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陸夫人好眼力

被這樣毫不留情的揭示了自己掩藏已久的事情,顧傾幾乎惱羞成怒。

她甩開陸莫封的手,不情不願的說道:“就算我想做什麽都來不及了,你不是已經收了我的錢嗎。”

難怪昨天把銀行卡給他的時候,他二話不說就收了。

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早知道她就不裝瀟灑,真是死要麵子活受罪。

那二十萬,什麽時候還他不行。

奸商,大奸商!

十萬,她真的想個法子早點還清他。

“定個協議吧。”陸莫封有條不紊的說道。

他似乎很喜歡看顧傾生氣的樣子,每次看到她發脾氣,琥珀色的眼眸裏總是閃動著讓人心動的情緒。

“別坑我。”顧傾立馬說道:“戒指是假的,之前答應你的一切條件都不算數。”

她才不傻,為了二十萬把自己賣了。

要是一直沒有發現戒指是假的,那她豈不是要虧大了。

她懊惱的想著,都怪陸莫封。要不是亂了心神沒去注意戒指,她絕對一眼就能認出是假的。

那樣的話,就不會答應他——隨便他提要求,這樣沒有節操的話。

“如果是真的就能作數。對嗎?”說著話的人從容不迫,遊刃有餘的像個掌控一切的帝王。

問題是他說出去的話,聽起來就是個流氓、土匪、強盜!

顧傾一口火氣竄上來,怒道:“陸莫封,你威脅我!”

陸莫封輕笑,拉過她的手,包裹在自己寬厚的掌心,耐心的看著她,“很奏效,不是嗎?”

奸商之所以是奸商,就是他們能利用每一個漏洞,去盤剝別人的血汗。

現在的顧傾就是一個小娃娃,陸莫封隨便動動指頭,對於她來說,就是翻不過去的五行大山。

顯然顧傾太清楚現在的狀況了,所以她沉默了。

從頭到尾,陸莫封不斷的在告訴她一個道理。

強大的人才有資格談條件。

要想不受到陸莫封的製約,就要變得強大。

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陸莫封在一點一點的用力,將她從現在的生活中拖出去……

……

有一報還一報,這是顧傾做人的原則。她從來沒說過,自己是個大度的人。

“不想吃。”顧傾笑眯眯的站在門口,一步也不肯動,“不過,你可以威脅我啊。”

莫名其妙的就被帶了過來,張口就要她陪他吃飯。

真以為自己是他後宮的妃子,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這家餐廳的老廚每天隻開五桌,陸莫封今天是唯一的客人。

古色古香的大門,雕刻著繁複而又厚重的花紋。兩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穿著天青色的旗袍,水靈靈的樣子透著青春的氣息。

現在所有人都站在門口,靜候著兩個人進去。

“鬧脾氣,嗯?”陸莫封抬手撫著她的臉頰,然後他退後一步。

“陸夫人,是我們惹您不開心了嗎?”

“陸夫人,求您進去吧。”

一直侍候在邊上的兩個女孩,楚楚可憐的迎上來,哀求著顧傾。

她鮮少被人這麽哀求,沒辦法無視旁人的自尊。

看著淡定的陸莫封,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我記住你了!”她氣哄哄的進門去。

兩個侍應生笑顏如花的跟了上去。

陸莫封跟在後麵,走得穩,看著顧傾的背影,笑了。

最好能記住一輩子。

涼菜熱菜搭配有度,不求量,但求精致。

盛菜的杯盤相當考究,白地青花,雨後天青。看著養眼,用作器皿相當奢侈。

顧傾坐下來,仔細看了看,手不經意的碰到了碗,隨口說道:“景德鎮的元青花瓷,挺不錯。”

“陸夫人好眼力。”侍應的姑娘伺候著茶水,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有人能認出這是真品的人不少,但是能說出年代產地的人,還真沒有幾個。

真是手欠,嘴賤,改不了這點往後要麻煩死的。

她收回手,斂著眉眼,不冷不熱的說道:“我叫顧傾。”

從進門開始,就一口一口陸夫人的。她雖然無意遷怒她們,聽在耳裏,膈應在心裏。

那姑娘眼中閃過惶恐,看向陸莫封。

陸莫封讓她退去,抬手給她盛湯。

白色的濃湯,青色的瓷盞,印花的湯勺。

真是講究,不知道這人是什麽出身,吃個飯都大費周章。

顧傾低頭喝湯,不喝白不喝,反正她賺一輩子錢都不見得能在這裏吃一頓。

喝了一碗湯,陸莫封始終在給她夾菜,順便從拿出一封協議放在桌上,“你看看,還滿意嗎?”

她嘴裏咬著一塊肉,絲毫不顧及形象。

拿過協議書草草一翻,端了一碗湯澆上去,咧嘴一笑。“你做夢。”

內容不多,但是總歸一個意思。

如果顧傾在一個月內還不了錢,就要賣身給陸莫封。廢話,給他打工五年,跟賣身有什麽差別。

十萬塊錢是不多,不過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別說一個月,就是一年她都還不清。

“這麽粗魯。”陸莫封倒是不在意的樣子,抬手按鈴,讓人收拾幹淨,又說道:“女孩子要文雅一點。”

“我本來就是北街的一個小混混,難道你是第一天知道嗎?”顧傾不緊不慢的說道:“錢我會還給你,但是你也別想控製我。”

“不簽就不簽。”陸莫封拿毛巾給她擦了擦油乎乎的嘴巴,“那就去天成國際應聘。”

“你的公司?”這次顧傾沒有直接拒絕。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要想擁有一個自由幹淨的未來,好的跳板是非常必要的。

更何況,她現在還肩負著陳子昂的未來。

“隻準成功不許失敗。”陸莫封這次沒有繞彎彎,輕描淡寫的說道:“否則陳子昂就不必念書了,繼續做他的小混混吧。”

顧傾一言未發,起身就走。

陸莫封站起來把她拉住,她一腳踹煩了椅子,連帶著桌上的杯盤磕碰在一起的,發出淩亂的聲音。

“脾氣還是這麽糟。”陸莫封輕歎一聲,聲音竟然聽起來那麽愉悅。

“廢話,誰接二連三的被威脅,會高興。”顧傾沒掙脫開他的手臂,不耐煩的說道:“放開我。”

她心裏明白,陸莫封在某些方麵是為她好。

可是這種強硬的方式,讓她很難以接受。更何況,非親非故的,她不想受陸莫封的恩惠。

“一鬆手就跑的沒影兒了。”陸莫封倒是耐性極好,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乖乖去應聘,以你的本事一定能成功。我不放心你到別的地方打工,答應我。”

顧傾沉默了幾秒鍾,點頭答應,等到他鬆開是之後,盯著他問道:“陸莫封,你別騙我。設計見我,又這麽纏著我,到底為了什麽?”

這個問題在心裏盤桓很久,終於還是問出口了。

“為了你。”陸莫封毫不遲疑的說道。

滾……

顧傾懶得再跟他說半個字,坐下繼續吃飯。

要不是三年前偶爾看到的那一幕,她真以為陸莫封是個情聖了。

不管他到底為的是什麽,她都一一奉陪就是。

陸莫封卻沒有動筷子,看著她,想著以前的事情。

那個時候他把顧傾帶到了一個小島上,她醒來的那會兒吃的很少。

黃昏的時候在海邊找到她,她獨自坐在礁石上,看著遠處的落日,像是一個迷途的孩子。

回去之後,給她煮了一碗炸醬麵,倒是吃得一幹二淨,嘴邊沾的都是醬汁。

後來遠遠的看過一次她吃飯,慢條斯理的,很文雅,一點都不像現在這個樣子。

想來,也隻有在他的麵前,她從來不在乎嘴巴上是不是沾了湯汁,吃飯的速度是不是太快。

半夜從他的懷裏哭醒,卻會在第二天一大早,拽著他到練功房玩兒西洋劍。

“顧傾,你記不記得你走的那一天。”

“記得啊。”顧傾吃飽了,擦了擦嘴巴,笑眯眯的說道:“我差點在你心口戳了一個洞,怎麽會不記得。”

她想,那個時候真幼稚。

恐怕是恨極了自己,也恨透了陸莫封。

所以在刺向他的那一刻,竟然有種跟他同歸於盡的衝動。

……

三年前,顧傾十九歲,陸莫封二十九歲將近而立。

她的麵容還要稚嫩一些,一大早就開始蹦躂著,淩晨六點就醒來了。

那時,她還跟陸莫封睡在一張床上。

現在想想,真是夠豁達的。

“嘿,陸叔叔,我要走了。”她裹著被子坐在床邊,看著外麵的大海,這樣說著。

陸莫封走過去,俯下身子看她,她**的肩膀上還有昨晚他留下的痕跡。

“嗯,我送你回去。”他沒有留,因為知道留不住。

最後一次對練,顧傾手裏的劍抵在他的胸口,冰冷的劍鋒刺透了他的衣服。

“陸莫封是吧,我會記住這個名字的。”她丟下劍,過來給他一個吻,揚長而去。

胸口的血染紅了襯衫,他靠在牆壁上,奇異的沒有覺得疼痛。

他笑了很久,是真的開心。

幸好顧傾沒有看到,否則的話肯定會罵他瘋子。

……

“我還好奇是誰包下了整個藏味齋。”推門而入的美女看到陸莫封愣了一下,隨後抱歉的笑道:“Boss,原諒我的冒失吧,真的太好奇了。唉,外麵的人無論如何都不鬆口,不然就不會鬧這出烏龍了。”

顧傾瞧了一眼站在門口的美人,當真是婷婷嫋嫋,姿色動人,笑起來的樣子都如同映日荷花,清雅不已。

陸莫封卻隻字未言,顯然是動怒了。

外麵守著的兩個女孩子,此刻都惶恐不安,幾乎要哭出來了,“淩小姐,您何必要讓我們難做。”

那位小姐並不介意陸莫封的不語,又是一笑,關上門出去了。

她的笑容極快的冷淡下來,一直到上車的時候,都蹙眉不悅。

“好奇心殺死了一隻美人。”顧傾好心情的蹦躂著,“走吧,陸叔叔,謝謝你請我吃飯了。”

陸莫封牽住她的手,仔細叮囑,“明天乖乖去應聘。”

顧傾點了點頭,倒是看起來很乖的樣子。

等把她送走之後,陸莫封拿出手機,凝眉說道:“最近盯緊了淩雅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