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我最初的愛
冬天的夜裹著寒風，讓人覺得刺骨，淩舒曼握著手左手與右手相互取著暖，她在小區門口等了好一會，楊曦的車子才緩緩的停到了淩舒曼的身邊。
後車窗搖下，一張精致的臉露出來：“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楊曦摘下墨鏡，暗暗地看了淩舒曼一眼，看出有任何抱歉的成份。
“把鑰匙給我。”淩舒曼並沒有打算與她多寒暄，板著臉冷得如這漫天冰凍的飛雪。
按照約定，她拿到那份保證書，楊曦便把鎖在淩晨手腕上黑環的鑰匙給她，所以她的目的很直接，並不打算廢話。
楊曦勾了勾嘴角，在包裏掏了陶，很快拿出了一把小巧的鑰匙，並遞給她，淡淡的說了句：“謝謝。”
淩舒曼不理會她，迫不及待的轉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小晨。”她回到家，將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小晨摟在了懷裏，手在他稚嫩的小手上摸了摸，碰到了一個黑色的小環。
“麻麻，怎麽了？”小晨好奇的看著淩舒曼焦急地眼神，眼睛亮亮的。
“沒什麽，麻麻要幫小晨把這個黑環摘掉好不好？”淩舒曼手捧著小晨的臉，往自己的臉上貼了貼。
“好，不過，麻麻，這個到底是什麽東西？有時候會發熱。”小晨伸手在淩舒曼麵前晃了晃。
“麻麻馬上就幫小晨摘下來。”淩舒曼焦急地拿出鑰匙，手有些微抖，她怕這個東西在小晨手上多呆一秒，危險就會增多一點。
淩舒曼才將黑色小環從小晨的手裏摘下來，門外傳來了一陣焦灼的敲門聲。
淩晨從沙發上一蹦，一蹦一跳的朝門口跑去：“麻麻，我去開門。”
還沒來得及阻止，淩晨已經把門打開了。
淩舒曼完全料不到居然會是顏夕夜，就如她起初料不到他居然會心甘情願的走了一遭卻沒有動用權力避過這一劫，在她眼裏，他是無所不能，直到他闖進淩家，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扳過她的肩膀，讓她正麵麵對著自己，優雅而危險地逼近，淩舒曼纖細的身影無措地退了一步，抵住牆壁，長長的睫毛在微涼的空氣中抖著。
“小晨，你先去隔壁的王奶奶那好不好？”淩舒曼怕他在小孩麵前做出偏激的事情，連忙喚了一聲小晨。
小晨雖然有疑惑，但還是乖乖的點點頭：“那叔叔，你不準欺負麻麻，要是被小晨發現你欺負麻麻，小晨就讓超人來懲罰你。”
說完屁顛屁顛跑了。
顏夕夜優雅的手臂，撐在淩舒曼的一側。
還是一樣的不可一世。
“你還是信不過我，所以即使是那天楊曦可能對小晨做手腳，你都不想告訴我，不想問問我該怎麽辦，是麽？”他眸色很冷，輕聲逼問。
嘴角勾起一抹蒼白的笑，他逼近她的臉：“所以你寧願從我身上下手，救出顧維澤，也不願意讓我為了小晨對你做出讓步，你還是不肯讓我靠近，讓我出手幫你一一是不是？”
“小晨是我孩子，沒有任何事能讓我堅持，就算是放過顧維澤，你以為顧維澤的命能比得過淩晨？”
淩舒曼咬唇，四肢冰涼，微微地顫，卻一句解釋都說不出。
整個房裏悄無聲息，顏夕夜的眸冷得滴水，將她床頭櫃上麵的書本雜物都一掃而空，單臂猛然將她抱起來置身在上麵牢牢抵住與自己平視！
“一一”淩舒曼嚇了一跳！小手下意識地攀緊了他的肩膀！險些懸空！
黑暗裏，除了危險，就隻剩下低喘！
“一一顏夕夜！”她實在無法忍受他滾燙氣息的逼近，顫抖著叫出一聲，抵著他的肩膀，清澈的水眸閃爍著光，距離他的臉隻有一寸遠！“你不要這樣！”
他呼吸粗重，眼眸猩紅，裏麵卻裝得滿滿的都是她。
“你心裏到底在想什麽，恩？”他壓著胸膛裏翻湧的巨浪，雙臂撐在她兩側逼近她，抵住她的額頭再度逼近，“什麽事情也不告訴我，不讓我幫你！你覺得我有多好受？”
拳頭上麵青筋暴起，他俊臉蒼白如紙，將幾天以來心裏壓著的情緒通通發泄出來，吼出來讓她知道！
她嚇得臉都是白的，隻能吐出一個字：“我一一”
“你以為我對你隻是愧疚是嗎？沒錯，我對顧維澤是恨，當初的確是因為報複他而接近你，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會是今天的局麵一一”
大掌捧著她的臉，氣息混亂縈繞，顏夕夜啞聲道：“可你感覺不到嗎？一一隻要你出事，我就沒辦法鎮定，哪怕拚了命也要換你平安沒事！淩舒曼一一你到底有沒有心？！說到底你還是不相信我是不是？”
他充血的眸子，心裏叫囂著，繃緊到了極點。
濃濃的深夜，掩蓋了一切沸騰的激情，掩蓋了他痛心徹骨的愛與恨，不能再深，也不能再重一一
淩舒曼，讓你相信我愛你，到底有多難？
他手掌的力道變得溫柔，微微顫抖著，像捧珍寶一樣捧住她的臉，像是要極力掩蓋自己的情緒一樣垂眸銜住她的唇。
淩舒曼微微顫抖著，身體不自覺地被他擁住，卻再也沒有一絲掙紮。
他的唇很暖，一點點摩挲著她的唇瓣，描繪著她唇線的形狀，撫慰一般，久久才吻進去，溫熱的手指在她的發鬢處摩挲著，輕柔地推開，將她完美的臉暴露出來，用最濃重的深情悉心疼愛，一遍，再一遍一一
淩舒曼的身體，終於抖起來，抖得不成樣子。
眼淚洶湧地浸濕了她的眼眶，她也在想，在他一字一頓的問題裏想——她到底有沒有心？她的心到哪裏去了？
一滴滾燙的眼淚掉落下來，融進了兩人交融的唇齒間，暈開一片苦澀。
“我有一一”她終於被眼淚嗆得哭了出來。
他吻著她的唇，隻聽到她的哭聲，如孩子一般，在黑暗中那麽清晰，那麽無法控製一一
“顏夕夜一一我有心的一一我有過的！”她的哭聲夾雜了一絲淒慘的撕裂感！
“我愛過我媽媽一一愛過我爸爸一一我也愛過我自己，甚至愛過你！”
她纖細的皓腕無助地扣緊雙耳，無助地抓住自己發絲將頭埋在雙臂之間：“可我不知道怎麽了一一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這些年我們一直過得不幸福，也給不了家人幸福。”
她痛苦地埋首，將自己幾年以來的委屈，迷茫，撕心裂肺的愛與恨都統統發泄出來！
“我想過要愛我的孩子一一我想過要我沒有的東西統統給他！我不要他受一點委屈！可是我沒有辦法一一他沒有父親，我連個家都給不了他，我甚至沒有辦法讓他平安！”
“我有的一一我真的有的！！”她像個孩子，嘶喊著，掙紮著，拚命向他證明著，她有心一一
她永遠記得愛上他的那一年裏，她所有的感情都是真的，哪怕她曾經那樣大逆不道地違背了顧維澤，可還是愛他，與他糾纏一一
那些都是真的，沒有半點虛假。
“可是你呢，你都做了什麽？你親手摧毀了我的家庭，我的父親，你讓我如何再接受你？沒錯，是我錯了，我沒有向你說明小晨有危險，沒有信任你，可是你憑什麽讓我信任？”
是命運折磨了她，摧毀了她，沒有半點憐惜。
顏夕夜的心，在濃濃的暗夜裏狠狠地痛起來，他無法否認，他的確在心裏責備過她的冷情，她的狠心一一可是他終能明白，是他親手毀了淩舒曼，是他讓她再也沒有任何一丁點勇氣那樣坦誠地對任何人說一句愛，一句喜歡。
她的委屈，沉壓了那麽多年的委屈，終於在這一刻宛若一麵堅不可摧的牆壁，轟然倒塌在他麵前。
顏夕夜曾經高傲仰著的頭，終於緩緩垂下，抵住她哭得滿是狼藉的臉。
他的笑容那麽蒼白，蒼白得毫無血色。
手掌輕輕拍著她的背，她的後腦，他想她一定需要這些，需要一個可以讓她這樣失聲大哭的肩膀。
溫熱的手掌撫摸上她滿是淚水的小臉，他壓著胸腔裏翻天覆地的駭浪，淺笑著啞聲道：“對不起一一”
我還給你。一定還給你。
把當年那個單純善良的淩舒曼，原封不動地送回你骨子裏去。
因為一一那也是我最初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