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抉擇
姬觴一直說的很平淡，仿佛事不關己，卻更能讓人看出他的傷心，整整九年，隻為了見一眼薑婉的陰魂，一直渾噩度日，酒不離身，希望將自己灌醉，卻再也沒有見到過。
他還有很多話要對薑婉說，卻再也見不到她了，這對姬觴來說，是無法想象的打擊，薑婉在他麵前猝死，且還是地球人幹的，更重要的是，為了一卷所謂的仙經，竟然瞞了姬觴九年，若不是他偷聽到，恐怕會瞞他一輩子。
可想而知他對大周的憤怒，更對地球人沒有任何好感，大秦大皇子大婚，姬觴都沒有興趣見一見新娘子，純粹是為了卿六爺和美酒來的。
“那所謂的仙經，是一卷金瓶梅。”蘇杭開口，告訴了姬觴真相。
“金瓶梅？”姬觴皺眉，不明所以。
“在地球，那是一卷古人所作的淫書，根本不是什麽仙經，連經文都算不上。”蘇杭道。
“哈哈！”卿六爺一想到這個，還是忍不住笑出來，對蘇杭道：“有時間一定要臨摹一份給我啊。”
姬觴愣住了。
“淫……淫書？”姬觴還未緩過神來。
“是淫書，而且是經過後人翻譯，和起始作有些差異，紙張都是用的殘次品。”蘇杭道。
“這……”姬觴好長一段時間才回過神，仰天長歎：“婉兒，你死的好冤，一卷淫書就換了你的命啊！”他對大周王朝的憤怒更強烈了，鐵軀在自身血氣的撞擊下隆隆作響。
“我們可以拿它來做文章，讓大周王朝丟進臉麵。”卿六爺突然道：“你們看，如果天下皆知，大周王朝供奉了一卷淫書九年，且還用來當做交換，發布天下獵魔令，整片九州還不得瘋狂？”
“我也這麽想來著。”蘇杭道：“隻是要誰去揭露，你我肯定不行了，都與大周王朝敵對，他們就算知道真相，也會找到很多借口。”
“找古幽歌。”姬觴道：“他是九天墟的人，消息網遍布整個九州，肯定會第一時間傳出去。”他對此很感興趣，早已和大周王朝撕破臉皮，甚至與他親爺爺打起來，根本毫無顧忌。
三個人商談著缺德事，卻一點都不感到不妥，一個個對大周都很怨恨，他們養虎為患，且還為了一卷所謂的仙經做出這樣的事，讓幾人都覺得可惡。
但，想要借此搞垮大周王朝根本是不可能的，他們就算成為眾矢之的，都不可能覆滅，那是一個傳承了幾十萬年的古老王朝，底蘊深厚得不可想象，甚至連如今的大秦都可能無法抗衡。
更重要的是，既大周的始祖姬發與薑子牙成仙之後，大周王朝在這幾十萬年間陸續又有五位人傑成就仙位，是成仙者最多的王朝之一。
他們單單是留下的道統就無法想象，大周王朝有兩尊仙器，一件是封神榜，一件是武王鎖。
在這個世界，正荒古時代成就仙位的人傑很多，但不是每個人都會留下仙器，更多的隻修己身，根本沒有祭練過仙器，仙器更多的作用是開辟淨土，鎮壓淨土墳。
所以整片九州的仙器不會有成仙的人傑多，但成仙者都已經遁出了這片世界，不可見到，所遺留的不過仙器而已，且，也隻是有限的幾尊，更多的仙器被成仙者帶走了，隨他們一起離開。
仙的世界，始終都是一個傳說，沒有一代成仙者回歸過，因此也沒有一人知道仙的世界是什麽樣的，就算是如今出現的仙，劍靈，以及老道士，老和尚與大黃狗，都是沒有離開過九州的仙。
傳說很斑駁，沒有一個是可信的，但在眾生的幻想中，仙的世界是一個真正的天堂，沒有苦難，隻有歡樂。
也正是這樣的傳說，讓整片九州都向往著成仙。
他們已經商量好，將這則消息告知古幽歌，讓他來散播傳言，這個青年奸猾的很，在蘇杭看到他的時候就有這樣的感受，將九幽靈都給坑了，且很會明哲保身，見到假長歌之後立刻跑路，很好的避過了一場劫難。
他了解的比所有人都要多，甚至可能知道地獄之眸的全部，對九幽魔曲很恐懼，這隻是單純的對九幽魔曲，而不是對九幽靈，否則他也不會坑九幽靈了。
靈氣翻滾，將他們埋沒了，蘇杭聽到了兩人的苦難，終於穩定了心神。
他頓悟，每個人都有難以言說的痛苦艱難，並非隻有他一人如此，上天是很公平的，因為他對每個人都不公平。
“我該回去請半仙幫我把界源割下來了，凡人也好，當一個凡人看盡世間繁華，埋入黃土，也不枉這一生……”蘇杭徐徐道：“隻可惜……大仇未報，於才的下落還沒有頭緒，且還沒有找到她……”
“那個該千刀萬剮的地球人我會去尋找的，定要剝了他的皮當地毯，抽其魂魄壓進淨土墳裏。”姬觴很怨毒。
蘇杭突然想起自己的愛魄還在一條老鯨魚的肚子裏，還想著要再取回來呢，可變成凡人，他也沒有可能再入淨土墳了，以他的道行來說，就算現在走進去，都危機重重，更別提以凡人的身份了。
他徹底絕望，再也不想考慮其他事，好好做一個凡人，這樣也不錯，沒有爭端，不理神仙。
“放心吧，在我大秦的淨土裏，就算是凡人也能活個兩百年。”卿六爺安慰他。
蘇杭苦笑。
這注定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蘇杭做出了人生中最重大的抉擇，舍棄一身修為來保命，做一個凡人，這對修士來說，已經相當於死亡了。
可他還是不想死，就算作為凡人，或許也能找到關於孫瑤的消息吧。
對於天下獵魔令，蘇杭都不關注了，現在的他誰都能殺的了，且在大秦淨土裏待幾年，等風頭過了，就離開這裏，什麽恩怨都拋棄，再也不出現在眾生的眼裏。
英雄落寞。
蘇杭自認為不是個英雄，可他的確落寞，他突然想到了英雄墓，那些魔的墓碑，恐怕就是他的寫照吧。
正當他要離開的時候，小和尚走來了，看到三人，一臉笑眯眯，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大麻子亂抖。
他沒心沒肺，根本不覺得蘇杭有多痛苦，一個勁兒的打哈哈：“阿彌陀佛，蘇亦煙真是漂亮啊，要是老子不戒色，肯定要搶過來。”他愣頭愣腦，對卿六爺道。
“你現在就可以去搶吧，你不要給別人都行，隻要你搶得走。”卿六爺大叫。
“你真就以為我搶不走嗎？”小和尚看樣子喝了很多酒，也不知跟誰喝的，坐在地上指著卿六爺喊道：“用武力也搶走了吧。”
“癡心妄想。”姬觴腹誹，道：“蘇亦煙不止是大秦第一美女，更是大秦數一數二的高手，連我都隻能跟她打成平手，你還想搶，做夢吧，別被打跑就不錯了。”隨後，他又補上了一句：“要不是她傾心老六，這小子掀她門簾的時候早被打死了，還至於鬧得滿城風雨嗎？”
蘇亦煙是一個真正的高手，隻不過太過美麗驚豔，反倒將自身的道行掩蓋了。
“我有那麽無能嗎？”卿六爺大叫。
“你說呢？”姬觴滿臉通紅，更無所顧忌，嗆的卿六爺說不出話來。
“老子跟你拚了！”卿六爺大怒，追得姬觴滿天跑。
“沒想到那小妞這麽凶猛。”小和尚愣神。
“砰”
一隻大腳毫無征兆的踹在了小和尚的臉上，印出一個大鞋印子，當場就將小和尚激怒了。
“我佛他媽的慈悲，臭小子我殺了你！”他渾身散發著金光，追向卿六爺。
三個人在淨土裏追著打殺，鬧出了很大的動靜，蘇杭回頭，走向大秦老祖所住的地方。
長歌在遠處盤膝而坐，無我無物。
那個茅草房早就坍塌了，大秦老半仙坐在廢墟上，睜開了雙眸，看向蘇杭，道：“你來了……”
“請前輩清除我體內的屍毒。”
蘇杭的身上有很多處地方腐爛的不成樣子，臉都要不成人形了，身上的皮膚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的，散發著惡臭，連老半仙都皺眉。
“當個凡人也不錯……”老半仙瞬間將蘇杭禁錮過來，道：“過程很痛苦，等於在抽你的筋剝你的皮。”
蘇杭苦笑，自己還有什麽不能忍受的？連當一個凡人都能忍受，更何況這點苦難。
“開始吧。”蘇杭閉上了眼睛。
“轟”
突然間，他腦中一陣轟鳴，疼入骨髓，猶如一根帶滿了倒刺的棍子在他的身體經脈中穿梭，將他豁得都不像人了一般，這隻是剛開始，老半仙的手順著蘇杭的後頸豁開了他的肌肉，伸進他的身體裏抓住了脊椎骨，在一點點吸納他體內的半仙屍毒。
蘇杭強咬著牙，沒有叫出聲，冷汗如雨水落下來，片刻功夫身體就濕了。
他的後頸處露出一個拳頭大的窟窿，在往外冒著鮮血，這是直接插進了他的血肉裏在吸取半仙屍毒，是難以忍受的痛苦。
很長時間後，老半仙拿出來手，那隻手掌上滿是粘稠的黃色**，散發著濃烈的腐臭氣味，單單是靠近都能讓人汗毛倒豎，有莫名的危機感。
老半仙將手掌插進了大地深處，把屍毒種了下去，緊接著兩隻手同時掏進了蘇杭的兩邊側腰，又吸取出濃烈的屍毒種入淨土的大地裏。
這片土地很快就有植物開始枯萎，猶如迎來了寒冬臘月，一片焦黃。
做完這一切後，蘇杭滿頭大汗，後頸以及側腰的血口被老半仙封住了，他的胸膛處前後透亮，是被黑色的長槍洞穿的，原本都開始腐爛，如今屍毒盡除，那裏麵的血肉變得鮮紅一片。
“割下來界源後，你將徹底成為凡人。”
老半仙又道，準備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