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節 灰色浪潮
被女人抱在懷裏，柳天卻沒心情感受這份旖旎，雖然這懷抱真的很溫暖，但一個男人，需要女人來保護，這算什麽？
耳旁，風聲呼嘯，兩人依舊在下落。這條石隧道不知道有多深，像是通往另外一個世界一般。
良久，咚的一聲響，兩人的身體落在地上。
“你沒事吧？”秦蒹葭起身，第一時間詢問。
柳天臉色略微蒼白，淡淡點頭：“我沒事，謝謝師姐。”
他嘴上沒多說什麽，但心裏卻將這份恩情記住了，他比誰都明白，沒有秦蒹葭，他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隻有死路一條！
“嗯，沒事就好，小心。”秦蒹葭臉色凝重，我們同師父他們分開了，現在看來，隻能尋找其它出路。”
柳天點了點頭，環顧四周，身體猛地一震，這地下洞穴一望無垠，像是一片灰色的沙漠，充滿陰暗氣息。腳下的泥土，一踏上去便發出吱吱聲響，像是蟲獸在鳴叫。讓人頭皮發麻：“秦師姐，我們該向哪個方向前進？這洞穴裏麵無法辨別方向。”
秦蒹葭沒有說話，從懷裏拿出一根磁針：“往東方走，九天宗就是在東方。或許能走出去。你緊跟我，可能有危險。”
柳天點了點頭，沒想到九州也會運用指南針。
吱吱。
一路行走，泥土響動聲一刻也沒有停止，而且詭異的是，這聲音居然越來越響亮，越來越密集。
“小心。”秦蒹葭忽然停下了腳步。
“怎麽了，師……姐……”柳天的話還沒有說完，秦蒹葭的身體帶起一道殘影出現在他的身側，粉紅色獸氣透體而出，擊向他身旁。
轟！
一聲巨響，飛沙走石。
嘶嘶！
慘叫聲姍姍來遲。
柳天定睛一看，他身側出現了數隻蟲子屍體，這蟲子全身灰色，有堅硬的外殼，灰色眼睛凸出，寒芒閃爍，最為詭異的是它的觸角和牙齒相當鋒利，像是絕世利劍！
秦蒹葭擊殺了灰蟲，臉色卻並不好看，一把抓住柳天的手，嬌喝道：“快走！”
柳天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被秦蒹葭拉著像一陣風般快速跑開，不禁開口詢問：“怎麽了，師姐。”
“你仔細聽聽。”
柳天側耳聆聽，除卻吱吱聲外什麽也聽不到，但隨後他像是想到什麽，猛地回頭，這一回頭，額頭溢出汩汩冷汗。
他身後，灰色的泥土像是浪潮一般翻滾，帶起層層漣漪。這嘈雜的吱吱聲就是從漣漪中傳來。漣漪下，一隻隻灰色蟲子散發著灰芒快速朝他們追趕！
蟲子如浪潮！一波接一波！讓人全身發寒！
“這……這是什麽！”柳天瞠目結舌。
“這是灰甲蟲，群居動物，算是野獸的一種。單體沒有威脅，若是一大群，危矣！”秦蒹葭一邊跑一邊揮動獸氣朝身後攻擊！
轟轟轟！
獸氣衝天，擁有驚人爆炸力。
然則，灰甲蟲的數量無窮無盡，浪潮隻是稍微一滯，便恢複正常。所有灰甲蟲前赴後繼，除非全部毀滅，否則不能阻擋它們前進的步伐。
柳天的心繃緊了，按照這個情況，他和秦蒹葭都可能死在這裏，就算是秦蒹葭，也不可能將如此多的灰甲蟲屠殺殆盡。
蟻多能噬象，甚至有獸王強者死在灰甲蟲的利爪下，獸修的獸氣對於灰甲蟲，是絕大的補品。灰甲蟲作為野獸，也是能夠進階的。
“走！”
秦蒹葭眉頭緊皺，拉著柳天的手迅速逃走，柳天隻覺周圍勁風呼嘯，吹得臉蛋生疼：“原來這才是秦師姐的真正實力。”
灰色世界，像是沒有盡頭，好在這些灰甲蟲跟不上她的速度，否則，兩人必定死在這裏。
突然，秦蒹葭停住腳步，臉色白得厲害。
“怎麽了？”柳天一驚。
“你看前麵。”秦蒹葭的聲音無比凝重。
放眼望去，前路灰色的土地，也有一道浪潮，由遠到近，像是張開巨口的虎豹。他們被灰甲蟲前後夾擊了！
柳天知道，今曰多半凶多吉少。
秦蒹葭秀眉微皺，思考了一會，像是做出決定，道：“沒辦法了，殺過去。你跟緊我。”
話落，秦蒹葭朝著最前麵的浪潮衝去，事到如今再躲避下去也不是辦法，唯有殺出一條血路，才可能逃離危險。
柳天不敢怠慢，連忙跟上。很快，兩人陷入了灰色浪潮之中，像是大海中的兩艘帆船，卻並不是隨波逐流，而是迎浪而上！不可阻擋。
殺！
秦蒹葭獸氣衝天而起，周圍十米的灰甲蟲瞬間湮滅，根本不能近身。這就是秦蒹葭的實力，她還並沒有變身。
柳天精神高度緊張，也時不時打出一道靈氣，擊殺漏網之魚。
兩人一前一後，抵擋四方進攻。
一時間，氣氛無比凝重！
兩人隻期待這灰色浪潮早點見到盡頭，否則，兩人力竭時，唯有一死。
轟轟轟！
爆破聲依舊，灰甲蟲嘶痛叫聲此起彼伏，灰色的土地逐漸染上一層綠光，灰甲蟲的血液是綠色的，充斥一股淡淡腥味。
兩眨眼間，半個時辰過去，柳天全身溢滿汗水，呼吸無比急促，一旁的秦蒹葭動作也變得緩慢，靈氣和獸氣開始枯竭，然則灰色的海洋依舊沒有盡頭。
“數量太多了。師姐，要不然你別管我，自己離開吧。”
柳天的聲音忽然傳來，秦蒹葭一個人逃走的希望比兩個人大得多。
秦蒹葭搖了搖頭：“我答應過照顧好你，就不能離你而去。”
“可是，這灰甲蟲的數量太多了，你若不走，我們兩人都會有危險。”
秦蒹葭看著灰色海洋，黑色的眸子透著疑惑，話題一轉：“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這些灰甲蟲明明畏懼我們，卻依舊前赴後繼的衝上來。”
秦蒹葭的話讓柳天一愣，仔細一看，他發現周圍的灰甲蟲雖然再不斷向他們發動攻擊，但它們之中有些卻再後退，隻不過後退了幾步，又衝了過來。
“難道……”柳天眼中神光一閃，想到了一種可能，“有什麽東西在指揮這些蟲子！”
秦蒹葭點了點頭：“嗯，我也是這麽猜測的。不然，這半個時辰的擊殺，足以讓灰甲蟲畏懼我們。”
柳天疑惑了：“那是什麽東西在指揮它們？”
“可能是它們之中的王者。對於野獸而言，王的命令就是鐵則，不可違背。而且，灰甲蟲是通過吞食人體獸氣而進階，估計那個王，看中我們的身體了。”
秦蒹葭的聲音略微沉重。
“那如果，我們將灰甲王引出來將之擊殺，危機是不是就能解除？”
“嗯。能。”秦蒹葭點了點頭。
“那我們要怎樣才能引出灰甲王？”柳天心中隱隱能猜測到，卻依舊問出口。
“很簡單，用我的身體。”秦蒹葭說得很平淡。
果然，秦蒹葭為了照顧他，不惜自己身臨險鏡。
“嗬嗬。”
聞言，柳天笑了，笑得很倔強。
“你笑什麽？”
秦蒹葭發現，柳天的笑像是有魔力，她居然移不開眼睛，身體也為之莫名顫抖。
“我笑你，我也笑我自己！我笑你太小看我，更笑自己實力弱小，以至於你如此想保護好我。”
柳天的聲音帶著一抹自嘲，卻突然語氣一轉。
“但，秦蒹葭，請你聽好了，我柳天現在雖然弱小，卻不代表我需要你如此無微不至，以至於將我尊嚴擱在一邊的保護！我柳天是爺們，你可以保護我，可以關心我，但請別忘記我是一個頂天地立地的男子漢，而不是一個隻會被人保護的窩囊廢！”
他的聲音鏗鏘有力，全身上下突兀湧現出一股巨大的氣勢，像是一條正仰天大吼的龍！
秦蒹葭呆住了，這一瞬間，她的心像是有千隻小鹿在亂撞，在九天宗這麽多年來，柳天是第一個對她大吼的男人，也是第一次不把她當女神的男人。
就在她發愣時，柳天迎麵走向了周圍密密麻麻的灰甲蟲。秦蒹葭想阻止，卻終究沒有開口，她有什麽理由阻止一個內心剛強的男人去麵對困難？
這一刻，在秦蒹葭眼裏，柳天才是真男人，他體內蘊含的氣質，連九天宗的天之驕子們都望塵莫及。
她的心，第一次這麽亂。
此時，柳天已然靠近灰甲蟲，他黑色的眼眸刻著堅定，淡淡掃視了一眼密密麻麻的灰色浪潮，他雙手舉起，一聲大吼：“來！”
“來！”
“來！”
回音暢響，繞梁不絕，自有一股氣勢，他雙腳一踏，主動跳入了浪潮之中。
吱吱！
刹那之間浪潮翻湧，灰色浪潮一層一層將柳天覆蓋，很快，他的全身被灰甲蟲籠罩！再也看不見他的一根毛發。
他站在那裏，像是一尊灰色的石像。
挺拔，偉岸，不屈！
秦蒹葭看著他的背影，居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但她已經好久沒掉淚，她沒有上前幫助柳天解除危機，隻是靜靜看著，如果這些灰甲蟲背後真的有灰甲王，它們就絕對不敢私吞糧食，隻會將柳天麻痹，然後貢獻給王。
當然，如果秦蒹葭的猜測錯誤，根本沒有灰甲王，柳天便隻能成為森森白骨，命喪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