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愛比恨多一點
“柒柒，柒柒……”
她大概是進入了一個夢魘裏麵，怎麽也叫不醒，葉亦琛用紙巾給她擦去額頭的汗水，輕輕的拍著她。像哄著小孩子一樣，輕輕的哄著。
“我該拿你怎麽辦？”
葉亦琛握著她柔弱無骨的小手，自言自語的呢喃著，這個女人令他愛恨交織，欲罷不能。以前，他也曾聽人說過，對一個人恨有多少，那麽愛就有多少。
若是不愛的話，又何來的恨意？但是，他總是覺得，愛會比恨多一點。隻那麽一點，就會嚴重的擾亂他的情緒，會讓他經常失控，做出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莊柒睜開眼睛的時候，葉亦琛正皺著眉頭看著她，他的眸光深邃，如浩瀚星空下的大海，波瀾遁形，讓人無法猜測。
“醒了？感覺怎麽樣？哪裏不舒服？”葉亦琛伸手去探她的額頭，看看有沒有發熱的跡象，因為剛才她一直胡言亂語。
莊柒下意識的躲閃了，把臉一偏，別過頭去，葉亦琛的手就那樣停在半空中，半天才收回去。
“我沒事了。謝謝你，我要回家。”態度生冷，簡單而疏離，卻保持著基本的禮貌。
原來他們之間的關係竟是這樣的可笑，葉亦琛嘴角**，欲言又止，半天才站起身來，拿過自己的外套。
“你隨便，若是再倒在路邊，別指望會有人送你來醫院！”說話間，葉亦琛已經走到了門口。
莊柒也已經從床上坐起來，因為晚飯沒吃的緣故，她隻覺得渾身無力，頭暈目眩。葉亦琛摔門而去，留下莊柒一個人在這空蕩蕩的病房裏。
四下裏觸目皆是潔白，這樣前塵不染，但是卻冰冷異樣，一絲溫度也沒有。她不喜歡這種感覺，孤獨無助，無依無靠，簡直要讓人喘不過氣來了。
後背靠在床頭上，才覺得舒服一點，至少還有一絲倚靠。莊柒雙臂抱著膝蓋，蜷縮成一團，低聲的嗚咽，像是一隻受了傷又無家可歸的小鹿。
門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推開，葉亦琛去而複返，手裏拎著食物袋子，一股香噴噴的甜粥味道撲鼻而來。原來，他是給她買吃的了。葉亦琛一開門，見到莊柒蜷縮成一團的樣子，心裏又是一陣抽痛。
這個女人，還真是麻煩！葉亦琛本來想要狠心的把她自己扔在醫院裏，但是又有些擔心，這才出去買了粥給她。
“你回來幹什麽？”莊柒有點沒好氣的問道。
“我擔心你會餓死，哭死，蠢死！真是個麻煩的女人。你難道都不會照顧自己嗎？”葉亦琛的語氣仍舊很生硬，讓人聽著心裏不舒服。
莊柒咬著嘴唇，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他，眼淚就在眼眶裏打著轉，葉亦琛一蹙眉，頓時有些後悔。
“好了，你吃點東西吧。你喜歡的紅棗雞絲粥，趁熱吃。”葉亦琛的語氣緩和了下來，動作輕柔的幫她把粥盒打開，勺子遞給她。
莊柒聞著甜膩的粥香，肚子已經咕咕叫，開始抗議了。一勺一勺，默默無聲的往嘴裏送。久違的味道，還是那樣香膩，甜軟。隻是，她的嗓子裏麵像是被什麽塞住了，如鯁在吼，眼淚默默的淌下來，悄無聲息。
“好了，別哭了。就你這點能耐，還想在公司立足？吃飽了，給我多學點本事，別給我丟人現眼！”
“葉亦琛！你混蛋！”
莊柒吃了點東西，終於有力氣反駁了。這個男人，簡直太過分了。自己都這麽慘了，他還一直罵自己，不是沒用，就是蠢貨。難道自己真的渾身上下一無是處嗎？
莊柒的語氣帶著一絲惱怒，還有一點嬌嗔，氣急敗壞，卻無計可施。葉亦琛被她的樣子逗笑了，俊朗的眉目全都舒展開來，唇角上揚，噙著一絲淡笑。
這樣子雲淡風輕，優雅飄逸，跟他平常冷峻孤傲的樣子大相徑庭，完全判若兩人。
“有本事就快點好起來。怎麽這麽弱，多吃點。”葉亦琛說著話，伸手輕輕的撫著她的頭，眼神漸漸溫柔，透著一絲寵溺。
莊柒怔了一下，此時此景，以前也曾有過。他們那些一起的時光，也不都是痛苦不堪的回憶，也有這樣溫情的時候。
“哥哥……”莊柒喃喃的叫道。
這一聲哥哥，摻雜了太多情緒在期間，紛繁的往事，記憶的碎片，紛至遝來。葉亦琛覺得自己的胸口猛然間被什麽東西狠狠的撞了一下，痛那樣清晰的傳來，一點點朝著四肢百骸蔓延。
“柒柒……”葉亦琛伸手把莊柒拉過來，結果她手裏的粥打翻在地上，還有一些灑在被子上。莊柒還來不及驚呼，就被他死死的抱在懷裏，緊緊的箍著，像是她馬上就要灰飛煙滅了一樣。
莊柒被葉亦琛送回去的時候，已經是午夜了，車子就停在了她們的出租樓前麵，莊柒覺得氣氛有點詭異。這個男人真是多變，突然對自己百般照顧，又突然對自己冷漠無情。
難道是因為自己叫了他一聲哥哥，這個男人有心嗎？莊柒一直懷疑，陰晴不定，讓人琢磨不透的葉亦琛到底有沒有心。
“今天謝謝你，我上去了。”莊柒不知道該怎麽跟他道別，別扭的說了一句謝謝，轉身要走。
“等等！”葉亦琛把她叫住了。葉亦琛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她披在肩上，目光清冷而柔和，朝著樓上麵看了看。
“自己上去可以嗎？”
莊柒心裏一陣陣的發虛，他這是怎麽了？為什麽突然轉性？這男人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啊！
“沒事，我走了！”莊柒轉身就跑，邊跑邊大口的呼氣，她覺得自己壓抑得快喘不上氣來了。
一口氣跑上樓，剛一拿鑰匙開門，隻聽見裏麵門鎖轉動，門被文倩從裏麵打開了。
“啊！你嚇死我了！大半夜的，你怎麽不睡覺啊！”莊柒一隻手捂著胸口說道。
本來她就一直心不在焉的，一直想著葉亦琛，門突然開了，自然是嚇得不清。文倩一臉狡猾的上下打量著莊柒，一眼就發現了披在她身上的西裝外套。
“你還敢問我？大半夜的，你去跟誰廝混去了？才回來！還不給我從實招來！”
莊柒坐在沙發上，安慰著自己驚魂未定的小心髒。
“哪有，是我出了點意外，然後……子睿送我回來的！”莊柒下意識的把葉亦琛換成了付子睿。也許是因為心虛，想要自欺欺人。
葉亦琛對她溫柔的時候，她竟有些混亂，夾雜著他們那麽多紛繁的過往，她心裏就猶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酸甜苦辣什麽滋味都有。
“你說謊！好啊，莊柒！你心裏一定有鬼！我剛才在樓上都看見了，那輛燒包的車，根本就不是付子睿的，人也不是付子睿！快說，究竟是誰？深更半夜的送你回來！”
莊柒一口水沒喝完，差一點嗆死，咳嗽了半天，才緩過來。
“沒什麽，蘇晚呢？睡了嗎？”
“你少轉移話題，給我說正事兒！是不是，你移情別戀了？跟這個男人究竟什麽關係？看那車子，這價值不菲的西裝，你不會……”
文倩的手指在莊柒的臉上繞來繞去，弄得她頭暈眼花，本來就困倦極了。趴在沙發上裝死，卻又被她無情的揪起來，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倩倩，其實就是我以前認識的一個哥哥。我今天在回來的路上，發生了點意外，他正好路過。送我去醫院，還把我送回家。你別多想了，睡覺去吧。”
文倩看出來莊柒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也就作罷了。
第二天早晨，莊柒被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吵醒，迷迷糊糊還沒睜開眼睛，就接起了電話。
“喂，你好……”
“還沒起床？”對方的聲音圓潤而富有磁性，莊柒一下子從床上跳起來，頓時精神了許多。
“葉亦琛！”
“怎麽這麽驚訝？給你十五分鍾時間，收拾行禮，我在樓下等你！”他的話言簡意賅，語氣中帶著一絲讓人不可抗拒的命令口吻。
莊柒一隻手理著自己淩亂的頭發，拉開一半窗簾，朝著樓下望去。隻見葉亦琛那輛限量版的勞斯萊斯座駕正停在樓下，頓時頭好像炸開了鍋一樣，嗡嗡直響！
“你，你要幹什麽？”莊柒有點語無倫次了。
“我要去出差，這次你做我的助理。離登記時間還有不到半小時了，如果因為你晚了的話，後果自負！”葉亦琛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莊柒在下一秒鍾反應過來，以她最快的速度收拾妥當，拎著行李箱下樓。葉亦琛正靠在車門上，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上車，我們現在去機場！”
莊柒費力的自己把行李箱放進後麵，然後坐進車裏麵，還沒綁好安全帶，車子就像是離弦之箭一般射了出去。一個急轉彎，隻聽咚的一聲，莊柒的頭結結實實的跟車窗玻璃來了個親密的接觸。
“啊！”莊柒吃痛，驚叫了一聲。
“這回清醒了沒有？”葉亦琛的聲音帶著一絲戲虐的味道。
莊柒揉著自己被撞疼的額頭，瞪了葉亦琛一眼，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