疼修緣割了手,又在心裏恨他這樣隨意就傷了自己,因此便不肯理他,也有讓他自己快些將傷口處理幹淨的意思。

修緣白滴了幾滴血在身上,頭暈目眩,看平安並不領情,忽然便灰了心。他將平安翻過身,兩個人麵對麵,伸手又扇了他一巴掌:

“你不肯喝,今天就讓這血白白流了罷。”

平安這才睜開眼,眸子裏都是痛苦神色,他握住了修緣的手,將手腕上那道傷口靠至唇邊,鮮血緩緩流進他嘴裏。

修緣這才鬆了一口氣,摸了摸平安的發際,雖然筋疲力盡,但心裏好受許多。

平安將唇貼在修緣傷口上,趁他不備,封了他的穴道。修緣被他抱著躺下,平安側躺在他身邊,拾起他的手,湊過去又舔又吻,手心那道傷結痂之後一直沒有痊愈,現在又多添了一道。

修緣自被他點了昏睡穴之後,便不省人事,那血流了許多,他過度勞累,再加上修煉《明瀾經》,實在是不堪重負。

平安喝了他的血,體內熱症確實好轉不少,甚至比前些天還要好一些。

他把修緣抱到自己身上,似不忍心打擾他,卻禁不住親了一口又一口,摸摸指尖,又撫撫額頭眼睛,直到看他睡熟了,一副不諳人事的樣子,才笑了笑,閉上眼陪著他一起睡。

第二天平安不讓修緣練功,強行要他休息了半日。

他再練第五重時,依舊衝不破那道難關,卻見平安用碎磚塊在地上寫道:

“不妨逆行運轉,一試便知。”

修煉心法一步錯便步步錯,走火入魔,萬劫不複,更何況逆行運功。但經過這些日子,修緣已無比信任平安,隻問了一句:

“為何你不練《明瀾經》,卻要練那鏡上的武功?”

平安指著牆上的經書,笑著搖頭,修緣明白他的意思,每個人體質不同,武功側重也各異。平安不適合《明瀾經》上的武功。

修緣不再多說,按照經書上的口訣,以及平安的指點,逆行運功,背水一戰。

與此同時,平安那頭似乎也有大進展。

前些日子修緣還以為他並無內力,但他修煉鏡中秘籍這兩日,修緣能感覺密室裏環繞著一股醇厚內力。平安的熱症也已大大好轉,沒料到他當初病急亂投醫,居然用對了方法。

盡管這樣,但就像戒不掉的毒癮一樣,平安每日依舊抱著修緣睡,修緣念著他的熱症還未痊愈,而且他自己也早就習慣了,便由他抱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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