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曾經有一個人視你如生命

這一場雨不知道要下多久?

其實洛杉磯位處沙漠邊緣,並不常下雨,夏天的時候,就算高空有雨雲,經常都會被地麵升上來的空氣蒸發,雨就下不成了,據當地人說,冬天下雨的次數更少。

今天的異常還是讓淩舒曼有了一種特殊的感覺,至少她感覺在她難過的時候,還有人在陪她哭,現在連天都哭了,她得有多大的麵子?

淩舒曼坐在梅賽德斯的副駕駛上,車內的空調打得很足,甚至覺得有點寒,隻是孟霄人高馬大的原因,對於冷的感覺並沒有淩舒曼來得敏感,奇怪的是,坐顏夕夜的車子,不管多熱,他都會把空調打到最低,她一度以為他是怕冷。

怎麽又想起他了?人果然是微賤的動物,總需要虐心才覺得刻骨銘心。

她無奈的望向窗戶,隨著夜深,外麵景物更是模糊不清。

“嫂子,你是不是和我哥吵架了?”孟霄斜眼看了看淩舒曼,想到剛才這一幕,大概猜到了幾分。

“孟霄!”淩舒曼無奈的白了孟霄一眼,提醒他不要再叫她嫂子。

“我哥都讓我喊你嫂子。”說完自顧自的笑了起來,下一刻似乎又想到了什麽,突然說道:“大哥對你總是很特別的。”

“這倒是真的,的確有夠‘特別’的。”淩舒曼自嘲地笑了笑,一語雙關。

孟霄沒聽出來,又自顧自的說:“嫂子,別怪我八卦,自從那晚以後,我們都知道,對大哥來說,你比他生命更重要。”

“那晚?”

“J市皇宮大酒店,我救你的那個晚上,大哥和一位瑞士老板在談生意,突然接到了你的電話一一”

孟霄停頓了一下,繼續說:“他害怕找不到你,把所有的人都派出去滿J城的找你,隻留了一個人在自己身邊,要知道瑞士老板是個難纏的狗腿子啊,大哥還真敢。”

“那條狗腿子也真不是個東西,借了狗膽,交易前不先去做個調查,他媽的,連大哥的麵子都敢削,想錢想瘋了,趁大哥人手少想趁火打劫,結果動起了刀子,大哥那天受傷這事你應該是知道的。”孟霄看了看淩舒曼,又把視線轉向前方。

淩舒曼遲疑了一下,點點頭,難怪他會受傷,可他到底是幹什麽的?談生意還要動刀子?黑社會?

孟霄見淩舒曼點頭,沉默了片刻,繼而說道:“但是有一件事,你不知道。”

淩舒曼的好奇心被他吊了起來,分明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可是被孟霄這麽一說,好像就如同現在發生一般,有種扣人心弦的緊張感。

她望向孟霄,孟霄開車時,似乎習慣將手搭在方向盤上,不出所料的話他的車技很好,他目光仍然直視著前方,下雨天開車比往常要謹慎一些。

半響後,他才說道:“留在大哥身邊的人死了,他為大哥擋了子彈。”

淩舒曼的心莫名的**了一下,對他的認知更加的模糊不清,隨即輕輕地歎了口氣,從始至終,她一直不懂他!

他似乎也從來不打算讓她懂。

隻是,這又怎樣?就算他把她的生命看得比自己還重,大概也改變不了他在她心裏留下的那些滿目蒼夷的傷口。

改變不了宋婉清在他心中舉足輕重的地位,改變不了她對他的戒備。

可是為什麽她的心,會沒有來由的被一些東西感動著。

或許是因為她突然想起了一句話:曾經有一個人,視你如生命。

又或許若幹年後,她在想起他時,想起今天孟霄對她說的這些事,她方能雲淡風輕的將這句話拾起,或者跟朋友說,或者跟她的孩子們說:

曾視有一個人,視她勝於自己的生命。

眼淚突然毫無征兆地劃過臉龐,又像是怕被發現,她匆匆忙忙的別過臉去,雨滴劃過了玻璃窗紋路複雜,如同這一刻,她的心。

車子不知道開了多久,隻知道她有些倦了,在路途的搖晃中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隻是隱約中聽到了孟霄接了個電話,說什麽計劃有變,隨後就嗯嗯啊啊,已經不知道他說什麽了。

沒過多久,車子終於停下來,淩舒曼是被孟霄禮貌性的叫醒的,醒來雖然仍犯迷糊,可她還是快速的判斷出了車子停的地方不是別墅。

很快她認出了這是一個私人碼頭,心裏立即揣度了一番,摸不清顏夕夜的意圖,隻能定了定神,疑惑的看向孟霄,自己還沒開口,孟霄倒先解釋道:“我們將要從碼頭乘坐遊輪。”

“去哪?”

“現在還不能說。”孟霄並沒有打算下車向遊輪,而是將梅賽德斯**,駛入同向遊輪的長堤。她透過車窗憑著遊輪上的燈光,可以看到遠處大概有四五十個泊位,都有遊艇。

淩舒曼和孟霄上了遊輪,淩舒曼以為這是一艘隻有少數幾個人包場的遊輪,沒想到從上船一路到第五層的甲板,三樓不少年輕人在裏麵嬉笑怒罵,與夜晚的寧靜有天壤之別。

聽孟霄說第三層是個酒吧,可以猜測這與一般的度假遊輪似乎沒有區別,甚至給她有一種感覺,這隻是一場聲勢浩大的聚會,隻不過這裏的每個人都有特定的身份而已。

兩個人從船艙裏走出來,她的裙角被海風吹得飄起來,瑟瑟而動,這時響起了鳴笛聲,遊輪在短暫靠岸後,又開始了一場未知的起航。

遠處甲板上的燈光下,將一個麵對他們靠在欄杆上的人影拉得極其鬼魅,這個人始終對著耳機說話,看到他們後,他朝她招了招手,同時孟霄退了回去。

淩舒曼不是第一次在海上看到顏夕夜,第一次也是她的第一次,有著難以磨滅的記憶,其中包含著痛苦,而這一次,她知道,登上了這艘遊輪,顏夕夜這個名字,真的已經不同了。

相同的人,不同的是,她對他即將了解得更多。

就如此刻,她緩步來到他身邊,將他與電話另一端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他用一口極為地道的英語說:“這些反政府的不安份子很有錢,再抬高十個點。”

他見她已經來到了自己身邊,順勢摟住了她的細腰,讓她靠在了自己身上,他身上有一種薄荷清香,他習慣在抽煙後嚼上一枚薄荷口味的口香糖,這個習慣似乎一直都有。

淩舒曼並沒有從他的懷裏掙紮出去,因為他說的內容足夠讓她忘了做任何一絲絲的反抗。

“對我們的生意夥伴要友善些,告訴她們,如果他們不接受這個價格,明天就會有人給他們的對手在叢林裏空投武器。”顏夕夜一邊說著電話,放在她細腰上的手,若有似無,或重或輕的摩擦著。

“對,明天下午兩點,兩點後,我們的價格會再抬高十五個點。”

淩舒曼聽懂了他的話,心裏暗歎,真是個奸商!別人不買他的武器都不行,難怪他做生意無往不利。

武器!?

淩舒曼這才反應過來,他做的居然是軍火生意!?難怪他那麽富有而且看起來無所畏懼。

顏夕夜明顯感覺到手下的人兒身體有些僵,伸手穿過她的頭發壓著她的腦袋,在她的額頭上輕輕一吻,就像此前他們沒有發生過爭執,沒有發生任何事一樣。

“我們這裏有3000支AK-47和C4,五百萬發子彈,一百枚對空導彈,反裝甲火箭發射器,如果需要坦克需要預定,以上今天的標價是八百萬美元,到明天兩點前都有效。”

接下來他簡單的交代了幾句後,終於掛斷了電話。

“為什麽帶我來這裏。”淩舒曼抬頭對上他玩味十足的星眸,

“我想讓你了解我,包括我在做什麽,我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你想知道的,都會告訴你。”顏夕夜笑了笑,那張如雕刻般的俊顏上那一抹蠱魅人心的笑,似乎有讓所有人都心笙搖晃的能力。

她知道他這麽說,意味著什麽一一

意味著,他將要她走進他的生命。

想到這,淩舒曼有些慌亂的不敢看他灼熱似火的眼睛,轉過身去,麵朝大海,因為她還沒有做好要信任他的準備,甚至在來之前,她有要永遠遠離他身邊的打算,而這個念頭現在還依然存在,所以,她有些心虛。

他依然是背對著大海,身體靠在欄杆上,頭卻轉向她問道:“好奇嗎?”

她知道他指的是為什麽他會做軍火生意,可她卻讓他出乎意料的搖搖頭,說道:“做這個的目的當然無非是為了賺錢,你賺錢的手段也太狠了點,別人不買你的武器,就把武器免費送給對手,十足的奸商!”

“不生氣了?”顏夕夜低低的笑開了:“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在空投武器後,所有的武器都會提高十五個點,也就是說,這些武器的成本也需要他們來買單,包括運輸過程中產生的飛機損耗和燃油。”

淩舒曼不可思議到了極致,這個人在生意上可真是一點都不願吃虧,隻是這一行風雨來水裏去,賺的都是賣命的錢,她沉默了片刻,突然問:

“你有沒有想過,要脫離這樣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