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太虛破滅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這就是太虛幻境的真諦，真實虛幻一念間，相信什麽，什麽就是真的，例如眼前的仙府，他是幻象，但蘇杭相信了他是本體，他就化成了本體，同樣，蘇杭相信了自己受創，自己就真的受創了。
他雙眼開啟的天賦神通可以說是整個天賦神通中最神秘與犀利的，配合上這雙眼睛，直接看透了太虛幻境，而眼前的仙府也說道，這是刑官的眼睛，讓蘇杭虎軀一震。
“刑官的巡天眼，這樣說來，刑官也擁有這一雙眼睛了？”蘇杭並沒有後退，相信眼前的仙府是真身，勾動起千萬道殺光，從各個方向斬向仙府，且真身同樣衝過去，古劍橫空，孕育著不朽的戰意與殺念，仙力的力量在這片世界裏沉浮，將仙府打得渾身是血，出現了數百道傷痕。
“又將我拘禁在這幻影裏，巡天眼果真是名不虛傳。”仙府被打傷，卻根本沒有一點憤怒，相反更加的興奮了，再一次走過來，衣袂飄飄，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整整十六個仙府圍繞住蘇杭，慢慢靠近。
這不同於身外化身，雖然是幻象，但極具攻擊性，一旦相信自己真的打中了，就算原本沒有傷痕，都會出現傷痕，太虛幻境是以意念造出來的世界，一旦相信什麽，什麽就會發生。
“那我就以這雙眼睛斬殺你。”蘇杭大喝，根本無懼，眼光閃爍，以大毅力強行改變了自己的認知，讓自己相信虛幻的，尋找時機，再一次揪出了仙府，可其他幻象卻同樣一衝而上，動作完全一模一樣，就算蘇杭可以做到無視，但幻想攻擊己身，他還是無法完全的感受不到，在擊傷仙府的同時，己身也在承受著巨大地打擊。
唯一對蘇杭有利的是，他能把仙府的真身拘禁在幻象裏，卻不能將真身化作幻象，且也不可能完全無視幻象攻擊，雖然最大程度的減低己身意識給自己附加的傷害，可他畢竟是人，無法沒有任何感情那樣去思考與想象，那需要絕對的理性，他仍舊避免不了自己的意識讓自己受傷。
“哈哈……”仙府邊打邊笑，朗朗乾坤在他們的撞擊下沉淪，世界仿佛走向了崩塌的邊緣，蘇杭長嘯，在這世界中勾動殺氣，以最巔峰的殺術醞釀而出的殺機差點豁開了太虛幻境，近乎要超越至尊的修為了，壓得仙府喘不上氣來。
雖然，這是仙府的天相，沒有可以供蘇杭攝取的世界本源之力，可蘇杭相信了這是一片真實的世界，原本沒有的東西，被他創造出來了，整個人更加強悍，雖然渾身都在流血，身受重傷，可氣勢一路高歌，隱隱有蓋過仙府的趨勢。
仙力沸騰，兩個人被自己打出的神光淹沒了，太虛幻境，蘇杭操控的越來越自如，同時仙府也在操控太虛幻境，將蘇杭想象出的殺機本源磨滅了，在這裏他們近乎成為了三官一樣的存在，抬手間崩天裂地。
“好一個太虛幻境，不枉我與你戰一場。”蘇杭的血液沸騰起來，雖然渾身是傷，可骨子裏的狂暴被仙府激活了，越來越強悍，有突破仙的趨勢，麵對無數的仙府幻象，他以相同的方式演化出無數個蘇杭，在真實與虛幻間穿梭。
兩人鬥智鬥勇，太虛幻境賦予了他們最合適的戰場，打的世界淪陷，有混沌氣洶湧而來，新世界也在他們的身影下開辟，偶爾星辰浮現，太陽閃爍，草木成群，滿目屍骨，蘇杭一直在與他征戰，他相信自己一直會活下去，就一直不死。
同樣，這是仙府的仙相，他運用的更加自如，兩個人如墮入輪回之中，在這真實與虛幻之間進行無止境的掙紮，有那麽幾瞬間，蘇杭險些相信自己會死。
可他終究以大毅力堅定了自己的意誌，他比仙府具有巡天眼的優勢，雖然這是他的仙相，可卻一人占一半，相互搶奪，兩人的生死之戰，也是爭奪仙相操控權的戰爭。
“若不是站在這裏，我還真不想與你為敵。”仙府狂笑著，掏出蘇杭的心髒，就在蘇杭眼前將之捏碎，若不成仙，這樣的打擊足以讓蘇杭死亡。
不過，無論這是真實的還是虛幻的，蘇杭都不相信，他眨動著雙眼，再一次睜眼的時候心髒已經回到了他的胸膛，劇烈跳動。
“你要知道，你會死的……”仙府充滿誘惑與死亡氣息的聲音傳進蘇杭耳中，而蘇杭不聞不問，當做什麽都沒看見，堅定信念，認為自己一定不會死亡，將仙府的真身拘禁在幻象中，直接拉到近前，古劍橫空，從左肩斬下，右腰斬出，將仙府活生生的劈開了。
“你是殺不死我的。”仙府大笑，逆溯了時光，肉身再次重組在一起，連一絲血跡都沒有灑下來，將太虛幻境運用到了極致。
“什麽都是有極限的。”蘇杭麵無表情，又與仙府征戰起來，他相信就算是太虛幻境也不是完美的，這世界上沒有完美一詞，什麽東西都會有瑕疵，就連這太虛幻境也一樣，他沒有找到破綻，不代表沒有破綻，必要的話，他會想象出來一個破綻。
鬥智鬥勇，蘇杭盡可能的利用太虛幻境，幾次死亡他都不曾相信，又活過來了，一直以自己的意誌在主導虛幻與真實，在這之間的縫隙中掙紮，與仙府爭奪，這拚的不僅僅是力量和智力，更拚的毅力心智，誰更堅硬，誰存活下來的希望也就更大。
而蘇杭在這一點上，明顯具有劣勢，仙府作為欺天的魔存在幾百萬年了，能走到這一步，什麽大風大浪沒有見過，就算躺在古棺裏兩百萬年，一樣平靜到了難以想象的地步。
不過他的興奮是蘇杭抓到的唯一破綻，他想與巡天眼一較高低，而三官是最強大的，蘇杭走到將死的地步，他突然將自己當做了大凶人牧晨，且很快相信了這個事實，模樣改變，連道韻都改變了，赤紅戰靴以及金冠感受到牧晨的道韻，被徹底激活。
蒼天，巡天眼浮現，蘇杭真的成功了，將自身當做了上代刑官，大凶人牧晨，連氣息都無比的狂暴，道韻更改，讓仙府頓時一震。
這是仙府最大的破綻，他想要與巡天眼一較高低，蘇杭仔細思考過，他必定見到過上代刑官大凶人牧晨，否則不會以這樣的姿態麵對自己，這世界上，誰最可怕？
三官！
上代刑官，無疑可怕到了極點，就連仙府看到蘇杭變身成了刑官之後，都有一刹那的恐懼，他在這一瞬間，心智搖擺不定，相信了所見的。
“轟”
蘇杭果斷出手，在這一時間，以巡天眼縮短了空間的阻隔，將仙府真身拘禁過來，一巴掌拍下，瞬間將他給磨滅了，同時，蘇杭怕他死而複生，雙手劃動，殺術齊出，整個大地瞬間被浩瀚的殺氣崩毀，天地如鏡子被打碎了，崩散開來，複歸朗朗乾坤。
太虛幻境，終於被蘇杭破解了，斬殺仙府，欺天的魔之一。
太虛幻境消失，蘇杭再一次睜開眼，他有那麽一瞬間的錯覺，仿佛時間過了千萬年那麽久遠，一抬頭，就見到了前方站著的仙府，完好無損。
“我贏了。”蘇杭睜眼，他的身軀完好無損，還存在於九州，可卻一點點龜裂，仿佛要走向滅亡，原本在太虛幻境裏留下的傷痕都顯化出來了，到了垂死的地步。
“是啊，你贏了。”他前邊，仙府身上的傷痕也開始顯化出來，身軀如陶瓷般開始龜裂，界源有崩塌的跡象，神魂不穩，比蘇杭傷的更重，生機快要泯滅了。
仙府無喜無悲，也不再興奮，隻是淡然的看著蘇杭，仿佛什麽都解脫了，眼睛裏，透著從未有過的滿足。
“好一雙巡天眼，我敗給你了。”仙府又道，肩膀慢慢滑下來，這是之前蘇杭造成的傷，如今顯現在他的身上，太虛幻境消失，他的界源開始崩塌，再也修複不過來了。
“你是我最敬佩的敵人。”蘇杭站起來，道：“隻可惜站在了對立麵。”他雖然重傷垂死，可還有生的希望，到最後，是他在太虛幻境中將仙府斬殺了。
沒有什麽是完美的存在，就算是太虛幻境也一樣，一旦被破解，仙府就不能再維持不死不滅的狀態，生機在慢慢凋零，血肉溶解，很快就要離開這個世間，墮入輪回。
他們都是以意念在戰，生死已經分出來，仙府不能再逆天而行，就算是可以，他也不會這麽幹的，了卻了心願，生死在他心裏早已不存在。
“輪回裏再見。”仙府笑道，根本沒有一點傷感，生機泯滅，界源崩塌，血肉消散於空中，隻有道韻還存留著，也在慢慢消散，從蘇杭的眼裏徹底消失。
“走好。”蘇杭默默道了一聲，轉過頭，看向偉岸之山。
仙界不法地帶，偉岸之山已經被固定了，判官的候選人，異世界六尊無上仙，與九州諸仙征伐起來，千古帝王夏商，東皇太一，五嶽大帝中的四人擎著偉岸之山，中嶽大帝手持五嶽塔正在奮力鎮壓歸天。
偉岸之山上，嬴政向下走來，並沒有與異世界六仙征戰，他還不夠那個資格，就算是至尊，在他們麵前恐怕都不夠看的，那是最強大的六尊仙，也隻有千古帝王夏商，守衛了九州兩百萬年，能操控偉岸之山的東皇太一能與之爭鋒。
“姬無心……”嬴政下來了，走到九幽道與姬無心前麵，眼裏卻隻有姬無心一個人。
“嬴政，你回來了……”姬無心將死，還懸著最後一口氣，依偎在九幽道懷裏，透著幸福的笑，雖然在流淚，卻有一種解脫了的輕鬆感。
嬴政坐在兩人之前，滿臉疲憊之色，可帝王眼卻閃爍著灼灼光華，看著姬無心道：“你終究……選擇了他。”
“老友……你我可有些日子沒見了。”九幽道滄桑沙啞的聲音響起，有氣無力，可那雙老手依舊沒有停歇，還在彈奏著古琴，悠悠琴聲響徹天地。
“還想再戰一場嗎？”嬴政一身皇袍，雖是這麽說，卻看得出來九幽道亦將不久於人世，轉移了話題，道：“你欠眾生的罪孽，算是償還了吧。”
“誰知道呢……”九幽道看向偉岸之山，神色飄忽，道：“還得他定奪。”
“要死的趕緊死！”
偉岸之山上，仙界不法地帶傳來麒仙氣急敗壞的聲音。
“看來他是放過你了。”嬴政開口。
“那我便死的安心了。”九幽道哈哈笑起來，生機絕滅，古琴崩斷，氣絕而死！
他是笑著死的，雖然欠下了無窮孽債，可最終以殺了兩隻魔而償還，雖然連蘇杭都不知道，欠下的孽債是否能這樣償還，可他終究對九幽道沒有任何敵意，畢竟他死前，為九州貢獻了生命。
“等我……”姬無心依舊依偎在九幽道的身上，老眼渾濁，有些愧疚的看著嬴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