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上代史官

“你是上代史官?”蘇杭停住了腳步,震驚的看著麒仙。

“否則,這雙眼睛哪裏來的?”麒仙反問,指著蒼天之上,那一雙陰陽眼,蘇杭看得真切,那雙眼睛與麒仙的眼睛一個動作,都在看著他,陰陽輪轉出最原始的力量,永生不息。

“真想不到……”蘇杭看著蒼穹上的眼睛,道:“這雙眼睛,在正荒古時代的開端就存在過,也是你的嗎?”

“當然是我的。”麒仙道:“否則,這九州眾生怎麽能回來。”

“什麽意思?”蘇杭皺起了眉頭。

“陰陽眼主輪回,有它在,則生命不息,墮入輪回,終究會有再一次出現在人世間的可能,隻不過,是什麽時候就不知道了,我也無法掌握它。”麒仙道:“正荒古時代繁衍的生靈,就是大荒古時代被泯滅的眾生啊。”

蘇杭渾身發麻起來。

“我也是嗎?”他問道:“地球到底在哪裏?”

“我真不知道什麽地球。”麒仙道:“你是個變故啊,到底怎麽回事,老頭子我也不知道,這都已經超脫了三官的眼睛,就連現在的三官,看到你都不會看到你的過去,到底是從哪裏來的。”

“那我為什麽存在在這裏……”蘇杭眼神又迅速暗淡下來。

“可你存在自有你存在的理由。”麒仙意味深長的笑著。

“你看它。”蘇杭將《唐前亂史》給了麒仙,道:“你能看到它上麵記載的什麽嗎?”

陰陽眼沉淪,麒仙的眼睛與虛空中的眼睛同時看向《唐前亂史》一直盯了很長時間,最後麒仙抬起頭,道:“你拿個竹簡糊弄我幹毛?”

“你也看不到它記載了什麽嗎?”蘇杭眉目如刀。

“記載了什麽?”麒仙把眉頭擰在一起,又仔細端詳著《唐前亂史》,如老僧入定了,很長時間沒有動靜,死寂了一般,蘇杭默默的等著,他現在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突然,陰陽眼流出了兩道血痕,有千萬條陰魂的咆哮聲從陰陽眼裏傳出來,驚得蘇杭都渾身一震,老頭子麒仙大叫了一聲,顫抖著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仿佛有人將他雙眼刺瞎了,看起來十分痛苦。

“發生了什麽?”蘇杭很心急的問道。

“好可怕……”老頭子鬆開手,他的陰陽眼在流血,臉色蒼白,嘴唇在顫抖:“這是什麽?差點毀了陰陽眼的輪回。”

“毀了輪回……”蘇杭一陣後怕,立刻將《唐前亂史》揣起來,連這個曾經的史官都不知道它的秘密,蘇杭越想越覺得可怕了,他道:“還有人,是否能超脫於三官之上?”他想起先天靈體蔣曉軍最後的話,肌體生寒。

“三官執掌天道,你說還會有人超脫於三官之上嗎?”麒仙的回答模棱兩可,雖然是在否認,可蘇杭一直覺得心頭不安,他近乎有可與先天靈體相比的肉身,可終究不及先天靈體,這本野史,蘇杭覺得來頭大到無法想象。

又一縷陰魂飄入陰陽眼,無亙虛空中,有一道生命氣息消散,白霜死了,雖然早以注定了結局,可他的陰魂也一直到現在才歸入陰陽眼,之前一直都在看著,仿佛直到此刻才了卻心願。

“真的有輪回……那之前死去的人,是不是都會回來?”蘇杭問麒仙。

“會的。”麒仙笑著道,轉身走在陰陽眼之上,肉身模糊起來,漸漸融入無亙的虛空。

“你要上哪裏?”蘇杭心尖打顫。

“史官記史,主輪回,我雖然沒有了記載曆史的權力,卻擁有主輪回的力量,我是要輪回去了。”

“還會回來嗎?”蘇杭問道。

“上一次輪回,我的界源崩塌,肉身消散,一直躲在黃泉裏不出,連記憶都快消失殆盡了,這一次輪回比上次還要艱難,整個九州都不複存在,恐怕,你再也見不到老頭子我嘍!”麒仙的身影越來越模糊,笑著說道。

“你就這麽走了嗎?”蘇杭不舍。

“生命是無止境的循環,我早晚有一天,會再回來。”麒仙笑道,身影暗淡,消失在了虛無中,同他消失的,還有那雙主宰輪回的陰陽眼。

雖然他們都死了,可蘇杭和麒仙交談了一番,卻又有了活著的希望,他知道早晚有一天,卿六爺等人都會回來的,戰爭還沒有結束,生命還一直循環,他沒有不活著的理由,仙界三官,將成為九州最大的敵人。

可蘇杭同樣命懸一線,他的生機快幹枯了,使用至尊的力量,讓蘇杭的界源從內部開始崩塌,力量早就被抽空,且太虛幻境一直在影響著他,仿佛看到什麽都是虛幻的。

通往仙界的虛空通道早就消失,蘇杭漫無目的,走在一塊塊殘破的廢土上。這是九州曾經的土地,麒仙將眾生接引進輪回,恐怕不會再回來了,蘇杭也不知再有多少年能見到曾經的故人,他的心境很悲涼,卻還戀生,越走越高,身軀越來越龐大,漸漸化成了頂天立地的天神,可他還在這無亙虛無中徘徊。

找不到仙界的路。

蘇杭也不知徘徊了多久,他找到了蜀漢山脈,坐在祁山之巔,這裏還算是平靜的,可露在虛無中,到處都是狂暴的虛空亂流,他坐在原本的封神榜之前,看著下方的雕刻,笑了一聲,繼而不再觀看,靜靜等著。

他感受到牧晨原本沉睡的仙兵逐漸複活,氣息越來越強大,這讓蘇杭有預感,大凶人牧晨要來了。

他沒有什麽好怕的,牧晨若是要取他肉身,他也抵抗不住,現在的仙界肯定一片混亂,說不定,三官已經走進了不法地帶,九州諸仙也不知都怎麽樣了,但可以想象仙界必定騷亂起來,大荒古時代,也有過這樣一個時期,何其相似。

很快,他就感受到無盡虛空中某個方向傳來牧晨的氣息,這裏是虛無,根本沒有方向的存在,蘇杭回頭,看著刹那間就走到他麵前的人,道:“你來了。”

這就是他的師父,大凶人牧晨,曾經遁出了九州,在九州小時候又回歸,身上還纏繞著鎖鏈,勒進了筋骨裏,他卻視若無物,有一種泰山崩於前而不改色的鎮定,那一雙巡天眼,蘇杭到死都記得。

上代刑官,他身上滿是殺戮氣,比殺神白起還要濃重,也不知這些年一直在什麽地方,也從沒在仙界出現,見到蘇杭之後,他直接將蘇杭拎起來了,沒有任何話語。

“想要我肉身嗎?”蘇杭道,他想抵抗,可卻根本抵抗不住,他的仙兵都是大凶人牧晨的,更何況他連仙都不是。

牧晨依舊不答話,轉眼間就到了藏劍峰,九十九座大山在無亙虛無中飄蕩,也不知將要去哪裏,根本沒有方向,這裏,驚天的劍氣依舊不散。

“鏘”

劍靈睜開了雙眼,眸子開闔間傳來一聲劍鳴,看向牧晨與蘇杭。

牧晨攝過蘇杭手中的古劍,這是真正的刑官,擁有超脫於仙的力量,這把古劍在他的手上熠熠生輝,再次蘇醒了,劇烈顫動,無比的興奮,如泰山壓在了藏劍峰,九十九座大山,這神靈建下的古陣頃刻間被古劍的威壓壓毀了,消散於虛無中,成為宇宙塵埃。

“我來收你。”牧晨麵無表情,道。

“軒轅?”蘇杭聽到這句話,肌體生寒,看向了大凶人牧晨。

“軒轅已死。”沒有任何的波動,隻是一件仙兵,道:“我軒轅已死,有我與沒我沒什麽區別了。”

“怎麽死的?”蘇杭無法相信,就算是《唐前亂史》中都不確定軒轅到底死沒死。

“獨孤化魔所殺。”劍鳴聲響徹無亙的虛無,劍靈目光中滿是殺氣,看向牧晨,雖然知道牧晨不是刑官了,可卻依舊對他十分具有敵意,“我不過有軒轅的意誌。”

蘇杭不語,他明悟為何連這本野史都沒有明確記載,看來,軒轅是真的死了,可軒轅卻有他的意誌,作為劍靈存在於世間,這恐怕就是這本竹簡沒有明確記載的原因。

“從此我就是軒轅。”牧晨道,萬古無情,要收了軒轅劍。

“九州還沒有毀掉。”劍靈又閉上了眼睛。

“那好,我等。”牧晨的武力,當可收服軒轅劍,可最終沒有強求,撫摸著自己的劍,又站起來,將蘇杭仍在一邊,轉身就要走。

“靠。”蘇杭大罵:“老混蛋,想要我肉身就直說,不想要好歹也把我救活,媽的,好歹老子是你傳人。”他暴怒了,一直忌憚著自己的師父,到現在這種地步,他所謂的師父還將他丟來丟去,讓蘇杭徹底受不了了。

大凶人牧晨頓時露出凜冽的殺意,仿佛修羅沙場,豈止一個凶字了得,蘇杭的意識差點在這股強大的殺意下崩潰,這是他所見最凶的人,比殺神白起還要凶殘百倍,僅僅是那股氣息,就讓仙不寒而栗。

上代刑官的威嚴!

蘇杭不能阻止心裏的恐懼,這是來自靈魂深處,對最高力量的畏懼,可他依舊破罐子破摔,沒多長時間活頭了,就算牧晨不加害他,他早晚是要死的,大罵道:“不爽嗎?想殺我嗎?來吧!”

“轟”

一瞬間,蘇杭的眼前出現無邊的黑暗,僅僅一雙巡天眼在他麵前沉淪,腦中轟鳴,再一眨眼,他出現在了巡天眼的內部,感悟到一種類似於天道的氣息,仿佛間看到了山河破滅,新世界誕生,無數的生靈毀滅消亡,又在輪回裏興起,一雙巡天眼包含了大千世界。

刑官主殺伐,巡天眼同樣是為殺伐而生,蘇杭感覺到大限將至,離死不遠,被這樣一雙眼睛包容進來,他肌體生寒,連動都不能動一下,而這隻是幻想,他的真身還在大沙漠裏,牧晨隻是回眸看著他。

僅僅看著,就能殺人,超脫於仙的力量不敢讓人想象!

在這雙眼睛中,連時間與空間都不存在了,雖然在無亙的虛無中同樣不存在,可在這裏感受更加的明顯,仿佛過了千萬年,又似乎隻是一瞬間,他的神經快要崩潰,堅持不住的時候,牧晨才轉身,離開了這裏。

“操。”蘇杭默默大罵,猶如重新活過來一樣,且他身上一片赤裸,仙靴以及金冠被收回去了,原本的衣服早就消失了,又變成了什麽都沒穿的模樣。

“總算做了點好事。”到底,蘇杭也鬆了一口氣,牧晨沒取他肉身,且原本將要消散的生機被牧晨以逆天之法奪了回來,重傷的身體也完好如初,與之前一模一樣,他還是一尊半仙。

隨後,牧晨又盯住了罪惡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