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聖心醫院正門。

一輛保時捷獵豹一般地急速駛來,拉長的刺耳刹車音讓人耳膜發痛,高速旋轉的輪胎在地麵摩擦出數道焦黑痕跡。

車門被從裏麵打開,一道挺拔身影邁出,鞋麵鋥亮的定製皮鞋才落地,醫院裏便湧出數名醫護人員前來迎接。

“白先生。”胸牌上寫著院長的中年男人趕到白石遠身邊,額頭滲著一層冷汗。

“讓開。”白石遠本來就趕時間,如今被人攔住頓時麵色發黑。

“是是是,還不快給白先生讓路!”發覺他要發火,以院長為首的醫護人員立刻分立兩邊,為他讓出通道。

白石遠無意與他們糾纏,隻欽點了院長跟他隨行,他對院長問道:“她狀況怎麽樣了?”

院長額頭冷汗又滲了一層,他有些畏懼地說道:“夫人有難產跡象,現在還在產房裏沒出來。”

“你說什麽?”白石遠腳步一頓,一雙銳利黑眸中湧起怒火,“那為什麽不改成剖腹產,你想害死她嗎?!”

“不不不,我怎麽敢加害夫人!中午的時候我們打過電話,但一直聯絡不到您!”院長嚇得連連擺手,臉色發白。

“讓產房裏的護士出來一個,跟我匯報情況。”修長的雙腿重新邁動腳步,一路筆直地朝著產房門口走去

“是,我馬上去!”院長呼出一口長氣,覺得自己總算是撿回一條命。

兩分鍾後,戰戰兢兢的小護士站在白石遠麵前,對他匯報起來。

“白先生,現在夫人的狀況很不好,您是選大人,還是,選孩子?”說到最後,護士已經是連頭都不敢抬。

白石遠那雙深邃的黑眸盯著產房上的紅燈,短暫的幾個呼吸後,聲音平穩地說道:“大人一定要活著。”

“是是,我馬上回去跟醫生說!”小護士麵露訝然之色,那孕婦在產房裏遭了一天罪,他們都以為白先生肯定會選孩子呢。

數分鍾後,產房上的紅燈熄滅,始終緊盯著那盞燈的白石遠眼底已經爬上疲憊的血絲。

產房的門打開,一架病床被推出來,躺在床上的女人臉色蒼白,汗濕的頭發緊貼在臉上,狼狽不堪。

“白先生,母女平安,孩子有些虛弱,在保溫箱裏。”主刀大夫對白石遠說道。

所有人都在等待白石遠的態度,生怕這一次的事情讓他不滿意。可白石遠卻對他們看都不看一眼,徑自走到那產婦跟前,溫柔地將她貼在臉頰與額頭的亂發一一整理。

躺在床上的女人似乎對白石遠的氣息很敏感,即便早已疲憊不堪,卻還是睜開了眼睛。

“白先生,你來了。”展心儀虛弱地開口,聲音小到好似蚊子叫,“孩子平安嗎?”

白石遠在展心儀醒來的瞬間收回手,淡漠著一張俊臉,隻朝她點點頭,連個音節都吝嗇給予。

展心儀對白石遠的態度早就習慣,現在看他這樣,也並不覺得奇怪。隻是,既然如今孩子已經生下,那她也完成使命了。

“白先生,我可以看看孩子嗎?”展心儀眼底帶著希冀對白石遠問道。

她耗掉半條命生下來的孩子,恐怕今天見過一次之後,以後想再見就難如登天了。

“孩子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產房門口的空氣凝滯,每個人都覺得呼吸困難。以白石遠為中心的一圈,層層散發出讓人膽寒的低氣壓。

“我……”展心儀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漸漸白到近乎透明,淚水自微紅的眼眶洇出,那個數分鍾前還和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怎麽可能不重要?

可是,她沒資格說這句話。甚至連去看那孩子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在白石遠略帶期待的注視下,展心儀深吸一口氣,硬生生將淚水逼退,沒有焦點的視線落在雪白的牆麵上。

“白先生,我們什麽時候可以離婚?”

白石遠陰沉的視線如同利刃,在展心儀浮著虛汗的臉上寸寸劃過,半晌,他終於說出兩個字。

“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