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橫刀笑劍（四）
有個喜歡水痕的白淨男子趁機討好道：“水痕姑娘，我的佩劍借你一用！”
旁邊立刻有人跟上：“借什麽借啊？水痕，我的劍就送你了！”
說著，好幾把劍送到場中來。
“不用，不用的……”被這麽多男子當眾獻殷勤，水痕羞得紅了臉，連忙從身上摸出一把菜刀來。
菜刀就是普通的菜刀，跟家家戶戶切菜用的沒什麽兩樣，是女子廚房裏最常用的很順手的那種大小，這種刀說起來不是很小的，刀片部分有手掌厚，足比一個人的手掌大一圈，還有不短不長也很普通的手柄。
不普通之處在於，或者說，眾人想不通的地方在於：這麽大一把切菜刀，為什麽先前都沒有看到？為什麽隻見她手一晃，菜刀就在她的手上了，她先前是藏在身上哪裏的？
腰上別著的？就她那小細腰，肯定藏不住的，繡荷葉的錦絲細腰帶上別這麽一把切菜刀，一定是非常顯眼，不可能看不到的；大腿上？她不怕割到肉啊？肯定割到肉，不可能的；肚子上？放這麽一把菜刀在肚子裏估計有懷胎四月的大小，一眼就看得出的；不會是胸口吧？某些男子開始丫丫，盯著水痕的胸口看，沒有縮小的樣子，很好很好……
好幾個頭啊，找打。——如果水痕知道她的胸部被這麽揣測了，一定會這樣大罵的。
柳思孝也沒看出來，不過他嘲笑道：“小丫鬟，你這麽一手魔術還不錯嘛，可以去廟會表演討口飯吃。你的刀不會是可以折疊的紙片吧？那會被我燒著哦，壞了你可不要哭鼻子哦……”
水痕拎著刀道：“啊呸，我都懶得跟你廢話了，你出手吧。”
柳思孝道：“嗬嗬，真不知怎麽跟個小丫鬟打，哈哈，這樣吧，我讓你三招，如果你能在我的手下走過三招，我送你一柄好劍，怎麽樣？”讓三招不就是說三招之內不還手麽，那三招肯定是能走過的，看來柳思孝就是一定送劍的意思了，“放心，我會捏著火候，不給你留下疤痕的，不過肯定也是要給你點教訓的。”
水痕不耐煩道：“哪那麽多廢話？打完我還回去剁肉灌香腸呢！”
說著站在原地，麵對柳思孝幾步遠並不移動，將刀舉到身體左上方做勢就要向右下方劃下，眾人都以為她要擺個造型呢，戀月忽然心頭一跳，忽然想到那天去竹居叫她劈門的情景，忽然感覺不對，感覺很不對，顧不上嘴裏的瓜子，連忙大叫道：“水痕，留手！”
水痕聽到主子吩咐，要劃下的刀暫時頓住，回答道：“是，知道了。”說著就要劃下。
戀月還是感覺不對，很不對的感覺，在水痕一句“知道了”還沒落下尾音之時，她趕緊又大聲命令道：“用刀背！”
“哦。”水痕聽了，將手中的切菜刀轉個方向，大聲問主子道，“這樣行了吧？”
“嗯，行了，”這樣，戀月感到心裏不安的預感才消失了，便放低了聲音如蚊子叫般說話，沒有必要，她真是懶得費力氣，省點說話的力氣也是好的，“啊，太著急了，瓜子仁都噴出來了，真浪費……”
這麽小的聲音，夾在呼呼的風聲中，虧水痕耳力好聽得見，聽到“嗯，行了”她舉在左上方的刀就向右下方劃下了，一劃之瞬間，一切都轉變了。
其實這一切都發生得地很快，眾人還在想五小姐在說什麽“留手”“用刀背”，戀月剛說到“真浪費”，並拂去沾在衣衫上的半粒瓜子仁，水痕的刀已經劃下了，如果是眼力好的人，可以看到一瞬間柳思孝臉色大變，橫劍擋在胸前，右手握住了劍柄，但他已經來不及出鞘了，靈力也來不及全部聚集到劍中，便被襲來的靈力打得飛了起來，撞到祠堂的牆壁後，在牆上刻出一個人印後掉落在地。
戀月拂去瓜子仁，正好抬起頭來，看到原本站在場中的柳思孝不見了，再一找，發現他在祠堂牆下趴著，看了一眼，便低頭繼續拂撣衣裳，一邊撣一邊小聲自言自語道：“還行，沒有變兩半就行。”
眾人頭上出現無數的感歎號，靜寂無聲的人群中傳出一個聲音：“哈哈，思孝，你要討好人家小丫鬟也不用把戲做怎麽逼真，而且實在是太過了！”說完一陣風呼呼吹過，卷著他的話吹走了。他自己也覺得自己的冷笑話一點都不好笑，將頭上的感歎號擺正，繼續張大嘴巴驚訝。
所有人都太吃驚了，以至於一時間沒有人說得出話來。
六叔公心疼大孫子，顫巍巍走過去喚道：“大孫子兒，我的大孫子兒，你沒事吧？沒事吧？”
柳思孝從右上的額角到左邊大腿斜斜一道血痕，衣服也破成兩半耷拉著，他爬起來，也不顧爺爺的關心，也不管自己的傷勢，而是看著自己的劍——哭了起來。
是的，他哭鼻子了。
他的劍從劍鞘裏抽出來時，劍身已經變成指甲蓋大小的一小塊一小塊的了，所以嚴格地說，不是“抽”出來的，是“倒”出來的，可能是魔石抵擋了衝擊，劍鞘到柳思孝“倒出劍”的時候都還算完好，等裏麵的劍倒出來，劍鞘似乎是失去了最後的支撐，也碎成小塊紛紛掉在地上了，魔石落在地麵，碎成水滴大小的圓形小塊，向低處滾去。
“爺爺，我的劍……嗚嗚……我的劍爺爺……啊！魔石也碎了，這是七級火係魔石啊……”
六叔公蹲下身子勸道：“沒事，我的大孫子乖，人沒事就行，魔石以後再給你買。”
水痕見他哭得那麽傷心，不由地害怕了忐忑了，轉身向主子戀月走去，一路上眾人自動給她讓出一條很寬的路來，水痕躲到戀月身後道：“主子，這不能怪我，我真的留手了的，可不能讓我賠啊，聽說那種魔石很貴的……”
水痕說著都要哭了，是的，她害怕和忐忑的是“要她賠銀子怎麽辦？”
六叔公站起身對戀月道：“你們怎麽能這麽卑鄙，故意隱藏自己的實力，靠暗算取勝？”
戀月聽了點頭，責怪水痕道：“就是，六叔公責怪我們了吧？思孝堂弟不知道你的實力，你還能不知道他的實力麽？我都叫你‘留手’了，又叫你‘用刀背’，結果你還是把人家的寶石給砸碎了，寶石就算了，你把人家的劍都砍成碎塊了，你說說，你做的對麽？”
水痕可憐巴巴地說：“不對……”
戀月問道：“你錯在哪兒了？”
水痕道：“我不該……”
戀月道：“大點聲，這點聲音我都聽不見，至少應該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
水痕可憐巴巴地大聲道：“主子都叫我‘留手’了，又叫我用‘刀背’，我不應該還用大了力氣，把思孝公子的劍弄壞了，我錯了。”
“還有呢？就這一個錯誤麽？”
“還有？我……刀下得太急了，我……我不該想著快點打完快點回去剁肉灌香腸，我錯了……”
打完快點回去剁肉灌香腸？
“噗……”“噗……”
好幾個人沒忍住，又笑了出來，看到六叔公瞪過來的眼神，趕緊把嘴捂上，眼睛都憋出淚花來了。
“你怎麽能不知道對手的程度？就算你沒有出門曆練過，也沒跟人正式交手過，可是想也知道不應該輕視對手吧？再說對手在那裏站著又沒躲起來，我還一再地說‘留手’啊，‘用刀背’啊，結果你看看，跟沒說一樣。”【不要看霸王文哦，動動小食指收藏一下也好~~在書評區評論一下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