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異能師小妞(上)

“追上他!”身後傳出一聲短促命令,其堅決程度令湯森叫苦不迭:“左右包抄!”

湯森不能往鎮子裏跑,因為他對鎮子內部的環境不熟悉,分分鍾都會被人揪出來。於是湯森貓著要鑽進路邊的農田,以最快速度向鎮外的山林逃竄——野外這段路崎嶇不平,植被茂盛,不利於馬匹前進。

“正前方!”但尾隨追到的軍人顯然不是菜鳥,短促的口令催命一樣在湯森身後回響:“三百米——注意!他剛剛越過小溪!”

“你大爺!”湯森恨恨的啐了口唾沫,繼續拔腿飛奔:“這是遇上偵察兵了嗎?!”

相對於湯森選定的路線和環境來說,對方的追蹤速度太快了,根本就不像是騎兵應該具備的速度——但湯森猛然醒悟,這並不是自己熟悉的那個世界,出現這種意外其實很正常。

栽在一柄短劍上,隻能怪自己太大意啊!

他根本不知道,手裏做工粗糙的短劍是安道爾聯盟現役軍官的特殊身份標識。這種正經的禮儀佩劍不能自己訂做,而是軍方贈送給具備一定身份和傳承的軍官的禮物。出現在一個不穿軍服的路人手上,當然會顯得無比詭異。任何有形同背景的軍官看到,都會嚴肅對待。

這就是不了解當地文化風俗造成的後果!

公平的說,湯森的身手已經是難得的敏捷,但在繞過三個山頭和一條斜穀、總路程十幾裏之後,對方依然沒有被他拋下。無論湯森挑的路線再怎麽詭異難測,無論他選的地形怎麽險惡崎嶇,對方總能很快找到他的方位,並且緊緊的跟上。

“正前方兩百米——目標靠近樹林!”

“娘的,小爺跟你們拚了!”身後的追捕聲越來越近,湯森一咬牙,撞進了有無數未知危險的樹林。這倒不是他喜歡行險,而是此時體力已近枯竭。

“停——!”在湯森連滾帶爬往樹林深處飛竄的時候,背後終於傳來放棄追捕的口令。

“終於知道停了嗎?”還在灌木中跋涉的湯森大口的喘著氣,伸長的舌頭都可以用來打領帶了,他轉過身去比出一個粗鄙的挑釁手勢:“有種的……有種的繼續來啊!”

回頭時,眼角似乎有道白光閃過,接著“轟!”的一聲巨響,湯森保持著怪異姿態飛起兩人多高,然後一路滾到十幾米外的草地上。嚇得旁邊一群小動物“嘰嘰”亂叫著四下奔逃。

湯森被摔得有點蒙,兩眼一陣陣的發黑——是什麽玩意打中自己?震撼彈嗎?

三秒之後,四周的景物才重新回到他的眼睛裏,天旋地轉中,一雙做工考究的皮靴踏著落葉,出現在他視野邊緣。湯森喘著粗氣,努力抬起沉重的頭顱,終於看見來人穿著一副有別於行伍風格的精美皮甲,他接著視線往上移,呃,凹凸有致,賣相風搔,原來是個小妞!

“我……我不打女人!”湯森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竭力表現出凶惡模樣:“別惹我……”

小妞嘴角一撇,露出再明顯不過的鄙視神色,雙手合攏做出一組舞蹈似的動作。湯森隻看到白色手套的紋飾在晃動,然後有一蓬粉塵飄散開……

這是在搓大絕招嗎?想多了吧?又不是在玩遊戲……

但她的指尖點向自己,“轟!”的一聲,湯森的身體又在巨響聲中高高飛起!

“你——大爺!”湯森的身體撞斷了好些樹枝,落地後剛想順勢滾進旁邊的灌木叢,身體各處卻同時劇烈疼痛。

他咬牙撐起身體,卻熬不過接著襲來的劇痛,頭一歪暈了過去。

“異能師已經抓到他了,”軍官在林外下令:“去把他拖出來,帶回營地!”

幾個士兵鑽進樹林,七手八腳的拖了湯森出來丟上坐騎還用皮帶固定住,軍官則連連稱讚穿皮甲的小妞技藝精湛,但後者卻沒多少表示,隨意敷衍了兩句就不再說話。

奇怪的是,沒有人敢斥責她這種態度,似乎這小妞的地位和威望都非常高。甚至別的軍官不得已要越過她時,都會討好的笑著再小心翼翼的繞個圈,那表情不是尊敬也不是客氣,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畏懼!

不知道在昏迷的噩夢中流連了多久,湯森才被一桶冰水澆醒過來。

在涼水的刺激下,湯森恢複了意識。他覺得身體各處的骨頭都在隱隱作痛,特別是兩頰處一片火辣,似乎挨了不少的耳光。身上自然被搜查過了,好在出鎮時沒有裝備弩機,其他違禁品在逃跑途中都藏好了。

隔著迷蒙的水光,他看見自己的隨身包裹已經被打開,裏麵的東西攤開放在張木桌上。還好,這個包裹裏麵沒有什麽特殊的東西,連教材也隻有一本,剩下的金幣也不多。旁邊的的桌子上擺滿了各種刑具,雖然大部分東西都是用來充數的,但威懾力卻都不低。

真是現世報啊,前些曰子自己也對別人玩過這一出!

“我是無辜的、我是無辜的、我是無辜的……”湯森用近於呆滯的目光偽裝著自己,暗地裏卻在思考著對策:“對方是什麽身份?為什麽抓自己?自己要怎麽應對才好?”

“醒了?那就說說吧,先從你的名字開始。”追捕自己的軍官坐在桌後,用馬鞭在雜物裏攪動一番,眼神很是不善。按照軍銜標誌來看,他應該是個中校級別的軍官:“如果你記不起來,我這裏有很多東西可以幫你。”

“湯森,”湯森心念電轉,看到中校軍官腰間懸掛的相同製式卻精美得多的短劍,頓時醒悟過來,知道自己大概被當成截殺軍官的匪徒了,於是不假思索的搬出早已準備好的說辭:“我是湯森·瓦胡嘉·塔塔。”

“湯森·瓦胡嘉·塔塔是什麽人?”軍官冷笑:“你怎麽會有這柄短劍?那來的?”

“短劍是我的,預備軍官俱樂部發的。”湯森努力回憶著倒黴蛋一號曰記上的內容,話語也逐漸流利起來:“我是蘭斯頓公國頓河城邦的貴族後裔,同時也是預備軍官。”

“預備軍官?”中校繼續冷笑:“你嘴皮一翻,我就應該相信你不是匪徒?”

“我真是預備軍官啊!長官,我的編號是三九一藍色風信花!我還能背誦征召令!我是爵士後代,我在頓河修士會上過學,我在教會還有同學,不信您還能去查啊!”湯森的表情裏帶著些急切和倉惶:“長官,我也是軍官啊,你不能這樣對待我!”

“好大一堆頭銜,你都把我嚇住了啊。”中校軍官輕蔑的笑了,這是湯森今天第二次看見這樣的笑容:“你是什麽軍銜?我應該怎麽對待你?”

“我,我是準尉……”湯森帶著些許尷尬回答:“不過他們說,報到之後我會被提升……”

“哦?你還沒有報道——那麽你應該向誰報到?”

“禿頭……不,是安道爾聯軍禿鷲聯隊的長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