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護士姐姐
身體仿佛變成了透明似的，五髒六腑、骨骼架構、肌肉線條、筋絡走向、血液流動等等全都清晰可見，尤其惹眼的是胸口檀中穴部位懸浮著的一個彩色球體，那球體顫顫而動，放射出耀眼奪目的七色彩芒。
“這……這彩球不就是兩個瘋老頭要找的風虎戰珠嗎？”
葉開心大吃一驚，心想風虎戰珠明明已經化成了水、變成了氣，怎麽現在又恢複了原形？為什麽白天做超聲檢查的時候沒有發現它的蹤跡呢？這麽大的東西呆在自己的“檀中穴”，為什麽自己沒有任何不適感覺？
凝神仔細再“看”時，隻見風虎戰珠竟是由紅、橙、黃、綠、青、藍、紫七種顏色組成，其中紅色部分最小，紫色部分最大。
如果不用心觀察，很難發現風虎戰珠的紅色部分此刻正以微不可見的速度在慢慢融化著，化掉的部分就像涓涓水流，又如氤氳氣霧，絲絲縷縷的向著葉開心的五髒六腑、四肢百骸間滲透……
葉開心不敢再“看”下去了，他猛然睜開眼睛，這一來集中起的意念立即渙散，剛才的那一幕奇特景像也隨之消失。
身體忽然間生出一股燥熱的感覺，葉開心索姓掀開了被子，挺身坐起。
風虎戰珠居然在自己的體內“安家落戶”了，是凶是吉、是禍是福，現在很難預料……想想這個葉開心就有點擔憂，不過轉念再一想，反正自己這個倒黴的孩子已經有“歧經絕脈”在身，就算風虎戰珠對身體有害無利，最多也就是病上加病、少活幾天而已，有什麽大不了？
就像自己的名字一樣，人活一世，不求長命百歲，但求開心就好！
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床房的門被人緩緩推開，燈光亮處，白天那個眼似新月、紅唇如櫻的漂亮護士悄然出現在病房裏，懷中抱著一個查房記錄本。
葉開心傍晚臨睡前曾和這個漂亮護士有過短暫的交流，知道她叫顏凝脂，隻比自己大了一歲，畢業於聯邦一所著名的護理學院，進入這家醫院工作隻有一年時間，自己進入醫院後，一直就是她負責護理照顧。
顏凝脂姓情溫柔婉約，不管什麽時候，在她臉上總能看到令人如沐春風的微笑，她在和葉開心聊天時，口氣中不經意的就流露出了姐姐對弟弟那樣的關懷嗬護，令葉開心倍覺溫暖感動。
葉開心就是這樣的人，別人對他哪怕隻有一點點的好，他都會牢牢記在心裏，投桃報李，他也不管顏凝脂願不願意，張口閉口的就叫起了“護士姐姐”，顏凝脂對此也沒什麽意見，聽到他叫時，總是抿嘴溫柔一笑。
“葉開心，這麽晚了，你怎麽還沒睡呀？”看到葉開心坐在病床上怔怔出神，顏凝脂秀眉微微蹙起，訝然問道。
葉開心回過神來，歎了口氣，攤手苦笑道：“我腦袋裏亂糟糟的，怎麽樣都睡不著……唉，愁死了！護士姐姐，你也沒休息呢？”
柔和的燈光映照下，顏凝脂的肌膚有如羊脂白玉，粉光致致、細膩如粉，她身上穿的護士製服極為合體，恰如其分的勾勒出少女凸凹有致的身材，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高原冰峰上一朵雪蓮，冰清玉潔，亭亭獨芳。
“我來查房！”
見葉開心的言行舉止沒什麽異常，顏凝脂微微一笑，雙眼立即變成了兩彎盈盈新月。
“李醫師說你情況特殊，讓我多留心一點。”顏凝脂走到病床前，隨手打開了手中的查房記錄本，“你現在的感覺怎麽樣？我做個記錄……”
“感覺……還算好吧，就是心裏覺得有點煩躁，唉……”葉開心又歎了口氣，一臉的苦惱。
“為什麽睡不著？在想心事？”顏凝脂眨了眨眼，聲音輕柔的像是一團棉。
“嗯……是因為想到了一些事情……”
“如果你願意說的話，我很樂意傾聽……”
“這個……”
“看來涉及到你的隱私了……不好意思啊！”
見葉開心露出了為難的表情，顏凝脂很知趣的不再追問下去。
其實葉開心很想把自己在浮屠山遇到的事情說給別人聽，不過他現在還不確定那兩個殘月武者是不是被自己打死了，如果是的話，根據聯邦法律，自己有可能遭到法官的起訴，先不管裁決結果是否對自己有利，麻煩是難免的，再說這事情有點荒誕，自己都覺得仿佛做夢一般，別人就更難相信了。
在白天的時候，葉開心已經考慮過了，這件事情還是永遠埋藏在自己心底，當作自己的一個秘密好了。
“充足的睡眠才更有利於身體的康複哦！”顏凝脂扶著葉開心的手臂，讓他重新在床上躺好，替他掖好了被子，柔聲道：“睡不著的話，我教你一個辦法，你試著閉上眼睛，集中精神，然後心裏默念數字，這樣或許能起到自我催眠的作用。要不然……我給你放幾首輕柔舒緩的音樂聽聽？”
近距離接觸，少女身上的體香似乎衝淡了病房裏的藥水味兒，葉開心輕輕嗅了一下，然後有些靦腆的道：“那個……護士姐姐，放幾首搖籃曲給我聽行不行？”
“搖籃曲？”顏凝脂“撲哧”一笑，“吃奶的小寶貝睡覺時才聽那個呢，你都快是成年人了……”
“我不懂事的時候就進了孤兒福利院，聽福利院照顧我的阿姨說，我困的時候特別愛哭鬧，她們隻好一邊喂我喝奶粉，一邊放搖籃曲給我聽，這樣我就會很安靜的睡去……到現在，我最喜歡聽的還是那些輕柔舒緩的搖籃曲……”
顏凝脂的目光停注在葉開心臉上，輕聲問：“你的爸爸媽媽呢？沒有人告訴過你嗎？”
“沒有，我是被人丟棄在福利院門口的。在這個世界上，我沒有爸爸媽媽……沒有任何親人……”
葉開心淡淡的說著，口氣平靜，但心細如發的顏凝脂卻發現他的眼圈有些微紅。
“等我懂事以後，會經常看到一些和我同齡的孩子在他們爸爸媽媽懷裏撒嬌哭鬧，那個時候我就想，如果我也有自己的爸爸媽媽，他們會在哪裏？他們長的會是什麽樣子？後來每當福利院的阿姨播放搖籃曲的時候，我腦袋裏就開始構畫自己媽媽的形象：美麗、溫柔、慈祥……那個時候，我會覺得很平靜、很溫馨、很滿足……”
葉開心癡癡望著屋頂，嘴角邊浮現出一抹笑意，而眼眶中卻已是一片晶瑩。顏凝脂靜靜的看著葉開心那張還帶著幾分青澀的臉龐，一種女姓與生俱來的憐愛在她心間流淌，她輕輕咬著薄嫩紅潤的嘴唇，眼睛裏也蒙上了一層迷離水霧……
明月西斜，光華移轉，夜色更深。
舒緩柔和的搖籃曲在病房內輕輕響起，顏凝脂坐在葉開心的床病邊，看著他閉上了眼睛，這才悄悄退了出去。
葉開心並沒有睡著，顏凝脂離開後不久，他又煩躁不安的坐了起來，沒想到以前屢試屢靈的搖籃曲這次也沒用了。
“完了完了！要失眠了！”
葉開心在床上坐了片刻，體內的煩躁感覺漸漸加重，突然之間，胸口檀中穴部位仿佛有團火焰“騰”的一下燃燒起來，一瞬間如星火燎原般漫延至全身，葉開心的體溫隨即迅速向上攀升。
“怎麽回事？會不會是那枚風虎戰珠在作怪？”
想到剛才在體內“看”到的那一幕奇景，葉開心再次集中意念，眼觀鼻、鼻觀心的“內視”起來。
果然，這一次“看”到的結果印證了葉開心的想法，那個雞蛋大小的風虎戰珠看起來小了一圈，竟是其中的紅色部分即將融化殆盡。
戰珠融化掉的部分化為一道道紅色氣流，仿佛一條條火龍般在各條脈絡氣脈間竄遊流轉，循環不息，每過片刻，葉開心隻覺自身的熱度就會增加一分。
一開始像是置身在溫吞熱水中浸泡，後來仿佛被架在了火爐上烘烤，再後來仿佛烈火焚身……
“啊……”
越來越大的痛苦令葉開心再也難以忍受，他大叫一聲跳下病床，赤著雙腳向病房外衝去。
現在已是淩晨，西都市的市民們都已進入了最深沉的睡夢之中，醫院住院區裏靜寂無聲，雖然葉開心所在的樓層有幾名醫護人員在值夜班，但他們看到腳步匆匆、神色異樣的葉開心時，都認為這個病人是急著到廁所方便，並沒有放在心上。
這時葉開心的意識已經在體內高溫的灼烤下模糊不清，他疾走疾奔，不知不覺間到了醫院大門前。
大街上燈火依然通明，車輛卻已經極為稀少，葉開心衝到街道中間，甩開四肢，不辯方向的向前奔跑起來。
他身上隻穿了一套薄薄的病服，涼爽的夜風吹拂在身上，他感覺稍稍舒服了一點。
街道兩旁的景物在飛速倒退著，葉開心不清楚自己奔跑的速度有多快，隻知道很輕易的就追上了前麵的一輛磁懸浮出租車，轉瞬間又把它甩在了身後麵。
那輛磁懸浮出租車的司機嘴裏正叼著根香煙，腦袋隨著勁爆的音樂緩緩晃動，當葉開心從他車窗邊一掠而過時，他嚇的一個激靈，下意識的一個急刹車。
“深更半夜的，什麽東西跑這麽快？活見鬼了……”
看著風一般向前卷去的那團黑影，出租車司機目瞪口呆，嘴裏叼著的香煙“啪嗒”掉落在車廂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