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父兄,一耳光(二更)

連家特地請來的地道的中餐主廚,菜還沒上全,連雅頌就胃口大動了。

她來英國一個多月了,平時除非工作需要,很少跑到華人街去吃東西,大部分都是英式的黑暗料理來度日的,現在看到這麽多精致的中式菜肴,豈能不口水四溢?

聽連紀偉嘮叨完了一些廢話,她便自顧自夾起了菜。

連奕就坐在她身邊,看到又恢複了一副沒心沒肺的傻樣,不禁有些生氣。

他刻意將手邊的香檳碰翻,並且正好灑在了連雅頌的裙子上。

連雅頌驚呼一聲,抬頭想埋怨他一句,卻對上了連奕那雙冰洞一般的眸子。

她立刻會意,好好吃頓飯的興致頓時沒了,正想起身告辭去換衣服,卻想起自己在連家根本沒有衣服了。

她在連家隻有一間自己的臥室,兩年未歸,以前的衣服也不知道能不能穿了。但這樣子坐在餐桌上更加不雅,就算是兩年前的舊衣服,也隻能湊合一下了。

風雅此時不知怎地竟是看出了她的窘迫,主動說道:“我陪你上樓取一件我的衣服吧!”

連雅頌感激地看了風雅一眼,轉而又瞪了連奕一眼,這才跟著風雅去了臥室。

換衣服的時候,風雅在臥室的外間對她叮囑道:“大哥不是個耐心的人,他吩咐下來的事情,你也別想偷工減料了。你前陣子將一筆錢轉到瑞士銀行了?大哥已經知道這件事了,你知道他的手段的,封了你這張卡並不是難事!”

連雅頌一聽就火大了,換好了衣服衝出來,怒道:“那是我自己的錢!”

風雅眼皮都沒抬一下,冷冷道:“也可以說成是欠連家的錢,你知道他連奕的手段的,別想耍花樣!”

連雅頌看著轉身出門的風雅,胸口頓時窩起一陣大火。

然而回了餐廳她胸口的火燒的更旺了。

風曉晴早先說讓連雅頌和她一起做蛋糕,其實並不是烘焙蛋糕,而是在焙製好了的起司蛋糕上用奶油和果醬寫字。

風曉晴因為年輕時經常去世界各地演出的原因,會十幾種語言。她此時握著奶油筆,已經在蛋糕的正中間寫了七個版本的“我愛你,老公”。

連奕的臉色瞬間就陰沉了。無論如何,在母親的忌日這天,他不想看到父親的另一個女人和他秀恩愛。

——是的,今天是方菲的忌日。二十五年前的今天,方菲選擇在丈夫和其他女人共度生辰的時刻,跳樓自殺。

連雅頌就是知道今天生母的忌日是不能來看她的,所以才會提前去看望她。

可是方菲的一雙兒女,此時看著風曉晴這樣肆無忌憚的占有連紀偉,終究是心裏有疙瘩的。

連奕向來隱忍慣了,連雅頌卻是被一股無名火燒的昏了頭腦。

她接過笑意盈盈的風曉晴遞來的果醬筆,提筆就在蛋糕的剩餘部分,寫下了“方菲”兩個漢字!

連紀偉臉色一白,呼吸瞬間急促起來:“你!你這個逆女!你要氣死我!”

連家的每個人都知道“方菲”這兩個字是連紀偉的逆鱗,哪怕連奕都不敢在他麵前提起這個名字。

連雅頌卻是不管這些,紅著眼對連紀偉質問道:“往年爹地過生日,眼裏還有我和大哥,還允許我和大哥為媽咪留一席之位。今年非但連椅子都沒準備,是連一塊蛋糕上的名字都不給了嗎?”

往年風曉晴並未一時興起,給蛋糕上寫過字。但往年連雅頌知道連奕會偷偷的給方菲留一塊蛋糕的。

方菲很愛連紀偉,這一點連雅頌從小聽連奕說到大。否則方菲不會因為連紀偉的出軌而自/殺。

今年家宴的席位上已經沒了方菲,風曉晴又讓自己的字霸占了整塊蛋糕,連雅頌知道連奕有多生氣,隻是一直在隱忍而已。

他是長子,要繼承家業要顧大局,從小隱忍沉穩慣了,可連雅頌作為幺女,卻是絲毫不管這些的。

她一直敬風曉晴和連紀偉是長輩,但觸及生母方菲的地位,她是不能忍的。

連紀偉被她這副大逆不道的樣子氣得不輕,血壓嗖嗖的往上飆。他抖著手指著她,卻見她一點悔意沒有,反過來還是一副質問自己的口氣。年輕時候的暴脾氣立刻上來了,掀了麵前的椅子,直接一個耳光照著她的臉就刮了上去。

“啪!”一聲脆響,幾個女人同時尖叫了起來。

風曉晴最先衝了上來,推著連紀偉連連後退,還用英文勸說著連紀偉別衝動之類的話。

連雅頌被打的耳朵裏一陣長鳴,眼前都是一片金星,被風雅扶住站穩以後,才覺得口中都是鐵鏽味。

這個被自己喊作父親的男人,從來打她下手都是這麽狠。

一如既往。真讓人傷心。

連紀偉捂著胸口坐了下去,風曉晴招呼傭人過來給他倒水喂藥,看來他真是被她氣到了。

她今天是豁出去了,反正自己也沒什麽未婚夫,更懶得和江望談什麽結婚的事兒,索性一次性說開,以後再也不回這個連家便是。

“爹地,我實話實說,我根本不想結婚……啊!”後麵沒說出口的話,被另一個“啪”打斷了。

這一個耳光沒上一個下力狠,可連雅頌看著那隻手,捂著另一邊臉,滿臉的不可置信。

她沒想到連奕會過來給她一耳光!

“大哥……”

“滾!滾出連家!”連奕滿麵怒容,手指門外,對著她大吼。

她被連紀偉打過多少次,都沒連奕這一耳光打的這麽委屈過。

都說長兄如父,連奕雖然從來沒有正麵表達過對她的寵愛,但他從來都將她惹出的禍事善後的妥妥當當。他是她這世上最親的至親,今天卻狠狠打了她一巴掌,還叫她滾出這個家。

她果然和連家氣場不和,連大哥都嫌棄她了,是嗎?

兩邊的臉都是火辣辣的疼,可再疼疼不過心傷。她從小被他們扔在中國,沒享受過多少這個家的溫暖,現在這個家的人容不下她的任性,也是理所當然。

她終究沒能回到自己的家。中國臨城的不是家,英國小鎮上的這個連家莊園,同樣不是她的家。

或許她真的應該找一個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