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胎息之法

“這樣下去不成,俺現在境界太低,如果不想辦法,隻會比書上淒慘百倍,爆體而亡都有可能!”

感覺到自己已經漸漸無法壓製體內的氣血,而且身體也越來越燙,趙碩也是不由得心中一驚。

但他雖驚不亂,手上仍是接連打出千葉掌的招式,心中急速盤算著化解的可能。

“氣血太盛,光靠這千葉掌從內部收攏氣血顯然已經不夠,俺必須想法添加外力。”

趙碩心念一動,身形也是如箭射出,轉瞬即來到院子角落,這裏有著他租住院子房東遺留下來的一盤巨大石磨,少說也得千斤上下。

趙碩一聲暴喝,對準磨盤頂端閃電般拍出一掌,這一掌擊下,那厚厚的磨盤竟出現了一條平整的裂隙,直接裂為兩半,顯然,趙碩的這一擊是力道十足,達到了他以往完全不能做到的水準。

緊接著,趙碩卻是雙掌齊出,直接將那厚重的磨盤擊得對穿,然後雙掌一抬,竟是將那兩半磨盤分別舉到胸前。

這磨盤被擊成兩半之後,每一半差不多都有五百斤上下,已是趙碩剛剛到達神力境時所能做到的極限,但看他現在,不但每隻手都套上了這樣一個大號杠鈴,竟還將一套千葉掌打得流暢自然。

要想做到這般寫意,至少也得五十人之力才行,但實際情況卻是,趙碩現在這大半的力道,其實是將體內澎湃的氣血之力,轉嫁到了這磨盤之上而已。

不過這樣一來,他手臂上的腫脹感也是略微消退,那幾條血管也肉眼可見的蟄伏了一些。

“這還不夠!培元丹產生的氣血之力太過洶湧,彌漫全身,俺這樣做,隻是略微緩解雙手而已,仍然還有很大可能爆體而亡!而且這般轉嫁氣血之力,也不能轉化為自身力量,讓俺冒這麽大風險,卻隻是憑白空忙而已。”

趙碩心念電轉,卻是突然揚起雙臂一振,將那兩半石磨直接甩到牆上。

轟然聲中,那兩半石磨將牆都轟塌大半,仍然餘勢不止的飛射出去,而緊跟著那兩半飛出的石磨,趙碩身形電射而出,就從那轟出來的豁口直奔出來。

趙碩甩開了石磨之後,體內的氣血似乎因為猛然失去了壓製,竟出現了一個極為強烈的反彈,就在那一瞬間,他全身皮膚上竟都冒出了細密的血珠。

這樣的變故,也不讓趙碩意外,但他此刻心中已有了計較,認準了一個方向,便全力狂奔而去。

此刻他的體溫也是極高,周身血汗瞬息間便被蒸騰成了朦朧的血霧,使他的樣子看起來十分邪異。

但趙碩現在也來不及顧及形象太過驚世駭俗,隻是將全身力道都灌注在雙腳之中,全力奔跑。這樣一來,他每一腳踏下都是發力極大,便在地上留下了一串深深的腳印,而那腳印,竟也是可怖的血紅色。

好在他租住的地方本就在城外,較為偏僻,而且這裏是十萬大山邊緣,這周圍居住的人們,也見多了魔門中人邪意的外形,以及狂放不羈的行事,偶有幾人見到趙碩周身血霧縈繞,發足狂奔,也不以為意。

趙碩的目標,是他租住小院背後的小山山頂,據將小院租住給他的房東所說,這山頂有一水潭,極為幽深,周圍風景也是不錯,為此甚至向他多收取了一兩銀子的租金。

他心中想到的,便是借助這水潭的水壓,壓製住全身幾欲爆裂的血脈,並在水壓的幫助下,將其轉化為自身的力量。

好在這山著實不高,趙碩沒費多久時間便跑到了山頂,而這山頂麵積也不算大,讓他一眼便看到了山頂正中的那個水潭。

這時,他的眼角、耳中、口角以及鼻子裏也都有鮮血不斷流出,便是他的體溫也來不及蒸騰幹淨,顯見血脈已經到了爆裂的邊緣。

因此,趙碩也是來不及驗證這水潭的風景,是否真如那房東所說般優美,隻是幾步衝到水潭邊,從岸邊抄起一塊石頭兜在懷裏,直接一躍而下。

這水潭中的水倒也清澈,趙碩入水之後,可以清晰的看到,他身上被體溫蒸騰留下的血垢漸漸溶解,混合著他七竅中尚在不斷流出的鮮血,在潭水中勾畫出絲絲嫋嫋的血線,漸漸稀釋不見。

懷中石頭墜著身形,趙碩下沉得較快,他心中隻有一個唯一的想法,便是這水潭真如那房東所說,足夠幽深,能夠壓得住他體內幾欲沸騰的氣血,至於能否換氣之類,都被他直接拋在了腦後。

隨著他的下沉,趙碩的眉眼上,自他服下培元丹後,第一次浮現出了一絲喜色,因為他明顯感覺到,水壓之力逐漸覆蓋了他全身上下,果然將他體內的氣血壓伏下來,漸漸的,他身上也不再向外冒出血珠。

又沉了片刻,趙碩感覺腳下輕輕一震,顯然已經來到了潭底,他也不知自己沉了多深,隻覺得這潭底幽黑昏暗,伸手不見五指,水壓強大無比,竟壓迫得他的骨骼格格作響。

但也正是在這樣巨大的水壓下,趙碩體內澎湃的氣血蟄伏了起來,身上扭曲的血管也重新隱沒在了皮膚之下,爆體之憂總算暫時得解。

可是這邊燃眉之急才解,那邊新的問題卻又產生,趙碩雖然在跳下水潭之前深深吸了一口氣,到現在也是所剩無幾,即便是他體魄已經強過普通人幾倍,也隻能再憋得幾息時間而已。

“豬弄的,俺不管了,先用這幾息時間盡力化解一些藥力,降低一些爆體風險,再上去透一口氣。”

趙碩也是沒有耽誤分毫時間,直接又在水下演練起了千葉掌,這時他每一掌擊出,血管都會猛然*,但旋即又急速隱沒到了皮膚之內。這是他演練掌法之時,引動得體內氣血洶湧,卻又被水壓強自壓伏的表現。

這樣下去,隻要能憋得住氣,趙碩自然可以在水壓的幫助下,用水磨功夫將培元丹藥力激發的氣血之力盡數吸收。

但這樣的感覺絕不好受:

體外,是巨大的水壓,狠狠擠壓著他的全身上下,似乎是有一張巨大的手掌,想要將他抓成一團肉醬;

體內,是澎湃的氣血,洶湧衝刷著他的血管筋絡,似乎是一座沸騰的火山,想要噴發出赤紅的岩漿。

這極度矛盾的兩種力量,讓趙碩似乎身處漩渦中心,全身每一條血管、每一絲肌肉以及每一寸皮膚,都在不斷膨脹與緊縮,就像是要把他撕碎,卻又保持了一種奇妙的平衡。

盡管承受著這樣極端的痛苦,趙碩卻仍是接連打出千葉掌的招式,因為現在他可以明顯感覺到,隨著自己的演練,體內那澎湃的氣血,在巨大的水壓作用下,一點一滴融入身體,真正屬於自己的力量也在一絲一絲增加。

但與此同時,趙碩卻也感覺到胸腹中那口氣越來越緊,但他卻沒有急著上浮,手上招式仍是接連遞出,眼中卻閃過一絲決然神色,咬牙暗道:

“俺還能再堅持一兩息時間,一定要再堅持一會兒,之前俺的身體已經到了崩潰邊緣,如果不盡可能收納體內氣血,上去得太快,驟然失去水壓的壓製,再次強烈反彈的話,俺多半扛不住。”

培元丹對於趙碩這種境界的人來說,那藥力激發的氣血過於澎湃,以至於身體髒腑無法承受,當真如毒藥一般,而他自服下培元丹以後,也一直都處在一種生死邊緣,難得的是他心中還極其冷靜,對自身情況把握得纖毫入微。

雖然還想堅持,但他眼前已經開始有些模糊,一式葉瘦花殘打完,竟是手腳發軟,下一式的枝葉相連遲遲不能打將出去,身體也慢慢開始傾斜。

趙碩心中也知道,他胸腹中那口氣已是到了極限,幾乎麵臨著窒息的危險,如果再不放棄,奮起最後一點力氣盡快上浮,很可能會在不知不覺間便失去神智,那時的情況將會比現在危險百倍。

“這區區困難,如何難得了俺!”

在眼前一花的同時,趙碩一咬舌尖,這絲別樣的疼痛讓他雙眼回複了清明,也激發了他的一絲潛力,他喉間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腳下發力,那已經傾斜的身體猛然頓住。

但就在下一刻,他那已經回複了清明的眼中突然出現了一絲震驚,好似發生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

原來就在剛才,他竟然感到體內的大蛇元神一動,竟然盤踞到了他的丹田位置,而就在元神進入丹田的一瞬間,他的丹田開始有節奏的起伏起來,一絲絲冰涼的氣息透體而入。

這股冰涼的氣息入體,直接驅散了那煩惡的窒息感,並使得體內那澎湃而灼熱的氣血之力也變得舒緩清涼了一些。

“這是……胎息之法?內壯境才能具有的能力?”

修煉之人到了內壯境,一身力道已是由外及內,五髒六腑都練得強而有力,這時,便可以控製丹田處的肌肉髒器,強自進行呼吸,喚作胎息之法。

這胎息之法和人在胎兒時的呼吸有異曲同工之妙,呼吸到的空氣都是一種先天之氣,是一種低級靈氣,趙碩竟然在大蛇元神的幫助下,直接具備了內壯境方才能夠做到的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