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幕 真真假假

洛北涯已經不大記得,自己是從什麽時候發現這個秘密的。

二十歲,亦或者是,二十二歲?

時間並不久遠,隻是他不想去回想那可怕的一切。

那時候,他以為自己是一個天之驕子,那個時候,紀子漫溫柔如水的依偎在她的身側,一切幸福肆意得張揚,直到那一天,他看到了那肮髒的一幕,直到那一天,他痛苦的跳入了大海之中被人救起後,他聽到了一件令他無比震驚的事情。

一個低沉的聲音說道:“他要是真死了的話,老爺的計劃就會被打亂……”

一旁,是洛刑天冷冷的笑聲:“我還沒利用完的人,竟然想死,沒那麽容易。”

努力的,他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隱約看見一條被切斷的眉毛……之後,他就再次的昏了過去

那短暫的蘇醒,讓那時的洛北涯一度認為那是自己的夢境,直到他在公司遇到了那個聲音低沉的男人。那個男人臉上有一個深深的刀疤,橫穿左眉。

“叔叔,你是那個部門的?”洛北涯問道。

刀疤男看了他一眼,一聲不吭的抬腿就走,無視他怎麽詢問,像風一樣的消失在了走廊盡頭,從此再也沒有在公司出現過、。

洛北涯忽然驚覺,也許那並不是一個夢也說不定。

從那以後,他對自己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直到洛北涯要他和洛勝男結婚,他忽然發覺,洛刑天一直對這個所謂同家族的孫女愛護有加並不僅僅因為他們之間門當戶對,甚至他覺得他對她的親昵,超過了對自己。

一個有些令人震驚卻大膽的推測在他的心中悄悄的形成了……

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樣,洛刑天,你欠我一個交代。

電話那頭的洛刑天忽然轉怒為笑,“哈哈哈……小涯,你到底是受到了什麽刺激?難道說爺爺給你的選擇錯了嗎?洛勝男是我們洛氏一族中的嫡傳,也是唯一嫡孫,隻要你和她結婚我們這一洛家的旁係就可以名正言順的進入族譜當中,而你的後代,就是洛氏一族最大的親傳,那麽你就會得到洛氏家族一直秘不外傳的前清寶藏!“

“你是不是編的有些太離譜了?我隻想知道實情。”

“我養你這麽多年,我為什麽要騙你!我處心積慮,又哪一點不是為了你,為了洛家!我真是沒想到,你竟然會誤以為你不是我親孫子!你這個混球!”

洛刑天說完用力的扣死了電話,聽著那一串忙音,洛北涯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門口傳來了敲門聲,進來的是他那個有些微胖的助理。

“洛董事,這是剛剛整理出來的老董事長帶走資產對洛氏造成的損失的數據……不得不說,我們這一次損失真的很嚴重……說一句不該我說的話,您和老董事長說起來總歸是一家人,何苦自相殘殺……”

“放這裏……”洛北涯點點桌麵,並沒有回答他的疑問,而是轉口問道:“我記得我還沒來公司的時候你就在公司了,對嗎?”

胖助理憨憨一笑,“董事長好記性。我在公司已經做了八年了。”

“你進來那一年,有沒有在公司見過你個眉毛有刀疤的男人……我記得他有四十歲左右,很黑。”

胖助理回答道:“自從我來公司,一共見過兩個眉毛上有刀疤的人,一個在左邊眉毛,一個在右邊,不知道您問的是哪一個?”

洛北涯沉吟半響“竟然有兩個……,仔細的回想,腦海中卻一片空白,忽然他想起那個女人似乎可以幫助自己想起來。

“去把任絢夕給我帶來。”他下令道。

任絢夕接到洛北涯的電話電話之後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下樓準備和司機一起去往洛氏醫藥。剛剛打開車門,陰魂不散的紀子漫無聲無息的擋在了車門前。

“去哪?”她冰冷的質問道,不是惱火也沒有任何的情緒。

要告訴她麽自己是要去見洛北涯麽?

這個女人一直都執著的認為,是她奪走了洛北涯。因此她的敵意帶給自己不小的麻煩,而昨天洛北涯剛剛把他們之間的事情告訴她,讓她知道自己和洛北涯關係在正常不過了,而現在洛北涯單獨要她去,她若是說給她聽,恐怕這個有些偏執的女人又會胡思亂想。

“我要出去一下。”

“不許走,我們直接的事情還沒有解決,你一步也不許離開洛宅。”

“早上你不和我解決,現在忽然跑來是不是有些故意找茬呢?況且我們之間沒有任何事情,就算有事,紀小姐認為用一分鍾的時間能解決嗎?我今後不想被你質問,也不想被你攻擊的事情,你認為一分鍾夠用嗎?”

“一分鍾?”紀子漫冷冷的一挑眉,“你以為自己很酷還是很忙?就給我一分鍾?”

完蛋了,她又要開啟了無敵的循環攻擊模式。

任絢夕一句話也不想和她解釋,拉開車門坐上車。

“我們走吧!”她對司機說的。

在紀子漫憤怒的視線中,白色的R8呼嘯著衝了而去。

坐在車裏任絢夕無意的看了一眼後視鏡,忽然她看見紀子漫抬起了手臂,她的手裏似乎拿著什麽東西。沒等她看清楚那東西的模樣,隻聽“砰!”一聲巨響,飛馳的車子突然打滑像一邊歪了過去,一下子重重的撞在門邊巨大的大理石門柱上,轟然一聲巨響!

她甚至沒來得及驚叫,一頭重重的裝在了車窗上,腦海之中瞬間一片空白!

溫熱的鮮血緩緩的順著額頭淌過眼角,流了滿臉。

車子似乎因為撞擊而停止了,她甚至看見前麵噴出的巨大的氣囊……司機慌亂的叫道:“任小姐,你沒事吧……”

她努力的瞪大眼睛,想告訴他自己沒事,卻感覺那眼皮仿佛有千萬斤沉重。

世界,猛地一黑……

………………

…………

海水開始搖晃,碧藍的海波忽然變得渾濁起來……渾濁……是因為那個男孩子的鮮血流了出來……

她看見了,他一直在流血……他年幼的身體一動不動的飄在海麵上,仿佛已經死去了一般……

你快起來……

她以為大聲的叫道,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發出聲音……

不,是她不敢發出聲音,她竟然害怕的連喊都不敢喊,她害怕被船上的人發現自己的存在……竟然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對她來說無比溫暖的男孩子就這樣死在了冰冷的海水中!

她是一個懦夫,是一個狼心狗肺的壞人!

“你不能死!”

任絢夕驚叫著從病床上一下子坐了起來,用力過猛,一下子將吊瓶扯掉了下來,呯的一聲掉在地上摔成碎片。

鮮血立刻開始順著透明的管子倒流,一旁的洛北涯急忙一把扯掉她的針頭,站在她的側前方抬起一根手指,緩緩的手勾起她尖尖的下巴麵對自己,問道:“死裏逃生的反應竟然這麽大……看起來你嚇得不輕。”

任絢夕迷蒙的抬起雙眼,看著洛北涯那張一貫冰冷的臉,低頭瞄了一眼那掐住自己下巴的冰冷手指,忽然一把抓過他的手腕毫不猶豫的張開嘴巴,一口咬了下去。

洛北涯立刻吃痛的叫了起來:“啊——————!!!!放開我,你這個瘋女人!啊————!!!”

不管他如何憤怒的咆哮,任絢夕都死死的咬住他的手腕不放鬆。

直到他感覺有手已經要斷了,直到有一滴溫熱的水珠,滴在了自己的手臂上,他才默默的閉上了嘴巴,皺著眉頭看著任絢夕。

也許綁這個女人再身邊對他自己來說,隻不過多了一個遊戲的伴侶,然而對任絢夕來說,可能術無窮無盡的災難。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她已經兩次出事。

難道說,他對她來說,隻能帶來災難嗎?

不!他才不管。即便是災難,他要留下她。

而此刻任絢夕的世界裏,並沒有在埋怨洛北涯在,她的腦海中反複隻有一個念想……

……錯……並不是她的錯……

那一切,都是命運的戲弄……並不是她的錯……

洛北涯並不知到她心裏想些什麽,“你恨我吧……是我讓你總說經曆這些不好的事情。也許我對你來說,才是最大的災難,你要恨我的話,我接受。來,繼續咬!”

聽到他帥的話,任絢夕反而鬆開了嘴巴,緩緩的放下了他的手背,呆呆的注視著前方半空處,用一貫冷靜理智的口氣問道:“方才你打電話急著找我,到底有什麽事情?”

“這個現在還重要麽?你知不知道你差點死了!而且是死在我家門口,你想讓我以後出門都感覺到你的陰魂在那裏飄蕩,讓我一輩子不安嗎?”

“我……可沒想那麽早死,不,我有什麽資格死……“閉上眼睛,那個男孩子的臉忽然飄過,心口立刻一疼。

“老張不是新手,為什麽你會在我家門口出事?”

“洛少爺,要是我回答你這個問題的話,你必須答應我一個要求。”

“這個……要看我的心情。”洛北涯心裏忽然有些慌。任絢夕從來不曾對他提過什麽要求,他怕他說出要離開的事情。

“若是你不答應,我現在開始拒絕為你診治任何的心理病。不管你用什麽手段,威脅我師兄師父也好,殺了我也好,我都不會為你治療的。”她從來沒有如此冷靜決絕,一貫好說話的態度蕩然無存,到讓洛北涯有一些心慌。

“你可以說,答應與否,在我。“

“那好,我剛剛會出車禍的原因,是車胎爆裂。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是紀子漫對我的車子開槍了……”

洛北涯臉色一沉:“這女人又搞什麽花樣?”

“什麽花樣都不隻要,我隻是想告訴你從今天起,從這一刻起,我任絢夕不想在和你洛北涯有任何醫生和患者之外的糾纏。不管你是不是要奪走洛氏,不管你是不是被逼婚,我都不會在假扮你的妻子。我們的戲劇,該落幕了。”

任絢夕緩緩的說道,沒有任何情緒的起伏,看不出是被激怒還是說的氣話。

“任何事情都有開始的理由,也才有結束的理由,假結婚也一樣。我為了逃避和洛勝男結婚開始,現在你要我結束,我需要一個理由。”

洛北涯顯然已經開始生氣,第一次她出事,帶回來一個男人,這一次又無緣無故的出事,竟然急著要拜托自己,記得那些女人都一直迫切的貼上來的,怎麽她反而總是想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