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偷聽
這是一個平靜的夜晚，但平靜不代表寂靜，在這平靜的月光下，人心都是不平靜的。每一個人都懷著自己的心事，都看著自己的道路，都想著自己的感情，做出自己的抉擇。
在自己的人生裏，每一個人都是主角，都有七情六欲，愛恨悲愁，蘇杭浸泡在靈氣湖泊裏，抬頭望天，銀輝灑落在他臉上，鋪上了一層冰霜，將他輪廓分明的臉覆蓋了個通透。
他的心情很忐忑，有恐懼，有不安，有各種複雜的情緒，這些複雜的情緒參雜在一起，都表現不出來了，他反而麵無表情，看起來更像是無喜無悲。
今天，孫瑤已經回歸大秦，在這淨土裏，他沒有親自去尋找，第一重淨土最為浩瀚，是一片天外世界，就算同時處在淨土裏，都不一定能見得著麵。
不過他的魂魄去了，那愛魄要解開心結，才能再次回歸本體，這一點做不到，蘇杭無論如何，都邁不過鑄世之門。
這是一個很讓人不安的等待，他不知道愛魄會幹出什麽事，畢竟，那一魄已經離開本體十幾年了，思想不同步，且是他心中所有愛的集中表象化，他這個本體根本控製不住。
不過，他卻能感應到，在這淨土某一處的愛魄，更加不安與恐懼。
“呀！”小狐狸回來了，看見兩個大男人赤身**浸泡在靈氣化成的湖泊裏，驚叫一聲，立刻閉上了眼睛，一邊大斥道：“劉謙你這個壞蛋，姐姐根本沒找過我。”雖是這樣，她卻不是生氣，捂著眼睛的手指張開一條縫，透過縫隙看赤身**的蘇杭。
如今，蘇杭的身軀如鐵打的一樣，棱角分明，古銅色的寶體上流轉著強悍的力道，每一寸肌膚都具有無法想象的力量，整個人極具威脅性，他的身體由於玄功與殺生九式，已經蘊含了無比磅礴的殺氣，讓人看到就不寒而栗。
“是嗎？”劉謙瞬間將衣服穿起來，跳出湖泊，笑得很燦爛，春風和煦。
“你幹嘛騙我？”小狐狸質問，卻根本沒有看他，眼睛一直透過手指間的縫隙看蘇杭，十分的狡黠。
“皇後沒找過你嗎？那可能是我記錯了吧……”劉謙很從容，他看得出來小狐狸的心思根本沒在這個問題上，隨便應付一下就過去了。
“那沒事我先走了啊。”劉謙見小狐狸這般模樣，咧嘴一笑，衝著湖泊裏的蘇杭大叫了一聲，轉身就要離去。
“有問題。”蘇杭突斬站起來，赤裸的上身露出湖泊外，眼神沒有聚焦，似乎在思考什麽事情。
“什麽問題？”剛要離開的劉謙又頓住，問道。
“怎……怎麽了？”小狐狸瞬間移開了雙手，又急忙捂住，露出兩條縫看蘇杭。
“老酒鬼似乎遇到什麽事了，他的氣息明滅不定，似乎很焦躁。”蘇杭道，這一片區域都是大秦皇帝的寢宮，平常沒得到允許，是不會有人進來的，所以都相隔不遠，且蘇杭一直在關注愛魄的動靜，偶然感受到姬觴似乎有些不對，這才說出了聲。
“誒，你這麽一說，我似乎看見他往皇後的方向去了。”劉謙皺眉，道。
“皇後……”蘇杭刹那間就明白了，硯水凝如今已經跟隨了皇後，雖然不是永久的，但她們兩人一直在一起，這姬觴肯定不會對蘇亦煙感興趣，也沒有什麽事會找她，能去那個地方，肯定是找這個硯水凝了。
“去看看。”蘇杭回想起姬觴之前看到硯水凝時的模樣，八卦情緒立刻湧起來，想要看個究竟，將衣服披掛在身上，隱藏氣息慢慢衝著那個方向靠近。
劉謙搖頭，小狐狸則不明所以，卻也沒有誤事，兩個人都隨著蘇杭的動作跟上去。
姬觴對於自己的摯愛始終都沒有忘卻，就算入道了，他所斬掉的也隻是心中的執念，並不是他所思所愛，隻是換了一種形式想念，卸下了心裏的包袱。
原本，他對薑婉的死十分怨恨，化作心結，他斬掉了這個心結，卻同樣忘不了薑婉，隻是放在心裏思念著，對於薑婉最後的話更想要付諸行動，他走上成仙路，第一個目的就是要帶薑婉看一眼仙的世界，這是他永恒的動力。
蘇杭三人貓著腰，走到一處庭院外，抬眼望去，姬觴與硯水凝坐在石鋪的道路上，都很安靜，沒有說什麽話。
“好戲……”蘇杭輕聲自語，嘴角翹了起來。
姬觴嘴角抽搐，憑他的修為，早就感受到這三個不速之客的到來了，想要斥走，卻又怕打破現在的氣氛，恨得他牙根都癢癢。
可硯水凝卻是感受不到的，相對來說，她隻不過二十歲左右，用凡人的眼光來看，和他們這一代人整整差了一輩，還遠沒有觸及到鑄世之門的門檻，修為不高。
“我和……那個人有那麽像嗎？”硯水凝沒有察覺到氣氛的異常，問道，聲音很纖弱，似在耳邊輕喃。
看得出來她對姬觴不討厭，評價遠遠好過蘇杭卿六爺這些人，這給姬觴創造了機會，可蘇杭總是有一種忐忑感，姬觴能忘掉薑婉嗎？他似乎，隻是想追尋薑婉的影子，若不是硯水凝長得像薑婉，他可能絲毫興趣都沒有。
“簡直是一模一樣。”姬觴道：“我第一次見你，都認錯了。”
看來姬觴的往事都被硯水凝得知了，又陷入回憶，姬觴卻不再那麽痛苦，一臉微笑，十分的溫柔，仿佛這個鋼鐵漢子的心融化了，畢竟，他已入道，斬下心中的執念，所思所想與以往有很大不同。
“是我剛來到這個地方的時候啊，哈哈，話說你們這些人真另類，我當時都被嚇得不敢說話了。”僅僅幾天，硯水凝就適應了在這裏的環境，回想起幾天前的事，大笑起來，十分的活潑。
“說起來，你可要小心著點皇帝啊，那小子就是個色狼，尤其是呆在皇後身邊，不得不防。”姬觴提醒，卻怎麽聽怎麽覺得有點吃不著葡萄嫌葡萄酸的味道，這是赤裸裸的詆毀，所幸卿六爺不在，否則還不得跟他鬧翻天？
“第一眼就看出來了，不過，我倒是覺得大秦皇帝對蘇姐姐很鍾情啊，要是有個人真心的對我這樣，也不枉此生了……”硯水凝笑道，仰著小臉看星辰，似乎很享受現在的時光。
蘇杭心裏一突突，這個老混蛋不會在這裏汙蔑自己吧？
“上啊！上啊！”劉謙暗地裏抹了一把汗，一個勁的叫，恨不得自己是姬觴一樣，這麽明顯的暗示，要是換了卿六爺立刻按著她的話說下去了，可這姬觴表麵卻很平靜，也不答話，可三個人都能感覺到姬觴的情緒，身體裏像是在翻江倒海。
其實姬觴是很想順著說下去了，他嘴角抽搐，心裏在咒罵這三人，他放不下麵子，要是沒有蘇杭他們，至於這樣嘛！
“其實我看得出來，這個時代是一個英雄的時代，你們都是英雄啊，每一個都這麽厲害。”硯水凝眯著眼睛，衝姬觴巧笑。
姬觴一瞬間就看得癡了。
很長時間，他才在硯水凝迷惑又害羞的目光中回過神來，道：“哪有什麽英雄，英雄們都存在於正荒古時代的開端。”他暗自歎息，看得出來，這個硯水凝雖然相貌與薑婉像到了極點，卻始終不同，性格與心性大不一樣。
“我不覺得啊，你看大秦皇帝，蘇姐姐，贏魁，蘇杭，劉謙，還有你姬觴……”硯水凝板著手指一個一個數著她所見過的人傑，可她見過的並不多，卻一個不落，最後道：“你們不都具有神靈之姿嘛，到時候要是真能成仙的話，一定要帶我去啊。”
“帶你去……”姬觴腦子嗡的一聲，刹那間一片空白，想到了薑婉的遺言，心神都被牽走了，眼睛沒有交點。
這一刻他甚至忘了還有三個人在偷窺，將薑婉的容顏與硯水凝的臉融合在了一起，呆呆的看著，眼底裏透出無限的溫柔。
“呃……怎麽了？”硯水凝紅著臉，受不了這樣炙熱的目光，弱弱問道。
“我會帶你去的，一定會帶你去。”姬觴突兀的收回目光，很堅定的說道。
躲在暗地裏的蘇杭見到這一幕，不自覺的微笑起來。
“不過，你可不能把我們想象成英雄。”姬觴一臉正經的道：“你看贏魁，雖然在這淨土裏，可他簡直就是一根木頭，連一點感情都沒有。”
“到底誰是木頭啊……”小狐狸都忍不住暗自嘀咕，被肉身通靈的姬觴敏銳的聽在耳中，麵部**，卻沒有拆穿他們，繼續道：“老六就不說了，他什麽樣誰都知道。你再看蘇杭，要多呆有多呆，外表看起來挺老實一孩子，心裏狠著呢！”
蘇杭聞言一愣，氣的差點衝出去，被一直憋著笑的劉謙壓住，連小狐狸都皺眉。
“還有那個劉謙，看著倒是挺謙遜，實際上就是個惹禍精，他最能裝好人了。再有贏軒，完完全全是賤骨頭一個，誰見誰想打，這些人能稱之為英雄嗎？”
劉謙的笑臉一下子就凝固了，本來還取笑蘇杭，如今輪到自己頭上，他一點笑意都沒有，差點自己衝上去打破這個氛圍，反過來被蘇杭壓住了。
“尤其是那隻小狐狸，太能誘惑人了，肯定心術不正。”姬觴原本話還是不多的，可這話匣子一打開就收不住，將與硯水凝接觸過的人傑都痛扁了一番，除了他自己，且特別照顧偷聽的這三個人，尤其是蘇杭，將他說得體無完膚，這肯定是故意的！
連硯水凝都被說愣住了，雖然對這些人都有了些初步印象，可她覺得沒姬觴說得那麽不堪。
“媽的，找揍是不是！”蘇杭騰地冒出來，再也受不了了，眼睛在噴火，惡狠狠的看著姬觴。
“虧我那麽痛快陪你飲酒，都被你吐了是不是？”劉謙直冒火氣，和蘇杭一起走出來的。
“大壞蛋！我招你惹你了？”小狐狸大斥。
他們根本不想偷聽了，再聽下去，這姬觴還指不定怎麽汙蔑他們呢，這小子根本就是故意的。
“你……你們什麽時候過來的？”硯水凝嘴唇顫抖，她知道被偷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