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機艙偶遇
“哦？”唐立不動聲色，身子微微動了動，將自己調整成為一個最容易發起攻擊的姿勢。
老吳像是沒有感覺到唐立的舉動，他笑了笑：“我和你們的頭兒是老朋友。所以，我接到了美差，自然要多照顧他。你也知道我們的祖國對外界雇傭兵入境可是嚴防死守的，像你們這樣早就在黑名單上的家夥隻要第一時間踏入國內的土地，保證立刻就會有一群人開始暗中監視你們。”
“不過，你是個例外！”老吳看著唐立，眼睛裏麵閃著說不清的神色“畢竟你也是個中國人嘛！在外麵時間再久的遊子，也是要回家的，不是嗎？”
唐立聽到眼前這個中年人竟然和他的頭兒是老朋友，不禁忍不住對他有點肅然起敬：“哦，你說的是真的？那頭兒他自己為什麽不來，他也是中國人嘛！”
老吳的眼中突然間變得滄桑而又傷感，他搖了搖頭，神情顯得十分疲憊：“過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有些事情發生了，就不可能再逆轉，我想老黃他這輩子都不會回來了，我們對不起他啊……”
氣氛突然間變得有些沉滯，唐立知道他自己的頭兒對自己過去的往事一直守口如瓶，眼前好容易見到一個對頭兒知根知底的人卻也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樣。
唐立心裏麵這個好奇心就像發酵的麵粉一樣，不斷的膨脹，可不管他怎麽問，老吳始終隻是搖頭，隻把唐立急得抓耳撓腮！
就在他正鬱悶的時候，一個溫柔的聲音在他耳邊突然響起。
“先生，有什麽需要為你效勞的嗎？”
聲音優柔動聽，標準的普通話。
唐立還沒來得及轉過頭去，一股清淡的芳香便撲鼻而來。
這香味，是克麗絲汀．迪奧的媚惑香水！
雖然唐立還不知道這香水的女主人相貌如何，但僅僅就聞著這銷魂卻又淡雅的香水就讓人覺得黯然銷魂！這股香水入鼻的時候，略微帶著點淡雅知性的香草味，但是香味入鼻後漸漸轉為濃鬱卻溫柔的花香，幹淨利落，蕩氣回腸！
唐立有些驚詫的轉過頭，一張美如畫，恬靜如詩的麵孔便躍然映入他的眼簾！
和所有的空姐一樣，麵前的這個女人十分注重自己的裝扮，她那細細的眉毛如同灞橋的柳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目不瞬的望著唐立，眼睛裏麵藏著幾分蕩人心魄的風情與期盼，一張鵝卵型的臉上生了一張櫻桃小嘴，上麵塗抹著誘人的嫣紅。
這位空中小姐穿著一身天藍色為主，白色鑲邊的空姐服，製服帽中藏不住的秀發有些散落出來，卷卷曲曲的垂蕩在胸口。
麵前的這個女人，她身上的香水味道當真和她的氣質與長相十分的貼切！
知性中夾雜著溫柔與妖冶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恬美的麵容中細看你便又會品嚐到一種別樣的溫柔風情。
雖然唐立經常征戰沙場，但是每逢放假他便會周遊世界各地，遇到過的女人也不在少數。
可就算是他也極少遇到如此能將香水味道與本身氣質完美融合到一起的女人！
唐立一時間看得有些呆了，表情像錄像機被定格了一樣，如炬的目光看著麵前的空姐忍不住脖子裏麵有些粉紅。
直到旁邊的老吳暗地裏在唐立肘下戳了一指頭，他才反應過來：“啊，啊，沒事沒事！”
這個妖嬈的空姐看著唐立驚豔的眼神，抿著嘴微微一笑，眼睛裏麵閃過一絲得意的神色，身子向前微微傾斜了一點：“我看您剛才好像有些不舒服，如果你有什麽需要，可以找我。我會盡可能的幫助你！”
這個女人向唐立靠近了一點，他這才注意到她的胸前竟然是製服都遮擋不住的偉大，唐立一時心頭火起，使勁咽了咽口水：“看在上帝的份上，有你這樣漂亮的淑女陪在我旁邊，我還能對剩下的人生有什麽要求嗎？”
空姐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然如此沒臉沒皮，當眾占自己便宜，她臉一紅，心想：這人怎麽這樣，就算長得很酷很帥，也不能這樣啊！
老吳很是無語，得，這廝的西方腔調又冒出來了，他又捅了一下唐立，小聲說道：“要入鄉隨俗！”
唐立很快也醒悟過來，自己這幅樣子實在是讓人有些看低自己。
他幹咳了一聲，很快就換了一副表情，一臉的大義凜然，很有點解放電影裏麵高大全的形象表情：“這位女同誌，能不能留下你的聯係方式，我們可以在一個紅色的日子裏找一個紅色的餐廳，然後彼此考驗一下對方的革命意誌是否堅定？”
“噗嗤”一聲，唐立後麵的女乘客首先忍不住了，笑了出來。
老吳一臉崩潰的看著唐立，這家夥該不會是在老黃那裏學的一口北京頑主腔吧，怎麽這麽像他啊？
空姐臉上也繃不住，她破顏一笑，掩嘴樂道：“如果我拒絕呢？”
唐立一臉嚴肅說道：“這可不行啊，女同誌，祖國和人民在等待我勝利歸來的消息呢！”
這一下，周圍的乘客都樂開了，紛紛偷笑，他們還頭一回看見這樣臉皮厚找人空姐要聯係方式的主兒。
有些前排膽子大的女人和女孩還站起來向唐立看去，唐立也恬不知恥的笑著對她們揮手。
這些女人和女孩樂得更厲害了，一個個前仰後合，花枝亂顫，有膽子大的女孩竟然臉蛋紅撲撲的將自己的電話寫下來，跑到唐立跟前，將紙條塞進他的手心。
唐立看了看紙條，鄭重其事的放進自己的衣服口袋，對女孩笑著點了點頭，然後轉頭對空姐痛心疾首語重心長的說道：“你看看這位女同誌的覺悟多高，要向先進看齊啊，小同誌！”
嗬，得隴望蜀啊！
機艙裏麵的人幾乎笑翻了，空姐更是笑得直不起腰來，掩著嘴笑道：“您就找您的先進去吧，我是後學晚輩，可沒那麽高的覺悟！”
唐立還要接著耍貧嘴，這種事情可是他和頭領在團裏麵的保留節目，其中的樂趣隻有他、頭領以及博士知道罷了，其他的白皮膚大老粗那知道國學的精粹所在啊？
而且唐立常年征戰在外，想耍貧嘴也沒對象啊！
這下回了國，到處都是講著同樣語言的同胞，逮著一個極品美女耍耍貧嘴，唐立也算是過了一把癮。
可他這裏剛起勁，空姐卻笑得花枝亂顫的離開了，走的時候背後的秀發還一蕩一蕩的，依然沒有把電話號碼給他留下。
一旁的老吳看著唐立十分無語，他開始有點後悔讓這個家夥來接這個任務了。
“我說，你平時都這樣？”老吳滿臉怪色的問道。
唐立身子靠在背椅上，掃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老吳，幹我們這一行的，要是不學會隨時給自己找點樂子，放鬆一下自己。那我們可要怎麽活啊？”
唐立這突然間淡然而又滄桑的低沉語氣讓老吳心中一震。
作為一名軍人，他當然知道戰場上那種非人的殘酷與血腥，一些他認識的軍人，在經曆了嚴酷的培訓之後，第一次殺人就立刻崩潰的比比皆是。
像眼前這個看起來十分年輕，卻已經擁有了十一年“兵齡”的老兵，老吳實在是不知道這個男人究竟都經曆了一些什麽樣的事情。
在手上沾滿了鮮血之後，依然能笑得這樣開朗，真不知道他的神經是什麽鑄就的。
老吳心中暗自說道。
飛機在轟鳴聲中飛上了天空，接下來的飛行十分平靜，老吳靠在背椅上眯眼假寐，唐立則歪著腦袋，眼皮半耷拉著，像是在睡覺，握著扶手的手極為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為之暴起。
老吳不動聲色的看在眼裏，他眼見身邊這個剛才還嬉皮笑臉的男人此時額頭青筋滾動，像是做噩夢一樣，神情緊張而痛苦。
他心中奇怪，卻沒有開口詢問。
老吳很清楚，作為一名職業軍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極難開口的隱私和諱忌的地方，像唐立這個樣子，就顯然是曾經在飛機上遇見過極為可怕的事情，所以他才有心理陰影。
這種心理陰影不是人類可以戰勝的，就算是神經再堅毅如鋼的人都會在某種特定的場合下露出自己軟弱的一麵。
唐立自己忍了一會，抬眼的時候突然間發現剛才和他開玩笑的美麗空姐正好奇而驚訝的打量著自己，空姐見他額頭上到處是汗，張了張嘴，想要詢問什麽。
唐立不等她開口，勉強笑了笑，便轉過了身，將臉朝著窗戶，裝作睡覺的樣子。
空姐臉上的笑容一窒，一邊走，一邊回頭看著唐立，突然間她覺得這個蜷縮在座位上的男人像一個躲在陰暗角落裏麵自己獨自舔*傷口的野獸。
孤獨而驕傲，痛苦而寂寞。
在抵達東海市之後，唐立和老吳起身下飛機，站在門口的妖嬈空姐一邊笑著彎腰鞠躬，一邊伸出手對唐立說道：“歡迎您乘坐我們的航班，歡迎您下次再來，祝您旅途愉快！”
已經恢複正常的唐立伸出手和她一握，立刻發現空姐柔膩的手掌心裏麵藏了一張紙條。
唐立不動聲色的笑了笑，等走下飛機的時候，偷偷一看，自檢上麵寫著三個娟秀的小字“和一個電話號碼。
唐立將電話號碼背熟以後，將紙條撕碎扔進了垃圾桶，心裏麵微微一笑笑：她叫唐霓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