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三不四的人

景天楚一斜倪。

禦青青安靜的托著腮,似有所思,似有所悟,安靜的眼神再也看不到白天那一種凶巴巴,自我保護欲很強的女漢子影像,原來她也有溫柔的一麵。

嫻靜照水,在燈光下,她的唇瓣就像塗了蜜一樣的飽滿,潤澤……

他的喉結輕輕聳動,低頭夾起一份牛排,優雅的切著,然後出乎意料的遞到她的盤中。

她收回心神,抱以一笑。

漾起兩個小小的酒坑。

原來他們也可以繼續和平共處!

她笑的時候,也很好看,平時凶巴巴的做什麽?他冷冷的眸子掃過她,不解。

“謝謝!”

“嗯!”

“你……”他們不約而同的抬頭,而且還同時說了一個你字,又不約而同的低下頭,“你對每個女生都這樣嗎?”禦青青很煞風景。

他的眼神一冷,原來她想說這樣,真不應該把牛排給她送去。“難不成對男人?”

景天楚的鼻子氣得直哼哼,好心當成驢肝肺。

禦青青突然有一種被強製按在幸福之中的幻影。

遲宇、楊婉儀一前一後來到天台,一眼就掃到正與一名男子用餐的禦青青。

一臉怒氣的遲宇,大步流星的走到禦青青的身邊,冷冷的盯著她,態度十分的生硬,“你的電話一直關機,原來是陪男人吃飯!”

她一驚,趕緊起身,“遲宇,不是這樣的,他是我的采訪客戶!”

“我手機沒電了!”她極力的辯解,臉色很是難看。

嗬嗬,怎麽不凶了?景天楚暗暗憤憤著。

“是啊!”遲宇身後的楊婉儀—禦青青的鐵杆閏蜜“青青業務能力強,有客戶請吃飯正常!”

溫柔楊婉儀趕緊替閏蜜打圓場,熟絡的扯了扯遲宇袖子。

餐桌上的男子卻是氣若神閑的優雅切著牛排,心情一點也沒有受到影響。

禦青青這個氣啊,關健的時候,景天楚連半點解釋也不幫自己?她瞪著優雅用餐的景天楚,不慌不忙,事不關已的樣子,她十分的懊惱,悔不該來吃這頓飯。

箭在弦上,一觸即發。

“沒話了吧!”遲宇一見更生氣,不由分說伸出胳膊,拖著禦青青就往電梯走……

禦青青無辜哀憐的大眼瞅了燭光下的男人,英氣颯颯,身姿筆直、優雅紳士……目光未移向她這裏一寸。

“Waier!結帳。”後來,禦青青被拽進電梯後,模糊的聽到景天楚清冷的聲音。

地下停車場。

“你騙我?”遲宇白皙的臉氣得脹起,鬆開扯著青青的大手,“你以為我是傻子?”

“誰不知道這是情侶一起幽會的場所?還是你的客戶?是客戶怎麽他不說話?不解釋?你知道這裏一頓多少錢,沒有20萬下不來?”遲宇越說越氣,拍的一聲,猝不及防的一掌,就削了過去……

“遲宇!你打我?”她傷心的捂著火辣辣的臉,哀傷的眸子,晶亮的光芒一下子被激了一個粉碎。

20萬吃一頓飯,這不是要她的命嗎?就這是她被打的理由?

“青青,你也是?怎麽能跟這種不三不四的人在情侶餐廳就餐呢?”楊婉儀好心的勸解著,隻是眸底透著車窗的後視鏡,劃過一絲詭異。

遲宇一愣神,也覺得自己出手太重了,可是覆水難收……他囁喃了下嘴唇,眼一狠,“婉儀上車!”

“青青!”楊婉儀小手半扯著青青,力道非常的輕。勸著,“我們走!”

楊婉儀細細的眼角盯著禦青青那一張被打的臉,嘴角一抽,“走吧,遲宇那是在乎你,一會兒就好了!”

禦青青如同僵屍一樣的佇立在地下停車場,一動不動,眼角噙著的淚水終蓄在了眼眶。

見禦青青倔強得沒有要走的意思,楊婉儀唉的歎了口氣,鬆開了青青的胳膊,便朝著遲宇的藍色悍虎走去。“你好好想一想!我去看遲宇,擔心他開車路上出事!”

“遲宇等等青青!”等婉儀一到車邊,遲宇像瘋了似的跳下車,一下子把婉儀像個麻袋似的塞上了車。鎖死車門,狠狠的一踩油門!

“別管她,讓她想明白!為什麽不好好當記者,反而去當下賤的三陪?陪吃陪喝,下一步就該陪睡了!”遲宇越想越是生氣,大拳狠狠的擊打著方向盤上。

他想起一個那個匿名電話,氣就不打一處來,說是青青被一款包了。就在克裏米亞餐廳,起初他不信,沒逞想是真的……

咚的一聲!

邊楊婉儀嚇得都哆嗦起來,她從來沒有見過遲宇發這麽大的脾氣。

“遲宇別生氣,青青不是那樣不檢點的女孩,可能我們誤會了,她真的隻是陪客戶吃頓飯而已。”楊婉儀眼角裏悄悄流露出一絲絲得意。

一輛黑色的勞斯來斯嘎然而止。

“上車!”他異常霸道的命令著。

她瘦瘦的佇立著,委屈的捂著臉,十分不情願的背對著他,她不願意把自己狼狽的一麵讓他看到,以後她再也沒有向他傲氣十足的資本了。

僵持幾秒。

他幹脆下車,直接探出大掌,像拎一隻小貓小狗樣的直接把她塞進車裏,發現她的眼神空空洞洞,了無生氣。

委屈的她蜷縮在車的角落裏,眼神茫然,心整整付出三年的男友換來的卻是如此不信任,連自己的解釋一點也聽不進去!

她的心碎了。

傷心、落寞、委屈各種複雜的心情一齊襲上心頭。

景天楚黑著一張臉,時而不時的透過後視鏡,斜倪過蜷在角落裏,流浪的,無家可歸的小貓一樣的禦青青。

心不知為什麽,突然之間被什麽東西紮了一下。

難道是自己同情泛濫了?他心中吃緊,看來自己想多了。

高高在上、傲氣衝天的資深小記;

委曲求全、柔軟無依的流浪小貓;

強大的外殼下,一顆小心謹慎的心?

居然是同一個人。

景天楚不思議的搖搖頭,女漢子,小女人?

男人的嘴角傾刻揚起一抹極其好看的弧度,這個小女人越來越有意思……

“去哪兒?”景天楚的車嘎的一聲停在路邊。

後邊卻是沒有動靜?景天楚奇怪的扭過來,傾過身子,嗅到一陣均勻的呼吸?這個家夥真是沒心沒肺,居然這樣的姿勢也能睡著。

淩亂的頭發散落著,一絲絲,一縷縷。

小腦袋靜靜的靠在後座背上,蒼白的小臉透著委屈,還有一道彎彎曲曲的淚痕,直到她圓潤的下頷,長長的睫毛卷起,掛著一顆晶瑩的淚珠,好看的眉頭蹙緊,糾結著痛苦……雙手環抱著雙膝……

眸中的黑色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溫絲。

春末了,晚上的微風還透著陣陣的涼氣……禦青青身上隻套了一件極薄的單層小外套。

景天楚一偏腿,下車。

打開後邊的車門。

阿瑪尼的外套脫下來,輕輕披在禦青青的身上。

好像感知到了溫暖,她的身子不由向著外套裏鑽了又鑽,就像那隻流浪的小貓在熟睡的饑寒中突然尋到熱源。

小臉上的糾結,還在苦苦掙紮,她輕輕的哼了一聲,又倒過去睡了。

他的心一緊。

當景天楚再次坐到駕駛座上的時候,他的頭腦裏,浮現出那一張楚楚動人,糾結、布滿委屈的小臉,還有閃動的睫毛上,掛著的那顆晶瑩的淚滴。

猛打方向盤,車子向著另外一個方向疾馳而去。

………

燕陽酒店。

翌日醒來的時候,一抹溫暖的陽光照進來。

白色柔軟的大床上。

她撫著生疼的額頭,睜開惺忪的眸子,撐著身子坐起來,四下張望,皺著小眉頭,“這是哪裏?”

昨天發生什麽?自己怎麽來的這裏。

遲宇,

景天楚,

楊婉儀一個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一個個跳進了她的小腦瓜裏。

一想起遲宇,自己的心立刻又酸又痛,他怎麽可以這樣不分青紅對待自己?

後來,好像是被景天楚拖上了他的車。

忽然意識到什麽,她趕緊低眸一看,衣服完好無損。

禦青青長長的呼出一口濁氣,還好,清白還在。

禦青青下床急忙去了衛生間,整理好自己裝束的時候,低頭抬腕,“哎呀,不好快到上班時間了!”

臉上,

昨天深深的五個手掌印。

現已消腫不少,不細看幾乎是看不出來,再加一縷頭發垂下遮住,就更完美了,隻是杏眼微腫?

身上的傷可以複員,可是心裏的傷,豈是能愈合的?自己追逐了三年的愛情,柏拉圖似的戀愛,信任到頭來卻是如此的不堪一擊……她舔了舔若澀的嘴角。

命真的由天,不由我?

她無奈的搖搖頭?

遲宇……從來不舍得動自己一個手指頭?他今天怎麽了?

收拾自己物品的時候,她隻見了自己的小提包,還有一件黑色的男式阿瑪尼西裝外套!

握在手中,禦青青輕輕撫著那一道道精致的做工邊角,低頭,便嗅到了獨屬於景天楚的男人氣息,附著一縷淡淡的煙草香味。

一代奇才,她不否認,自從昨天采訪伊始,她就真的佩服他。原來的討厭自然消卻了不少。

捧著男式外大,一道暖流悄悄劃過心底。

自己多久沒有被人這樣關心過了,她都記不清了,男友最近更是難得的一見,自幼受盡世間冷暖,人情淡薄的她,撫著外套,心中悄悄湧出一絲微微暖意,就像是春天剛剛拂過她的心田。

她歎息,“春天真好。”

剛剛還因為遲宇的不相信,不理解的愁緒雲煙、痛苦也因為這一件溫暖的外套,減輕了不少份量。

屬於他身上那種特別的味道,就像吻過自己的味道……

一想及此,

她的小臉又通紅起來。

再扭頭,發現床頭櫃上,安靜的躺著一支白色的藥膏,DetumescenceOintment(消腫藥膏),還是國外產的,MadeinGermany(德國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