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官寶書

任緡佇立在屋門外,焦急的期盼著杜康回來,目光裏有一種揮之不去的憂鬱。雖然已為人母,但她的清麗容顏依然不減當年,簡陋的農婦衣著掩不住豐姿綽約,眉宇間更是自然地流露出一種高貴的氣質。

十多年來,任緡始終無法忘記當年國破家亡的慘景。她十五歲便嫁給先帝,一直跟隨先帝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

當年,先帝在帝丘被寒浞所害,已經身懷六甲的她從狗洞中爬出,僥幸逃出生天,來到了娘家這裏,隱姓埋名。雖然有很多人先後來提親,但她一直緬懷先帝,不願再嫁。

時光如白駒過隙,這十多年來,任緡經曆了那麽多的滄桑,性格著實堅強了許多,她早已不再是當年那個養尊處優的王妃了。她的父親雖是這裏的族長,卻是個兩袖清風的清官。

她隻能靠給人縫補衣服謀生,含辛茹苦的把杜康從一個繈褓中的嬰兒慢慢的拉扯大。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杜康從小就去給人放牧,但饒是如此,杜康每次晚歸,她都會憂心忡忡,擔心他的安全。

杜康嘴裏哼著小曲,回到家裏,遠遠的就望見了母親,心裏不由得有些愧疚,連忙把酒葫蘆掛在果樹上藏好。杜康自幼就沒有了父親,對他來說,母親就是天底下最親近的人。

任緡看見兒子回來,這才鬆了一口氣,關切的說道:“你呀,又這麽晚才回來,娘還在等著你吃飯呢。”

杜康一邊走進屋,一邊道:“娘,勞您久等了,可是我也沒說要回家吃飯呀。”

“一身酒氣,又去喝酒了?”任緡責怪道:“你這是從哪裏來的錢呀?又賭博了?”

杜康支支吾吾的辯解道:“娘,我……沒……沒有啊……”

“你年紀輕輕就這麽……好吧,我權且再相信你一次。”任緡忍住怒氣,換個話題,問道,“你這幾天練功進展如何?”

杜康取出《天官寶書》,答道:“娘,我這些日子可是一直在勤奮的練習呢,練了這麽多年了,書中記載的各種法術幾乎可以爛熟於心了。隻是,書中記載的那種劍術固然神奇,我卻沒有一把劍可以用啊……”

任緡打斷他的話,不悅道:“這個問題你就不用擔心了,以後,你自然會有機會使用兵刃的。當前,最重要的是修煉你自身的功力。在我們這個小村莊裏麵,沒有可以指點你修習《天官寶書》的人,你要想有所成就,沒有任何捷徑,隻能依靠自己的勤奮,你明白嗎?”

“明白。”杜康欲言又止,卻又忍不住道:“娘,有些話,孩兒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吧。”任緡道:“但說無妨。”

杜康不解的道:“娘,以前孩兒曾經問過多次,我的爹爹究竟是誰?可是您卻總是不回答我。小時候,附近的孩子們經常取笑我,說我是沒有爹的野孩子。即便是現在,也時常有人會這麽說……”說著,杜康的眼眶已經濕潤了。

任緡臉色倏然一變,心中思潮翻湧,有痛苦,有悲憤,也有哀傷,思忖片刻,她這才決定,是時候該告訴兒子這一切了!

任緡走到門口,謹慎的四處張望片刻,緊緊的關上門,這才娓娓道來:“康兒,以前你年紀小,娘也是有所顧忌才對你一直隱瞞,擔心你泄露出去招致殺身之禍。如今你已經長大成人,應該讓你知道自己的身世了。你不是野孩子,你爹是個好人,他是大禹王的子孫,也是一個有作為的大夏國君,隻不過生不逢時,最終被奸臣謀害……”說到這裏,任緡已經泣不成聲。

在任緡的哽咽傾訴中,杜康終於得知了他的身世,這突如其來的一切,就如同晴天霹靂一樣,讓尚且年輕的他一時間難以接受。

杜康沒想到,他的身上,居然肩負著國恨家仇!而他的仇人,卻是當今天下的最高統治者寒浞!

殺父之仇,滅國之恨,不共戴天!杜康心中暗想,他本該去報仇雪恨,可是,他一個身無寸鐵的弱冠少年,怎麽去麵對外麵危機四伏的世界?

“康兒,切記,萬萬不可把你的身世泄露給任何人,無論是誰!”說完,任緡抱住杜康,母子倆相擁而泣。

良久,任緡拿來毛巾拭去兩人的眼淚,她撫摸著杜康的臉,看著他依稀便是先帝年輕時的模樣,心中不由得百感交集,道:“記得在你幾個月大的時候,有一天,娘抱著你在外麵曬太陽,忽然看見一團紫氣從東邊飄來,我正在詫異,卻見一位仙風道骨的老人騎著青牛緩緩而來。那老人白眉白發,自稱是直寧子,他看見你很喜歡,就和我攀談了幾句。他根據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說什麽‘木旺土從,天下康平’,因而給你取了名字‘杜康’。康兒,娘並不指望你去複仇,那實在是太危險了,要知道,現在是仇人的天下,娘隻要你平平安安的就好。”

杜康咬了咬牙道:“娘,您不必擔心,好漢不吃眼前虧,孩兒不是莽夫。”話雖這麽說,他的心裏卻在想,這般血海深仇,豈有不報之理?有朝一日,必當手刃仇人!

任緡拿起《天官寶書》,正色道:“康兒,這本書乃是先祖大禹王所著,書中不僅寫有關於太極丹道的各種秘法,還有關於占卜的內容,大禹王當年在治水時得到了神奇的河圖洛書,他結合伏羲大帝創作的‘先天六十四卦’,經過一番苦思冥想之後,創造了這個‘連山易術’,據說有神奇的功效,你必須仔細研讀,或許你將來能夠用得上。”

杜康眉頭微皺,道:“那些占卜之術,著實有些晦澀難懂,但我現在已經學會一些皮毛了。”

“這就要靠你的悟性了。”任緡輕歎一聲,道:“你平日裏總是和那些遊手好閑的孩子們混在一起胡鬧,怎麽可能專心研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