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新晉職員

今天他照例坐在白橙橙的床頭,翻到昨天講了一半的故事,正要開始接著講下去的時候,白橙橙突然伸出小胳膊打斷他,向他炫耀起白天自己新聽的故事:“麻麻給橙橙講了新的故事呢,橙橙講給爹地聽好不好。”

“好啊。”白石遠捏捏女兒的臉蛋,沒想到自己苦盡甘來,終於等到有一天女兒也能給自己講故事了。

橙橙用鬆軟綿甜的小奶音開始講起白天裏展心儀給她講的關於小白兔和大灰狼的故事,白石遠安靜的聽著,起先並沒覺得哪裏有奇怪的地方,越往後聽才越覺得不對勁。

他隱隱覺得故事發展的脈絡很熟悉,等橙橙講完問她是聽誰講的,橙橙回答是麻麻,白石遠才確信他的第六感沒錯,展心儀就是把自己的經曆編成了故事。

故事的最後小白兔說很後悔,欺騙了大灰狼的感情,當它發現自己被小灰兔背叛的時候才理解大灰狼的感受,它想對大灰狼說對不起,卻擔心他不會原諒自己。

真的是這樣嗎展心儀,你連嚐試都沒有嚐試過,又怎麽知道我真的不會原諒你?

洗澡的時候白石遠滿腦子也都是橙橙講的故事,以至於心思煩亂,做什麽都心神不寧,混亂地衝了個涼水澡便裹著浴巾從洗手間裏出來,躺在茶幾上的手機忽然突突地震動了幾下,拿起手機來看有條未讀短信,署名來自展心儀。

“你有時間嗎,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展心儀發完短信就把手機扔到一邊,忐忑不安地等待白石遠的回音,已經很晚了,她不確定白石遠是否會理會她,說不定一看到是她發來的短信,連看也不看直接就刪除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兒來的自信心,在白石遠麵前,她幹什麽都沒有自信,隻有一點,她堅信白石遠是討厭她的,並且對此深信不疑。

他對自己的厭惡從來都是寫在眼神中和表情上,從來不用加以掩飾。

展心儀左等右等不見回音,百無聊賴地躺在大床上打滾兒,昏昏欲睡之際,房門突然發出喀喇一聲響,被人從外麵輕輕地推開。

他的動作極輕,門口到她床前的這段距離沒發出任何聲音,心儀閉著眼睛似夢非醒,感覺眼前的光似乎被什麽物體擋住,驀地睜大眼睛,一天之內,第二次被白石遠的神出鬼沒嚇得驚聲尖叫。

“啊——”

“噓別叫。”白石遠動作迅速堵上展心儀的嘴巴,冰涼的指尖散發出淡淡的沐浴露花香。

展心儀奮力掰開他的手指,狠狠地瞪著他,沒好氣地罵罵咧咧道:“為什麽進來之前不敲門。”

“展小姐好像搞錯了,這裏是我家,我進出自己家的房間還要敲門?”白石遠好笑的勾勾唇角,半透明的眼皮在溫暖的燈光下顯得粉嫩通透,整個人看起來都比白天溫和了許多。

展心儀被噎得無話可說,總之無論怎樣白石遠永遠都是有道理的就對了,她說什麽都是錯的。

“還有,你你你——”展心儀從床上爬起來,迅速地退到一邊的牆角,像看到什麽不該看的東西一樣,皺著眉頭連說話都結巴起來,“你的衣服呢。”

白石遠低頭瞅了瞅自己光溜溜的上半身,他來得著急,匆忙間忘了穿上上衣,隻有下半身穿著寬鬆的絲綢質地的家居褲,空蕩蕩地包裹著腿部緊致精壯的線條。

他無賴地挑挑眉,一貫輕佻的口吻道:“忘了穿。”

展心儀扭著脖子,雙眼緊閉,口中默念著非禮勿視非禮勿視,臉紅到脖子根暴露了她的內心:“你先去把衣服穿上。”

白石遠裝作沒聽見,看著她滿臉通紅支支吾吾的樣子煞是可愛,故意惡作劇地向前邁了兩步,逼她退到牆角,光滑地雙臂撐著她背後的牆。

展心儀巴不得自己身子薄成一張紙片可以緊緊地貼著牆,就是不拿正眼看他送到嘴邊的身子,佯裝淡然。

“別躲了,又不是沒有見過。”他用溢滿馨香的指尖挑逗地撥開她額前散亂的頭發,低沉地聲音壞笑道。

一句話勾起了往日的回憶,白石遠說的沒錯,他們兩個人也算是彼此坦誠相見過的人,白石遠身上哪裏有顆痣她都隱約記得。

展心儀深深地吸口氣,平定下來,強迫自己仰起頭,避開他光著的上身,努力冷靜道:“誰說我不敢看,反正吃虧的又不是我。”

“找我什麽事快點說,再過會兒我可能就不想聽了。”他岔開話題,撐在心儀身體兩側的雙臂卻沒有收回去的意思。

展心儀脖子扭得難受,踮著腳尖努力和他的視線齊平,卻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得更近,他鼻息裏呼出涼涼的氣息打在她臉上,臉頰頓時如火燒般滾燙。

過於靠近他,導致展心儀的磁場出現混亂,不爭氣地語無倫次起來:“我找你來,呃,有事想和你商量。”

“說。”白石遠似乎習慣了這樣子親密無間的距離,甚至開始享受其中,悠悠地舒了口氣。

“我在家裏閑著也是閑著,我想到你公司裏上班。”沒有任何前提鋪墊,她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白石遠不由得愣了愣。

心儀急忙又作補充:“你不用馬上答應我,但是也不要太快拒絕我,就算你不讓我去你公司上班,我還是會去其他地方找工作的。”

“你在這兒住得不滿意?”他眉心微蹙,沒了剛才那般悠然自得神情。

展心儀心虛地搖搖頭:“不、不是的。”

她住在白家的這段時間,沒有任何的不滿意,事實上,這段日子,是自從父母意外死去之後她生活最悠閑最舒適的一段時間。

白家的傭人認定了她是白家未來的少夫人,對她百般照顧,她開始照顧橙橙起白石遠就給了她一張無限製的黑金卡讓她隨便刷,名義上是給橙橙的,但橙橙年紀幼小沒有實際能力,主要的使用權還在展心儀手上。

吃的穿的用的,全都由白石遠指定,比她在趙家當養女的時候好上百倍千倍不止,如此富足安逸的日子,她又有什麽理由不滿意呢?

隻是……這些東西終歸跟白石遠姓白,不是自己的東西,用起來不安心。

“我隻是覺得一直待在家裏什麽也不做,終歸是不好的。”

“你才回來幾天,就覺得膩了?”

“我說了我不是這個意思,難道我就要一輩子受你控製哪兒也不能去嗎!”心儀失去了耐心,不悅地大喊。

不等話音落盡,白石遠的眼神忽然變得凜冽。

“還是說你又想偷偷離開?”他的聲音陡然慍怒升高,微微粗大的手指扼住展心儀的下頜,“你想和上次一樣不辭而別,這次又想離開多久?五年?還是十年!”

展心儀地下頜幾乎被他捏碎,痛得倒吸涼氣,她試著用兩隻手掰開他的手指,使出渾身解數,白石遠的手依舊紋絲不動。

“你放開。”展心儀生氣地低吼,纖細地淡眉緊緊地擰在一起,“我隻是說我想找個工作而已,不想在家裏白吃白喝,你發什麽脾氣!”

是他太緊張了,差點以為她又要和上次一樣從他身邊離開,連招呼也不打一聲,害得他滿世界找尋。

漆黑的眸子裏跳動著藍色的火焰越來越黯淡,直至消失不見,他如夢方醒般鬆開了展心儀的下頜,力氣一點點被抽幹殆盡,眼底剩下無盡的茫然,像深不見底的黑洞。

展心儀離他那麽近,卻永遠猜不透他在想什麽。

“你不答應就算了,就當我什麽都沒說。”自己好容易低聲下氣一次求他辦事,結果無緣無故地被他大吼一頓,展心儀非常不爽。

白石遠定了定神,調整呼吸,沉沉地吐了口濁氣,抓住她欲起身離開的肩膀,重新將她拉到自己麵前,抵在牆上:“你說如果我不答應,你還會去其他地方找工作?”

“既然你不想幫我也不要勉強自己,我也不會去別的地方找工作的,我說了,你就當我剛才發神經好了,什麽都沒發生過。”展心儀掙脫開他的雙臂,有氣無力地說。

每次和白石遠交流都很艱難,耗費她畢生的精力累個半死,同樣是人,為什麽做人的差距就這麽大!難不成他真的是火星來的?展心儀無語仰望蒼天,連蒼天也無法回答她的問題。

“明天就開始來公司報道。”白石遠突畫風轉變太快,剛才還大發脾氣轉眼就答應自己,展心儀懷疑自己耳朵出毛病聽錯了,小心翼翼地又問了一遍:“你同意了?”

“不要遲到,遲到一次扣半月工資。”白石遠淡淡地掃了她一眼,棕色的長睫毛在燈光下呈現出半透明的顏色。

老天也太不公平了,給他一張魅惑眾生的臉就算了,眼睫毛還又長又卷,不知得氣死多少女人。

盡管過程不是多麽的愉悅,但結果總歸是好的,展心儀成功邁出了第一步,當然要好好感謝一下白石遠,她的感謝也僅僅停留在嘴上,大大咧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就不客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