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七章 誰會聘禮情(二)

“嗯,可以。”這點麵子還是要給的。

東郢王朝結婚禮節繁瑣,先是互換“庚貼”(年齡、生辰八字)壓於灶君神像前淨茶杯底,以測神意。如三日內家中無碗盞敲碎、飯菜餿氣、家人吵嘴、貓狗不安等“異常”情況,則請算命者“排八字”,看年庚是否相配、生肖有無相尅。還有一些迷信,比如男婚年齡逢雙,女子十九不嫁;謂雞狗(雞犬不和)、龍虎(龍虎相鬥)、虎羊(羊落虎口)、蛇鼠(蛇吞老鼠)難相配,待認為周全後才始議親。

議親就是議聘禮的數量,嫁妝的數量,等都定好了,就是送過書,下聘禮,女方送“回貼”認可,俗稱“文定”。這一步做好之後,婚事就正式被定下了,再要反悔,一般都來不及了,對方是可以不允許反悔的。如果鬧到公堂,對方要人,反悔的一方還是要乖乖把人送過去的。

戀月和康易安的婚事,雖說是為了合作方便表麵掩人耳目的,但是禮數上自然要做得比真的還真——何況,康易安是真心想娶的。

隻是一直有些不順,換“庚貼”的時候水痕故意打破了很多碗碟,不吉利,排八字的時候因為二老爺府上也在辦婚事,給的賞錢多,加上這邊戀月最近越發的“小氣”,給賞錢越發的摳門,江湖上算卦的人多跑到他們那裏去了,這邊府上一直冷冷清清的,好在康易安有心,給了水痕一個如意,賄賂水痕同時也討個吉利;老鼠哥又正好過來算出戀月是“煙籠月”之命,也算是排了八字了。

康易安道:“換庚貼和排八字的時候都不太順,所以聘禮一定要有好彩頭,小月月看看是不是滿意?”

戀月微微一笑道:“我不信這個的,則寧兄相信?”

“自然不信,”康易安道,“不過這不是信不信的問題,是誠意的問題。”

戀月到前廳的時候,禮單已經差不多唱完了,“……九十九年老酒兩擔……事事如意簪兩對、喜鵲登梅簪兩對、五蝠捧壽簪兩對、紅寶石蝙蝠步搖兩副,點翠華蓋一對……金絲暖玉墊腳兩副、金絲馬鞍兩對……”

客廳裏一共放著六十六個箱子,有些放不下,還在院中。

二老爺府上柳思思的聘禮已經下過了,柳思思抱著一種攀比的心態,拉著母親來這邊看熱鬧,在她想來,康易安是康家收養的流浪兒,又是續弦,聘禮肯定很寒酸。就算戀月當了柳家的族長又怎麽樣,嫁人還是比不了自己,本來是抱著這種心態來的,沒想到給戀月的聘禮多到唱了一個早上還沒唱完,不由地對母親抱怨:“娘,他們怎麽能給姐姐這麽多聘禮?姐姐不是去給人續弦的麽!”

二夫人小聲道:“別這樣小氣,康易安是入贅到柳家,最後一次拿康家的東西了,這以後康家所有的東西還不都是你們這一房的。”

“好吧,最後一次,我就不計較了。”柳思思故作大方地說道。

唱禮的從老早一來就開始唱,這會兒終於念完了所有的聘禮,最後嘶啞著嗓子說道:“以上是康易安康公子給柳家五小姐的聘禮,另……還有……”

“啊?還有?”柳思思不幹了,她怕柳家的東西都要被康易安搬來了,那她嫁過去吃什麽穿什麽享受什麽?

唱禮知道她是誰的,聽到她說的話,鄙視地瞟了她一眼道:“以上聘禮是以康易安康公子的名義下的,都是康公子自己的財產,以康家名義下的聘禮共三十二樣,是康家在世長輩的心意,因為不多,這裏就不念了。”

是康易安自己的東西,不是康家的財產?原來康易安這麽有錢的麽?他不就是相當於康家一個管家的小角色麽?

二夫人和柳思思母女狐疑地看著滿廳滿院的聘禮,都找不到唱禮說的康家出的那份在哪裏,也難怪他們找不到,康家兩位老人給出的聘禮在院子最外麵一個小箱子裏,在這麽一大堆放滿珍寶錦綢和美酒佳肴箱子中,實在是太不起眼了。

相對於二夫人和柳思思母女的狐疑和羨慕,戀月反倒是不開心的,她反感而且不安地道:“則寧兄怎麽弄了這麽多,太奢華了,而且於禮不合。”

“我想著小月月可能不喜歡,已經精簡不少了。”康易安委屈地道。

“不知道您的前任夫人有沒有得到這麽多的聘禮,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天之靈會這麽想。”戀月微微笑著,說著能挖心窩子的話。續弦的婚事不應該大辦,這個規矩看似不合理,看似歧視,其實還是有一點道理的,續弦時大操大辦,那死去的呢?未免對不起死去的人了。

康易安聽了,臉色確實不好看:“我的過去無法給你解釋求得你的原諒,隻是做到現在不負於你,將來不負於你。”

戀月也覺得自己把話說重了,何必提人家的傷心事:“其他的都是隨便找的理由罷了,你不用跟我解釋,這也不是需要原諒的事情,我就是單純的不喜歡奢華鋪張,即使是做樣子,則寧兄也實在不用把場麵弄這麽大。當然,這是我的喜好,則寧兄若是喜歡,就按你的喜好做吧。”

康易安實在委屈,他真心地說:“預想你不會喜歡,這已經是精簡再精簡之後再送來的,你這個女人,討你的歡心逗你笑一笑還真是不容易啊……”

戀月沒說話,她想勸“則寧兄還是不要談風月的好”,可是又覺得這個氣氛說不出口,就沒有回答。

見戀月不說話,康易安道:“有個東西,我都不知道該不該送了,這樣吧,東西已經在門口了,小月月去看看,如果不喜歡我就帶回去。”

“我不喜歡,你帶回去吧。”戀月想也不需要想。

“你這個女人……就算不喜歡我,下人辛辛苦苦給搬來了,看在下人們辛苦的份上,你至少應該看一眼吧?”康易安真不明白自己怎麽了,明明跟這個女子在一起,除了被她的話弄的生氣,就是被她的話噎得生氣,總之,這個女子讓從未碰壁的自己碰了無數鼻子的灰,可是,越是這樣,他越是迷戀,越是深陷,他甚至在心裏罵自己:我丫的是不是有受虐傾向?!可是還是顛顛地跑過來受虐。

戀月看了他一眼,覺得他說的有道理,畢竟家丁們跟著受累,看都不看確實讓辛苦把東西搬來的人心中鬱悶,“那去看看吧,在哪裏?”她道。

“門口。”

“門口?”

柳家大老爺的府上,戀月家的門口是一條比較寬的道路,可以供四輛馬車並行,現在,用康易安的話說——堵車了。

一個很大很大的魔寵蛋在路中間,因為太大進不了門,隻好先放在路中間了,魔寵蛋堵住了幾乎整個道路。蛋的通體都是火焰圖案,呈現奇怪的圖騰和法陣,幾個黑衣人禁戒在這個魔寵蛋的四周,以防萬一,人群圍著這個蛋議論紛紛,不知是個什麽東西。三天前開出的飛天狗臘腸和柴犬也煽動這小翅膀,在巨型蛋的上下周圍飛來飛去,好奇不已。

“這是什麽魔寵?”戀月也驚倒了。

康易安故意賣個關子:“打開看看就會知道。”

感覺東西真的價值不菲,戀月猜測是個很罕見的戰鬥魔寵,她真心推辭道:“這麽貴重的東西我不能收,則寧兄自己契約吧,若是以後能幫助守城,戀月代滄河城的百姓多謝公子了。”

“好。”沒想到,康易安也不再堅持要將魔寵送給戀月,反而是走到蛋前抬手準備契約。

“等等……康公子……”幾個人將他攔住了,“我們不知道這是個什麽魔寵,但看樣子就知道一定很大很凶猛,在這裏契約太危險了,不如運到城外再契約吧?”

康易安笑道:“不會有事的。”

說著他側頭對蹲在蛋底下藏著,企圖“渾水摸魚”的一個老兄道:“老兄,看來不順利啊。”

那個計劃著偷偷契約了這個魔寵然後快速帶著魔寵逃跑的人滿頭的汗水,已經累得快暈過去了,他沒有回頭道:“是啊,肯定是個死的,輸入多少靈力都沒有反應。”

“老兄挺有見識,還知道死蛋這麽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