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想幹什麽

真的能豁出去嗎……

顧傾清楚的知道陸莫封的這句話意味著什麽,她卻麵不改色,勾著他的脖子,嫵媚一笑,“陸莫封,睡你一次跟睡你一百次沒什麽差別。”

明明是處於弱勢的人,卻把話說的這樣曖昧不清,像是占盡了便宜。

不過想想也是,對方可是陸莫封。整個北城的女人,不管是一線大咖女星,還是身份高冷的名媛。就算倒貼無數,單單摸一下陸先生的手,估計死都甘願。

陸莫封聽到她的話,眸光一閃,竟然再也看不出喜怒。他鬆開放在顧傾腰間的大手,伸手推開她,漠然的說道:“還不夠。”

猝不及防的就被推開了,顧傾倒也站得穩當,垂著眼眸看向陸莫封。就算她處於居高臨下的位置,氣勢上也被這個男人壓得死死的。

靜靜的站了一會兒,她忽然退開半步,雙手壓在陸莫封的肩膀上,緩緩俯下身子。在陸莫封抬頭的那一瞬間,吻上了他的唇。

很涼,像是薄荷卻又微苦,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薄涼。她閉上了眼睛,湊近一些,再湊近一些。

陸莫封的擱在腿上的手似乎輕顫了一下,很快的捏住顧傾的手腕往外扯她。

可是吻著他的小姑娘就像是瘋了一樣,依偎進他的懷裏,雙手環上他的脖子,撕咬著他的唇。

陸莫封手上的力道頓了頓,靠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沒動。

過了幾分鍾,顧傾唰的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被她咬破的薄唇。轉身不管不顧的坐在地板上,捂著臉就開始哭。

很小聲的啜泣著,像是受了傷的小獸,躲在無人知曉的角落裏哭泣。委屈的很,無助的很。

“強了我,你哭什麽。”陸莫封坐著沒動,皺著眉說出這樣一句話。

顧傾繼續哭,頭也不抬的吼道:“我神經病行不行啊!”

她為什麽哭,因為她覺得太丟臉了。要是讓爺爺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事情,保準拿著藤條揍她。女孩子要自尊自信,這是爺爺一直教導她的事情。

現在呢,那些東西全都被拋到了腦後。真是被陸莫封逼急了,想出了這樣損人不利己的招數!

等到哭夠了,顧傾胡亂的摸了摸臉,回頭狠狠地盯著陸莫封,仰著下巴說道:“等你愛上老子的時候,絕對毫不留情地把你甩了!”

陸莫封看著她的小臉上,淚痕縱橫,眼眸如同被春雨洗滌過一樣的清透。話倒是放得狠,就是沒什麽力度。

他伸手把人拉起來,抱著腿上,伸手點了點她臉上未幹的淚痕,“我等著。”

等著什麽?愛上她,還是等著被她甩?顧傾沒有問出口,隻是重重的哼了一聲。

平靜了一會兒情緒,大抵是覺得剛剛的表現太過丟人,顧傾冷著一張小臉說道:“陸先生說我沒有跟你談判的資格,誠如你所言。除了不值錢的青春,我的確什麽都沒有。”

“繼續。”陸莫封靜靜的聽著,目光落在顧傾的手腕上。那上麵有著一點的烏青,小姑娘的皮膚太過嬌嫩。他剛剛的力道大了點,就留下這樣的痕跡。

顧傾沒注意到他的目光,一邊在腦子裏組織語言,一邊正經的說道:“東西我一定要名正言順的拿回來,你開條件吧。我一無所有,但是我也說過,有那點溫情就足夠了。隻要你不把我拒之門外,一切皆有可能。”

等她說完之後,半天沒等到陸莫封的動靜。然後,後知後覺得發現自己坐在陸莫封的大腿上,大腿上啊!

她眼神一飄,就想不動聲色的站起來,而且要盡量顯得幹淨利落!哼哼,狼狽跟懦弱從來就不是她的姿態!

至於她剛剛為什麽毫無感覺,因為三年前的那一個星期。她就整天整天的窩在陸莫封的懷裏,還曾經暗自腹誹過,某人還不如去養隻貓來的方便。

身體的記憶被喚醒,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可是顧傾剛一動,就被陸莫封按住了。

正巧莫裏斯拿著一份文件過來,在陸莫封耳邊低聲說了兩句什麽。

不是英語,顧傾城聽著像是法語。她親昵的坐在陸莫封的懷裏,很是尷尬。於是眼觀鼻鼻觀心,權當自己不存在。

陸莫封接過文件對莫裏斯說了一句話,他就退下了。

他低頭草草的看了兩眼文件,就隨後丟在了一邊。

顧傾終於逮著機會追問他,“我剛剛的提議,你覺得怎麽樣?”

“行。”陸莫封一手捏著她纖細的一手腕,一手按著她防止人跑掉,“我給你開條件,做到了,東西就歸你。”

有這麽一句話,男人通過武力和智慧征服世界,女人用眼淚來征服男人。

一個像冰山一樣冷酷絕情的男人,忽然之間這麽好說話了,顧傾都不得不懷疑,是不是自己剛剛掉的那幾滴眼淚氣到了作用。

不過她轉念又一想,陸莫封對她向來是不同的。如果不要臉點,她都懷疑其實陸莫封暗戀她多年了。

至於怎麽個不同,顧傾自欺欺人的不想深究。

顧傾聽到他肯定的答複,嘴角悄悄翹了翹,卻很快的平複下去,幹咳一聲說道:“那陸先生,我要告辭了。”

言下之意,請陸莫封高貴的爪子,從俺的手上挪開!再摸,再摸就放狗咬你丫的!

現在都快中午了,她出來一上午,還得回北街看看爺爺。還有陳子昂那個魂淡,也不知道有沒有乖乖地回去上課。

她卻沒有等到陸莫封的答複,反而看到莫裏斯折返回來,遞給他一支藥膏。

“坐下。”他接過藥膏,把人按在身邊,語氣透著不容置疑的味道,“坐著,不許動。”

一如既往的霸道,顧傾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坐下了。

陸莫封慢條斯理的用白色的毛巾擦了擦手,然後把藥膏擠在手上。

這人的手極漂亮,指節分明,淡綠色的藥膏襯著他的手指有點象牙白。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上麵有著一些淤青。她的皮膚白皙又嬌嫩,很容易就能出現傷痕。

不過顧傾自己想來不怎麽在乎這些的,反正沒過兩天就是好了。

清亮的藥膏被陸莫封均勻的塗在自己的手腕上,他低著頭的樣子看起來很認真。

“陸莫封,其實你對我很好。”顧傾的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鬼使神差的說出了這句話。

男人抬頭看著她,語氣仿佛帶了微末的笑意,“很好,有多好?”

顧傾避開他的目光,看向別處,沒再說話。

她十六歲孤身出現在老城區,記憶全失。沒有人能懂那種無助和絕望,爺爺縱然收留了她,但是也不能完完全全的顧及著她的情緒。

那個時候她假裝堅強,努力自立。學習做飯洗衣,學習微笑生活。

可是內心的孤獨卻如影隨形。後來收獲了一份溫暖,卻又很快的失去。

再後來,遇到了陸莫封。這個男人雖然冷漠無情,霸道專製。但是那些嗬護她的動作,讓她覺得很心酸。

塗好藥膏之後,陸莫封擦幹淨手,不再追問。

這樣突如其來的脆弱情緒,幾乎要淹沒了她。

她有點不習慣感傷的自己,顧傾刷的一下子站起來,退後幾步,深吸幾口氣說道:“陸先生,我要走了。多謝你的寬容,東西我帶走了。”

顧傾抓起桌上的盒子,抬腳就走。

“顧傾,你在害怕。”陸莫封篤定的,冷漠的聲音從後麵傳來。

那聲音就像是一枚鋒利的釘子,硬生生的把她定在了原地。

她抓著盒子的手緊了緊,轉身看著他,微微抬著下巴,“我怕什麽。”

陸莫封就那麽看著她,眼中有一種迫人的壓力,“你怕自己愛上我。顧傾,我說的對嗎?”

顧傾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毫不退讓的說道:“你沒說錯,我的確實在害怕。我害怕想到三年前,我是多麽的狼狽,多麽的難過。

韓揚離開了我,我像個跳梁小醜一樣墮落,然後跟你度過了那樣不堪回首的一周。隻要有點自尊心的女孩兒,都會為有著那樣的過往,感到惡心和羞愧。”

“不堪回首,惡心,羞愧。”

這些字眼被一個一個挑出來,像是一張白紙上的汙點。陸莫封的聲音不急不緩,但是卻有一種莫名的寒意。

他活到三十二歲,已過而立。很少被人激怒,但是今天顧傾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就讓他怒不可歇。

“對,沒錯!”顧傾咬了咬唇,倔強的說道:“陸莫封,我對你虛與委蛇,禮貌相待。並不代表著我忘記了那些事情,既然我們已經達成了協議,我相信你不會因為我這些實話而反悔吧!”

從來沒有人知道她有多害怕,離開陸莫封之後的整整一個月,她從夢中驚醒過來的時候,都覺得那一周的生活像是一場夢。

她佯裝堅強,努力讓自己忘卻,重新生活。可是陸莫封的麵容總是夢裏出現,讓她驚醒過來。

她的話聽起來不溫不火,但是陸莫封聽在耳中卻不是那麽回事。

他的神情依然溫和,如同中世紀最富有魅力的紳士。

手卻捏住顧傾的手臂將她帶入懷中,湊到她的耳邊輕聲說道:“那麽我不介意,讓你重溫那些惡心的、不堪回首的夜晚!”

他的聲音噴薄著涼意,縈繞在顧傾的耳際,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她驚怒交加的說道:“陸莫封,你想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