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以俺為尊

趙碩又等了片刻,見眼前始終隻得三十來人,也沒有其他人再出現,便向全知道問道:

“就這點人了?”

全知道苦笑一下,應道:

“我們欲字殤已九年未曾進過新弟子了,這九年來,弟子中有些門道的、或者實力還過得去的,大多已想方設法轉投他殤,也不知到底走了多少,到今天為止,我們也是第一次聚得這般齊整,估計全殤上下,也就這點人了。”

全知道這話說得頗不客氣,言下之意自然就是,眼前這些弟子,除了真心不願挪窩的,大概便是實力低微或者天資太過平凡,其他殤都看不上眼了。

但反觀他麵前這些弟子,目光中絲毫沒有修煉之人應有的鋒芒,似乎對任何東西都不以為然,看樣子即便全知道的話再難聽露骨十倍,他們大概也是不會有任何其他反應了。

趙碩聽得全知道的話,不由一怔,但轉念一想,這其實也是人之常情,畢竟現在的欲字殤絲毫留不住人,稍微有點追求的,大概都會想另謀高就吧。

“七殤魔門早就不管我們了,還派你這鄉下小子來幹什麽?看你這般憨傻模樣,又有什麽資格擔任殤使,能給我們帶來什麽好處?”

正在這時,人群中跌跌撞撞走出一人,他的眼睛裏血絲密布,直勾勾的盯著趙碩,眼神似乎極不友好,還未到得趙碩身邊,便傳來老大一股酒氣,顯見之前灌了不少黃湯。

似乎是這人開了個頭,許多弟子也紛紛起哄起來,這些年來,他們被七殤魔門遺忘了一般,遇到其他殤的弟子,也是平白低人一等,雖說大多已自暴自棄,但要說沒有怨言,那也是不可能的。

趙碩眉頭一挑,卻是轉念間便已想明白了當中緣故,他突然來到這似乎已被所有人遺忘的欲字殤,並出任殤使,自然是被眾人視為了七殤魔門高層的親信,因而激起了眾人心中的怨氣,他純粹是替整個七殤魔門背了黑鍋。

按理說,遇到這般情況,大多數人都會選擇安撫,待這些人心中怨氣稍稍減退,再做其他打算,然而趙碩卻是冷冷一笑,似乎極為不屑道:

“俺先前還以為,能在欲字殤中堅持到最後的人,都還算有幾分骨氣,但看你們現在的樣子,就像是田裏的爛泥一般,俺要是用來糊牆,都嫌太稀,你們還要怪門派對你們不聞不問,依俺看,純粹是你們咎由自取。”

趙碩如此說話,自然有恃無恐,這些留守在欲字殤的弟子,要是真有血性的話,這麽多年來七殤魔門對其不聞不問,早就該鬧翻天了,現在他這番說法,最多激起他們的一些反彈,但這樣也許反而還是好事。

全知道心中一跳,趙碩的話,幾乎將在場所有人罵了個幹淨,不由得有些鬱悶的暗想道:

“這小子忒能惹事,別看他外表木訥,沒想到竟還極善洞悉人心,這句話難聽之極,卻是直接點在大多數人的要害,連我老全都覺得有些羞恥,也不知會給他招來多少麻煩。”

趙碩這話就像是一把雙刃劍,有人覺得這句話似乎劃破了眼前迷霧,讓人心中不由思索起來,但也有人覺得被這句話割得疼痛難忍,頓時怨氣更深。

那爛醉弟子便是如此,他自覺在欲字殤中將永無出頭之日,而其他六殤又看不上他,便日日酗酒度日,卻是將種種不順全部推脫到七殤魔門之上。

因而,當他現在聽到趙碩一針見血的話語,直指這些不順其實和他自身脫不了幹係,登時惱羞成怒起來,一張臉漲得通紅,也分不清是酒意還是羞惱,隻聽得他怒罵一聲道:

“你算是什麽東西!七殤魔門本就處事不公,要不然以你區區神力境的微末實力,怎麽可能當上殤使一職,你也不知是走通了哪位殤主門道而已,有什麽資格在這裏指手畫腳。”

趙碩見這人腳步虛浮,雖說說話呼吸間還有內壯境的影子,但顯見一身實力已經荒廢大半,便直接無視了他的存在,轉向全知道問道:

“言語不敬,衝撞殤使,可有門規處置?”

趙碩這句話問得如吃飯喝水一般平淡無奇,再配合上他那憨直的表情,即便是奸猾如全知道,聞言也是沒多想,更何況全知道免費回答趙碩的問題幾乎已經成了習慣,下意識便直接答道:

“無緣由以下犯上,是為大不敬,上位者皆可任意處置。”

話一出口,全知道卻是麵色一變,猛然想到一件事情,趙碩當著眾人的麵向他詢問門規處置,自然是將他徹底和趙碩綁到了一起,如果待會兒有了爭執或者衝突,他卻是不得不和趙碩站在一起。

但沒奈何他已對這問題進行了回答,那麽,在眾人眼中,他便是已經投靠了趙碩,開始抱起大腿來。

“這小子心眼極多,偏偏樣貌還極為忠厚,簡直讓人防不勝防,我老全今後和他打交道,可得小心不要被他賣了,以免壞了我一世英名。”

且不說這邊全知道有多麽鬱悶,那醉漢看到趙碩無視他的存在,反而和全知道討論對他的門規處置,腦門中頓時衝出一股邪火來。

他畏於門派威嚴,以前隻能將怨氣藏在心裏,但在他眼裏,趙碩隻得區區的神力境,他根本沒什麽畏懼之心,這邪火一衝上腦,再經酒意一激,便再也收斂不住,厲聲道:

“想要做我欲字殤殤使,須得先過了我這一關再說!”

話音一落,他便直接朝趙碩一拳擊來,竟是對趙碩悍然出手。

他這一拳的威力也是十足,拳風霍霍的同時,胸腹間也響起陣陣蛙鳴,顯見還爆發了肺腑之力。

這醉漢雖然終日酗酒,但往昔的一些底子還未徹底掏空,還是堪堪的在內壯境內,這一拳擊出,絕對力量便打出了百人之力,而肺腑之力一爆發,又將這股力道翻了一番,足有兩百人之力,看起來倒也是聲威赫赫。

趙碩嘴角噙著一絲冰冷的笑意:

“俺本待隻將你懲戒一番,但你卻不知好歹,那麽,你也怪不得俺心狠手辣。”

麵對著那醉漢威力強大的一擊,趙碩卻是不閃不避,就站在原地,平平伸出一隻手來,竟是將那醉漢的拳頭一把攥在了手裏。

醉漢眼中閃過一絲輕蔑,在他看來,趙碩這一舉動無疑於螳臂當車,根本無法阻止得了他這爆發了內壯境肺腑之力的一擊。

但就在下一刻,他眼中的輕蔑,卻直接化作了濃濃的驚駭,因為他發現,他的拳頭似乎落入了一把鐵鉗,竟是不能進得分毫!

趙碩現在足有一百五十人之力的絕對力量,本就超過了那醉漢的絕對力量,而在他半成品肺腑之力的爆發下,還能猛增五成,巔峰力量足有二百二十五人之力,也是超過了這醉漢所能爆發的最大力量。

而趙碩將那醉漢的拳頭攥在手裏時,那醉漢似乎還不信邪般,接連又爆發了幾次肺腑之力,但趙碩也跟著爆發,幾次下來,反倒是那醉漢先顯現出了疲態。

止住了醉漢的攻擊,趙碩卻是緩緩抬起另外一隻手來,輕輕舉在半空,淡淡道:

“從今日起,欲字殤以俺為尊,如有違逆,便如此人。”

那醉漢似乎察覺到了不妥,鼓足了最後的氣力,想要將手從趙碩的鉗製中掙脫,但無論他如何努力,卻像是被攥住了脖子的雞,絲毫不能掙脫。

趙碩輕蔑一笑,手如迅雷般扇下,一連在這醉漢麵上扇了數道耳光。

趙碩的力道剛柔並濟,這醉漢麵上連紅掌印都留下一個,但他的身體卻慢慢癱軟在地,七竅中都流出了紅白相間的**來,竟是被直接扇死,連腦漿都扇成了一團漿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