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福祿壽

眼下還是92年,翡翠行當對B貨的認知度不高,要等93年前後,有珠寶鑒定師中的高手發表了B貨識別檢測指南後,市場上的很多以假亂真的B貨才被揭開了神秘的麵紗。

”好!可你不能看!隻能摸!“

攤主擋不住那1萬軟妹幣的誘惑,那個冰種翡翠雙魚掛件要是遇不到識貨的買家,頂多能賣2萬到2萬五左右.

畢竟是個小件,而且這時候,市場上偏好純翠,像這種有三種顏色的彩翠價格要吃虧不少。

”你瘋了!什麽隻能摸不能看,這是1萬塊錢,不是100張紙頭,不給看不買了!“金沢文拉著江葉林要走.

這會兒姑娘打定心思,不賣拉倒也不能買個地攤貨回去,要不然多丟臉呐,華夏人民銀行副行長愛人脖子上掛一女兒送的地攤貨……

豈不是叫人笑死!

”摸就摸,說好了啊,買定離手不得反悔!“江葉林把手裏的壹萬現金拍到了攤主的手裏,對方摸著滾燙的鈔票這時候那肯再說放棄。

何況對方隻有三分之一摸到A貨的機會,攤主一咬牙,跺著腳道,

”成!不打不相識,貨賣有緣人,就壹萬,你摸吧,摸到哪個是哪個,雙方都不許反悔!“

話音未落,江葉林已經伸手從那箱子裏摸出了個紅絲絨口袋,在手裏掂了掂並沒有打開,笑著對攤主道,

”往後別再太黑了啊,賺幾個就成了……“

說著不等對方回過神來,拉著身邊的美女施施然離開,沒走幾步,後邊傳來攤主殺豬刀一樣的哀嚎,

”哎呀媽呀,這下子虧大了,哥這一禮拜算白幹了!“

”江葉林,你到底玩的什麽玄虛,哪有不看就摸出來算的,咦,那攤主嚎什麽的呢,你挖了人家心頭肉了不成?

啊,你真買到那個叫價5萬的雙魚了?快給我看看!“金沢文一驚一乍的這會兒才明白過來。

江葉林帶著姑娘轉了個彎,到僻靜處才笑著把手裏的袋子塞了過去,嘴裏道,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哦,1萬塊,要就歸你了,不要的話我自己收著……“

”要,怎麽不要!姑娘1萬塊的私房錢還是有滴!我看看,哎,真是那翡翠雙魚掛件,這兩條魚真是活了一樣。

江葉林,你說這玩意到底值多少,那攤主怎麽嚎喪一樣!“金沢文喜不自勝的看著手裏失而複得的雙魚,越看越歡喜。

”你沒聽說過麽,黃金有價玉無價,翡翠其實和玉一樣,都是無價之寶,隻看是不是遇到了合適的人。

翡翠和玉能滋養主人,主人的肌膚貼著也滋養著翡翠。

其實翡翠確實是從清末慈禧的時候才開始流行起來的,而且在明以前翡翠並不被作為玉看待,隻作為普通的碧石。“

”到底值多少錢嘛,雖然看著好,可別到時候我媽掛脖子上出門,叫人笑話了那我可不答應!“

金沢文雖然明白玉無價的道理,可心裏還是希望這掛件越值錢越好,拿玉無價來搪塞自己可不行。

江葉林這揮霍成性的家夥可是一把拍出去自己半年的薪水呢!

”唔,如果我看的沒錯,這個翡翠雙魚掛件,大概有400多年的曆史,而且正經是緬甸老坑冰種的極品。

這三彩雙魚翡翠有個別稱,叫做福祿壽翡翠,當做生日禮物送給伯母是最能體現兒女孝心的了!“

江葉林的話讓金沢文喜不自勝的跳了起來。

金沢文滿心歡喜的收起了福祿壽三彩雙魚翡翠掛件,這才大方的挽著江葉林的胳膊繼續逛街。

潘家園的規模雖然還不如日後那麽大,但是已經劃分的井井有條,倆人拐過了臨時攤位後,又在古玩和瓷器區的固定攤位流連了一陣子。

“那個瓶子好醜哦……”金沢文冷不丁指著一個鄉農手裏的瓶子道。

江葉林一看,原來是個圓口方身的瓷瓶,看上去倒很舊的樣子

這時倆人正好走到一個規模挺大的瓷器鋪子,瞧情形顯然是正有人捧著個碎紋無數的瓶子在向老板兜售。

這也不奇怪,來潘家園可不都是擺攤賣貨的,揣著家裏或者不知道哪搗鼓來的所謂古玩,希圖到古玩攤主賣掉那換幾個錢的人可不算少。

“老板老板,我這可是家裏祖傳的宋瓷,官窯的精品,這不娃她娘月子裏病了沒錢醫,倆沒滿月的娃又沒錢買奶粉了麽。

我才狠著心把老頭子當寶貝一樣的瓶子給順出來,您好歹多給幾個,我不跟您多要,剛才C區一攤主出價5萬。

我楞是沒鬆口,您看著給點,隻要上三萬這瓶子就歸您了!絕不反悔!”

“老婆坐月子沒錢醫?倆娃斷了奶粉?你丫找抽呢不是?這年頭京城家家戶戶都一獨生子女,聽你口音郊區本地土著吧?

怎麽,合著四合院平房住著就敢破壞計劃生育這國策?你知道這是什麽瓶子不?你知道這是什麽釉色不?

就你手裏這破爛貨還張口5萬3萬,500、300我這一大堆你要不要?

要我全給你,拿去賣3000你都能賺10倍了不是?”

那攤主牙尖嘴利說話刻薄,不過也難怪,金沢文是頭次見到這種方身圓口的瓶子感覺稀奇,這攤主掀開一塊布。

好麽,底下十四五個都跟鄉農手裏那瓷瓶差不多樣式的瓶子,大大小小排著隊,透著古樸和曆史的氣息,怎麽看都比鄉農手裏這瓶子開門更大點。

“這不就是宋瓷官窯的圓口-方身瓶麽,你看我懷裏這個,造型和款式,比你地攤上那些工藝品可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啊!”

那鄉農可能還念過幾年書,鼻梁上架個斷了腳的黑框眼鏡,說話的時候梗著個脖子,有點軸的感覺。

“你拉倒吧!還圓口方身瓶,我教教你,這個琮式瓶,你丫知道嘛叫琮麽?我猜你就不知道,左邊一個王右邊一個宗,合起來念琮。

你那鼻梁上架一斷了腿的眼鏡那不代表有文化,知道嘛叫琮那才叫有文化,知道不,哥教你一個乖。

你懷裏那玩意哥剛看過了,撐死了溫格時期的仿品,估計那貨色也是那時候來你家的對吧?

挪,看在你家孩子斷奶的份上,哥給你50,瓶留下你可以走了!”

“哎,江葉林,那攤主說的琮,是三國荊州那敗家子劉琮的琮麽?琮好像是新石器時候的玉石禮器麽,這玩意不是瓷瓶是玉瓶??

那豈不是古的不能再古的玩意了?怎麽才值五十?!”

金沢文雖然是學國際金融的碩士高材生,對古玩瓷器那是兩眼一抹黑,不過對曆史還是知道點。

“嗨嗨!我說這位姑娘,瞅著你人長的那叫一個好看,怎麽說話來著?還新石器時候的玉瓶,知道嘛叫古玩嘛叫工藝品麽,

哥這50塊錢是可憐他家裏倆破壞計劃生育的娃,可不是貪圖他這個破瓶子,走走,50塊照樣給你。

瓶子你也抱走,別跟我這攤前晃悠了好不,磨了半天嘴皮子這不耽誤我做生意麽!”

攤主見著江葉林和金沢文氣質不凡,倒也不敢十分得罪,隻是揮著手趕那個鄉農走,瓶子也抱走。

五十塊權當打法要飯的了,哥那叫一個仗義對不對?

沒想到那鄉農還不領情,梗著個脖子嘶聲道,

“我不是來要飯的叫花子,我這真是家裏老人傳下來的北宋官窯瓷瓶,你別欺負我不懂行情。

那拍賣行什麽的一拍都是十幾萬幾十萬起的價,我隻賣3萬你還嫌貴,你攤上的那些才是工藝品蒙人的貨色呢!

五十塊還你!我還不賣了,就不信沒有識貨的主!”

說著那鄉農把五十塊錢扔回了攤子,漲紅著臉,抱著懷裏的瓶子扭頭就走,後邊攤主罵罵咧咧直說這貨不識好人心也不知道怎麽混大的。

“哎哎!江葉林,這瓶子到底是不是宋瓷啊,看那鄉農寶貝的不行,可又連瓶子叫什麽都不知道。

這叫什麽來著,琮式瓶,是宋瓷官窯的麽?是的話值不值3萬塊啊!”

金沢文剛花了1萬拿下個明代三彩翡翠掛件,這會兒興致正高,瞅什麽都想撿一把漏試試運氣。

江葉林笑著搖了搖頭,道,“我都沒上手怎麽看得出來,不過那鄉農有一句話是對的,剛才那攤主地攤上一堆同類型的琮式瓶,隻怕找不出一件比這個瓶子更老的了……“

說話間江葉林拉著金沢文快走了幾步,在拐彎的地方叫住了那個兀自氣鼓鼓的鄉農眼鏡男。

”嗨!這位等等,你這瓶子我看看成不?“

鄉農轉過身來,見是剛才在地攤邊看熱鬧的一對俊男靚女,心裏倒有點感激剛才金沢文幫腔的意思,點了點頭道,

”成,您好生看看,我這家傳的宋瓷寶瓶,到那攤主嘴裏成工藝品了,這不是埋汰人麽。

我雖然不知道這瓶叫琮式瓶,我又不學曆史不搗騰古玩,可我家老爺子喜歡收集這些東西呀,50塊錢抱走,這才是侮辱人類的智商呢!“

江葉林笑著點頭,沒說什麽,小心的從對方手裏接過了瓶子,上下仔細打眼看了看,那攤主說的沒錯,這製式是正經的琮式瓶的形製。

不仔細看的話容易判斷為工藝仿品,可要是有深厚底蘊的話,看釉麵的話開門是絕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