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姬無心
九州大亂,比之前還要亂,好幾尊異世界的仙闖入進來,他們都曾在這片土地裏肆虐過,曾參與了大荒古時代的戰爭。
淨土墳裏欺天的魔,共有四人,偉岸之山上走下來的判官候選人,七尊無上仙,大荒裏的無上王,英雄墓裏被後羿鎮壓了萬古歲月的四尊魔,如今,又從世界的漏洞裏闖進來一尊異世界的仙,一直在盯著神農氏,陰慘慘的幹笑聲傳遍了九州大地。
這還不算完,九州之外,東海的無盡汪洋中又傳出來一道仙的力量,無比強大,刹那間就走到了雷州,身姿偉岸,頂天立地,站在高天之上向偉岸之山望去。
且仙的旁邊,一直沒有回歸淨土的徐中天也在,受到一尊仙的庇護,看到蘇杭之後,嘿嘿笑了起來。
“古幽歌……不是吧?”蘇杭震驚,那尊仙的模樣竟然和九天墟的古幽歌一模一樣,九天墟與九幽穀一樣,同樣從來沒出現在人世間,如今竟然有一尊先與古幽歌一模一樣,且仙韻極其相似,讓蘇杭產生了很多聯想。
“小子,想不到你還能活下來。”徐中天走下來,雖然修為不高,但由於有仙的庇護根本不擔心,徑直走到蘇杭幾人的麵前,兩隻眼睛眯了起來,看著蘇杭道:“命可真大啊。”
“你是九天墟的人?”蘇杭問道。
“呃……”徐中天一愣,緊接著又幹笑了起來,道:“是啊是啊。”
徐中天曾經到處散播關於蘇杭的謠言,是將他推向青年一代巔峰的幕後主使者,且行蹤詭秘,根本沒有人知道謠言都是他傳播出來的,就算是蘇杭現在也不得而知,可已經沒有必要糾結那時候的事情了。
“九天墟……”秦淩皺起了眉頭。
“他叫九天墟,這不是一個地方,而是一尊仙的名字,九天墟至始至終都隻有兩個人。”徐中天指著九天墟道:“他和他的傳人。”
“怪不得……”蘇杭皺眉,他終於知曉九天墟為何隱的那麽深,卻掌握了整個九州的動向,誰都逃不過九天墟的眼睛,原來他是一尊仙,現在想來,恐怕,那個時候盯住九州所有有可能成仙的人傑,都是九天墟一人。
“你可別怪我啊,當初我散播你的謠言,全是這老貨指使的。”徐中天小聲對蘇杭道。
“你個老貨……”蘇杭咒罵徐中天,不過事情早已經過去了,如今的九州沒有幾個人存活下來,他看向九天墟,道:“我見過你。”
“你當然見過我。”九天墟一直在監視蘇杭,不止是他,之前九州所有有可能成長為仙的存在都在他的監視之中,連秦淩也不例外,不過,他是九州的仙,道不會對九州眾生做出什麽事來。
“正荒古時代以來,九州所有成仙的人都在我的名冊裏。”九天墟道,他是近乎史官一樣的存在,不過與仙界的史官萬裏行墨絲毫掛不上鉤。
“我說的不是古幽歌。”蘇杭慢慢回憶,在記憶深處尋找鬼祠裏,他曾感受到的一閃而逝的仙的力量,那股仙韻,雖然當時的蘇杭感受不到,可現在他能深切的體會到,就是眼前的這尊仙,又道:“你曾經進過淨土墳。”
整個九州,淨土與淨土墳快要連接在一起了,九州的大地崩塌,很多地方都出現了大漏洞,與淨土墳開始相連,這是異世界諸仙搞的鬼。
“無功而返而已。”九天墟道。
“我去成仙。”秦淩道,他成仙之際上天降下的厄難太大了,異世界的仙來伐,九州眾生全都龜縮在蘇亦煙的界源裏,不能出世,這是仙級的戰爭,可以想象,一旦打起來整個九州都將淪陷,成為宇宙塵埃,不複存在,這大好的河山,承載了太多的不幸。
“轟”
秦淩直接走到了雷州,打出一道神光,淹沒了天地,神光中傳出無上王的怒吼聲。
這像是一個訊號,同一時間,伏羲氏動了,衝進了神光中,在那裏一張八卦圖閃現出來,壓住了天道,開辟出一個新的世界,伏羲與秦淩同時攻伐無上王。
神農氏顛倒了乾坤,一口古樸的大鼎毫無征兆的破開了蘇亦煙的界源,帶著冰蓮一同飛了出來,回到神農氏的手裏。
“不要啊!”冰蓮恐懼,藥體在簌簌而抖,大聲哭喊道。
“好大的造化,就留在我身邊吧。”神農氏的藥鼎回歸到了他的手裏,殘破不堪,也不知被誰打成那樣的,可卻通靈了,藥鼎震動,衝出無盡的祥瑞,鼎身在慢慢修複,閃爍出陣陣光華,生命的光輝流淌而下。
神農氏竟然也是一尊藥仙,若不計較麒仙的話,他是最古老的藥仙!
“老祖宗……”冰蓮晶瑩的驗光閃爍著,不可置信,這可是藥仙的老祖,九州已知的藥仙現在變成了兩人,一個神農氏,一個麒仙,都恐怖到了極致。
“這口破鼎還沒碎啊。”從世界漏洞走進來的異世界的仙嘿嘿笑道,天地間隨著她的笑聲刮起了一股陰慘的狂風,化作有形之質,陰風撲麵,鬼哭狼嚎。
“若不是判官插手,打碎了我的鼎與肉身,萬古前我就能滅了你!”神農氏龐大的身軀頂天立地,修複成功的固定砸下,定住了乾坤,藥鼎顫動,要將那尊仙收到鼎裏。
“你以為我這白萬年的時間白活了嗎?”那尊仙抬手間鎮壓天地,一掌打向了藥鼎,身軀如鬼魂凝結而成的,比無法地帶的鬼仙還要恐怖。
“當——”
浩大的金屬顫音響徹整個九州,大地又裂開了,與淨土墳融合在一起。
淨土墳裏,欺天的魔在將淨土墳與九州拉在一起,英雄墓群魔咆哮,衝了出來。
天下第一弓手站在四魔的麵前,手中的大鐵弓無比沉重,連九州的空間都承受不住,被壓塌了,另隻手上,他抓住了通天石碑放在鐵弓上,將要拉開。
“我的王……”廣寒仙子陪伴在後羿麵前,不離不棄,持續了萬古歲月的愛情曾一度被九州眾生歌頌,他們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對方。
九幽道佝僂著身軀慢慢走來,每一步都跨越了空間,幾乎瞬間就走到英雄墓的旁邊,盤坐下來,錚錚琴音響徹天地之間,具有一股魔性,將大道都壓製下去了。
魔性的琴音恐怖絕倫,他還未彈奏九幽魔曲,琴音就化成了實質,擾仙心神,幹癟粗糙的手指拂在琴弦上,如一個行將就木的老琴師,蘇杭隱約間看到了九幽靈的影子。
但九幽靈不會殺仙劫曲,而眼前這個九幽道,還未成仙就險些殺了仙,他甚至要比嬴政還要驚豔,殺仙劫曲,又要現世了!
“唉……”九幽道彈奏著琴弦,幽幽歎道:“欠人債,難償還,老頭子就拿這幅身子還了吧。”
“九幽!”
這時,一股不滅的意誌衝出來,武王鎖嘩啦啦顫動,原本寂靜的武王鎖似乎被激活了,響個不停,其中的一端像有什麽東西掙脫開來,有一道身影劃過,大喊九幽。
“錚……”
九幽道渾身一顫,一根琴弦崩斷了,回眸望去,頓時老淚渾濁,顫聲道:“是你……”
那道人影還沒有成仙,可卻脫離了武王鎖的禁錮,回到九州,衝九幽道衝去,這是大周淨土剩下的最後一人,薑維也戰死了,死的無聲無息。
她還不是仙,可卻一直鎖在武王鎖裏,如今見到九幽道之後掙紮出來,撲向他,連九幽道看見都情不自禁的崩斷了一條琴弦,錚錚琴音響徹天地。
“你還活著……”九幽道老眼渾濁,聲音顫抖,兩千年前的人魔竟然有這樣脆弱的一麵,連蘇杭看到都一陣心酸。
“她是誰?”這是蘇杭的第一個念頭。
“大周先天靈體無上皇的妹妹。”九天墟道,他對眾生了如指掌,就算是兩千年前的九幽道與贏卿,都在他的監視之中。
“什麽……她不是死了嗎?”蘇杭驚呼。
曾經的大周無上皇,一代先天靈體姬無雙,有一個妹妹,且與九幽道有一段愛恨瓜葛,這雖然隻是個傳說,可無風不起浪,如今見到這樣一條身影,蘇杭可以肯定那不是傳說了,恐怕是真的。
可他的妹妹資質平庸,不可成仙,想來大周無上皇牽引武王鎖鎮壓己身,也帶上了自己的妹妹,不想看著她老死,足足耗了兩千年的時間。
“無心……”九幽道顫聲道,仙韻紊亂,這一刻不再像一個人魔,倒更像一個行將就木的凡人,佝僂著身子站起來,張開雙臂抱住曾經的佳人。
她還沒有老,武王鎖實現了永恒,鎮壓著她的身軀,足足過了兩千年,再一次出現在九州大地上,時過境遷,但這世上有一種東西是亙古不變的,那就是情。
情比金堅。
“九幽,我終於能再次見到你了……”姬無心還年輕,可脫離出武王鎖之後,就將要埋入黃土,她不是仙,更不是先天靈體,不可能活那麽久遠的歲月。
雖然九幽道現在是個老頭子,可他到底是兩千年前最驚豔的人之一,一代人魔,後世兩千年,整個九州都不願提起他的名字,他如今是仙,亙古長存。
“你還活著……真好。”九幽道老淚縱橫,抱著自己曾經的愛人,這樣一個沒有人性的人魔卻被情給束縛住了,十分慈祥。
“九幽……”姬無心撫摸著九幽道粗糙幹瘦的臉龐,擦下他臉上渾濁的老淚,自己也淚痕染衣襟,透著無限的悲哀:“不枉我等了兩千年……”她的肉身在快速的失去生機,沒有武王鎖的禁錮,依舊走向死亡,這些年鎮壓己身,又回到天地之間,原本停止的歲月全部積攢在一起附加在她的身上,很快就要壽終正寢了。
“苦了你了……”九幽道輕聲歎息,一臉的悲哀,他又盤坐下來,姬無心坐在他的腿上,九幽道再次接上崩斷的琴弦,眼神十分溫柔,輕輕在姬無心耳邊呢喃:“還想聽我彈奏的曲子嗎?”
姬無心很快就變成了一個老太太,原本亮麗的容顏不再耀眼,深邃的眼眸也變得暗淡,頭顱貼在九幽道的胸膛上,輕輕應了一聲。
“嗯,我做夢都想再聽你彈奏的曲子……”
“九幽道……你可算是找到了一個好聽眾。”蘇杭悲哀,回想起九幽靈將死的時候,淚水差點湧出眼眶。
“吼”
英雄墓裏,傳出魔的咆哮,一隻魔出世了,魔威滔天,這是大荒古時代就存活下來的異世界的仙,比九幽道久遠的多,見他都如見到三歲的嬰兒。
“讓你聽個夠。”九幽道很溫柔,老手撫摸著琴弦,再一次彈奏這把古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