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七 俺是大善人呐！
“善滿為德，惡滿為業，功德業果，萬法不侵。”
這便是念珠之上銘刻的字跡，隻得短短十六字而已。
然而，就在趙碩辨認出這十六字的最後一個侵字時，卻是隻覺體內大蛇元神一陣急速震動，
肉身也是不受控製的震動起來。
而與此同時，那念珠之中發出的梵唱，竟爾突然變成了兩種聲音，甚至連聲響都是放大了數倍。
這兩種聲音，一種是端莊聖潔的誦經讚美之聲，在勸人行善事，積功德，另一種，卻是邪惡陰毒的詛咒怒罵之聲，在教唆人做惡事，累業果。
然而，雖說這兩種聲音同時響起、且截然不同，但趙碩卻是有一種詭異的感覺，那便是這兩種聲音，便似兩條涇渭分明的河流，互相間沒有半點摻雜，他都能清楚分辨、聽得清晰萬分。
這兩種聲音響了片刻，卻是突然在空中凝成了一個個符文，匯聚成兩篇文字，一篇金光燦爛、聖潔無比，一篇漆黑如墨、陰晦不堪。
而這兩篇文字凝聚出之後，便各自蜂擁入了趙碩頭部，直侵入腦，而趙碩也直覺腦海中便似有洪鍾大呂轟然敲響，振聾發聵！
不過，趙碩卻在此刻沉寂了下來，他的元神和肉身都停止了震動，便連鼻息，都若有若無，而在他兩指之間，那枚念珠，也是悄然化作了粉末。
沉寂，整個廂房之中，隻剩沉寂，外間拍賣熱火朝天，門外全知道和小花冷眼相對惡語相向，但廂房之中，隻剩沉寂。
也不知過了多久，在外間那拍賣師宣布了最後一項寶物歸屬、門外全知道和小花幾乎動手之時，趙碩的嘴角，卻是輕輕一勾，似乎有一抹微笑浮現開來。
“功德業果，萬法不侵麽……”
在那抹微笑出現之後，趙碩卻是低聲說出了先前那念珠上的幾字，而與此同時，他腦後竟爾突然浮現出三道金輪！
這三道金輪，當先一道，隻得盤子大小，呈現出淡淡的黑色，有種虛幻的感覺；
中間一道，比先前那道要大上一圈，卻是無比璀璨凝實的金色；
而最後一道，又比中間一道還要大上少許，依舊是金色，但卻是和第一道一般，有些虛幻不實。
這三道金輪出現之後，便也各自在趙碩腦後緩緩轉動開來，那當先的黑色金輪在轉動間，麵上浮現著各種各樣的壞事惡事，後麵兩道金色金輪，卻是顯現出了各種各樣的美好畫麵。
趙碩雖說看不見腦後情況，但卻對自己身上發生的改變了若指掌，在三道功德金輪出現之後，目光中便也浮現出一絲了然之色，暗道一聲：
“原來如此……凝惡事惡念為業果金輪，強化元體，到得高深處，元體便是自身最厲害的元神之寶；聚善行善念為功德金輪，增幅元氣，到得高深處，通過元體激發元氣，便能有開天辟地之威！”
想及此處，趙碩心念一動，他腦後那道黑色金輪，卻是急速轉動起來。
在這道黑色金輪的轉動之下，趙碩很明顯的感覺得到，他的元體強度，竟是一舉提升了數倍之多，而他隱隱之中更是有種感覺，若是他在此刻擊出一拳，元體便可以將元氣提升三成威力，這幾乎已是一件普通頂級元兵的程度！
與此同時，趙碩腦後的那兩道金色金輪，也是急速轉動起來，相應的，他體內的元氣，也是有了一種沸騰滿溢之感，竟爾是直接增幅了兩倍，達到了九千三百元之力，近萬元之力！
很明顯，那道黑色金輪，便是趙碩的業果金輪，而那兩道金色金輪，便是他的功德金輪。
而趙碩在體驗了一番這功德業果金輪的效果之後，卻是將其轉動停止了下來，目光閃爍之間，難以掩飾那濃烈的驚喜神色：
“僥幸！這枚念珠的前身，乃是一串念珠造型的元神之寶，共有七七四十九枚念珠，每枚念珠之中，都各自銘刻了一部強悍佛法增強威力，那元神之寶被擊毀後隻留下這一枚念珠，正巧記錄的是功德業果心經，便是俺這三道金輪由來。”
元神之寶中的靈性，比靈性元兵中的靈性強悍不知多少，甚至可以視作第二元神，這枚念珠的前身雖說已經被擊毀，但這枚念珠之中，還是殘留下了一絲靈性，趙碩在得到其中記載的佛法之時，也是得到了這靈性的一些記憶。
也正如他所想到，這枚念珠之中記載的功德業果心經，乃是一部強悍佛法，專修功德業果加持己身，修煉到高深處，肉身便是那最強悍的元神之寶，元氣也是浩蕩無邊。
然而，這功德業果心經雖然可以強化肉身、增幅元氣，但本身卻是不能修煉出元氣，因而也隻能算是一門輔助功法，同時，那念珠殘餘靈性的記憶也告知趙碩，這部佛法雖然威能強大，但其實在修佛之人中並不受歡迎。
這部佛法既修善、又修惡，因而被修佛之人視作異端，同時，這部佛法對心性要求極高，若是心誌不堅，修行下去，不是被惡念蠱惑為魔頭，便是成為隻知行善的聖人，卻都是迷失了本心。
不過，趙碩對此卻隻是心下微微一哂，暗道一聲：
“這部佛法被修佛之人視作異端，即使修煉，也隻修功德一門，卻是不知，善惡本就是源自本心，修煉下去隻會越加堅持，又如何會迷失。”
趙碩此刻已是在凝聚出了三道金輪，有一道業果金輪，兩道功德金輪，但他卻隻覺得心念更加通透自然，全無半分迷失，因而才有此想法。
其實他這想法頗有幾分站著說話不腰疼，以他的堅毅心誌，善惡同修根本沒有影響，同時，他心性中本就有著農夫的樸實純善、以及毒蛇的邪惡陰毒，涇渭分明且又自然交融，在領悟到這部佛法之後，便似如魚得水一般，更是沒有絲毫弊端。
而在領悟了這部佛法、並明晰了其由來之後，趙碩麵上卻是浮現出一絲疑惑神色，暗道一聲：
“俺之前感應到那枚念珠有大用，是感應到了其中的功德業果心經，但這感應由來，卻並不是俺的元神、也不是俺的本心，而是俺的功德之力，這也忒奇怪了點。”
想及此處，趙碩麵上神色變得有些古怪起來：
“俺到現在為止殺得有數十人之多，雖說其中有一些人是被陰風磨滅不入因果，不會積累業果，但怎麽想來，俺都是惡行比善行多，但俺的功德金輪卻比業果金輪更為凝聚，難道說，俺的功德之力大過了業果之力？”
正如趙碩所想，其實領悟這功德業果心經並不難，難的是後期積累功德與業果，積累的功德業果越多，凝聚的金輪也是越多越強。
因此，趙碩的業果金輪隻凝聚出了一輪虛影，功德金輪卻凝聚出了一輪實體和一輪虛影，顯然是身上的功德遠遠多過業果。
而正當趙碩疑惑間，他背後的那兩道功德金輪卻是再次加快了旋轉，在他麵前凝聚出了一幅幅畫麵：
他小時將自己手中的黑麵饅頭遞給一個乞討老人，自己卻還餓著肚皮……他幫助趙家莊的孤寡老人出力翻田，卻不計任何報酬……
而畫麵到了後來，卻是顯現出趙碩在那靈鷲穀中，將硯台舉起收入殤使令符之中，從而將鎮壓在靈鷲穀中的戾宗殘魂一舉釋放。
趙碩看到了這個畫麵，眼中卻是現出了然神色，暗道一聲：
“原來如此，俺身上最大的功德，竟是來源於此！”
趙碩當初在那靈鷲穀中收取硯台，其實隻是想幫助施炎脫困而已，但同時也將那穀中被鎮壓的戾宗殘魂釋放而出。
這些戾宗殘魂被鎮壓在靈鷲穀中不知多少年，這是莫大的痛苦，因而怨念極深，趙碩將這些殘魂釋放，讓其得到解脫、怨念消散、重入輪回，自然也算是天大的善事，因而也讓他積累了莫大的功德。
而在靈鷲穀畫麵之後，又顯現出了趙碩賞賜欲字殤弟子、眾弟子感激涕零的畫麵，當然，趙碩也感覺得到，這件事情的功德，遠不如先前釋放戾宗殘魂一事。
功德金輪將畫麵演示到此之後，旋轉速度便又是緩慢下來，畫麵也全部消失，趙碩便也是自嘲一笑，暗道一聲：
“看來俺今後要多扶老太太過馬路，見到老大爺摔倒後，也要趕快扶起才行。”
趙碩剛想到此處，他的業果金輪又開始轉動起來，同樣，也是在他麵前顯示出了一幅幅畫麵。
這些畫麵之中，自然有著趙碩將公孫兩兄弟以及他人擊殺的畫麵。
看到這些畫麵，趙碩也是暗自點頭道：
“看來功德業果是不認經過、隻認結果，那戾宗殘魂之中，說不定有當年罪惡滔天之人，俺助其解脫，卻是得了莫大功德，俺擊殺這些人，雖說都是出於防衛，但這些人中，也沒有那窮凶極惡之人，俺因此得了業果。”
而就在這時，趙碩麵前的畫麵卻又是一變，卻是他像野獸一般，在夏初冰的身上狠狠肆虐……
看到此處，趙碩也不禁麵紅耳赤起來，他對這段記憶的印象十分模糊，但此刻看到眼裏，便如以清醒狀態再次身臨其境。
自然，看到了這幅畫麵，趙碩也能明白這件事情為他帶來了業果，卻是不由頗為惱火：
“太不從實際出發了！當初那件事情，本就不是俺的策劃，俺的功德大過業果，明明是個大善人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