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嚇壞庶妹

“七小姐真的會來嗎？”蔭姨娘喂著趙莘可以照見人影的薄粥。

她們二房被扔在趙府的西北角，這是一個夾在街市與劣奴粗婢集居的大雜院之間的破小院落，名叫殘荷軒。別說趙家的那些主子了，就是主子們跟前得寵的仆從都不會來這種吵哄哄髒兮兮的地方。

“姨娘放心。”趙莘吃盡粥裏的最後一粒飯粒，朝她搖了搖頭。這白水般的米湯落進肚裏反而讓胃掙擰得難受，可她現在隻能以此維持體力，根本別無選擇。

“要是六少爺在就好了，總還有個能求一求的人。唉！”蔭氏把碗放下，背過身去擦淚，她心裏實在酸楚，趙莘傷得這麽重，她卻隻能給她吃這個！可是又有誰知道，大房三房防得那樣緊，她們主仆三人七年來就沒吃過一頓飽飯。

“人來了。”蔭氏聽得趙莘這樣說，忙扶她躺了下去。

蔭氏也做好了姿勢，可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著半個人影，正以為趙莘聽錯時，一股濃得化不開的香氣飄了進來，緊接著聽見一串嘈雜的腳步聲，很快，趙芷蘭那張化了濃妝卻仍然平淡無奇的臉出現在了低矮昏暗的屋子裏。

聽著蔭氏哭得淒慘，趙芷蘭倚在門框上尖笑著“喲”了一聲，“還真死了？”

她一隻手嬌捏地捂著鼻子，一隻手扶著雙兒，扭著並不纖細的腰肢走了進來，臉上全是譏誚，“不是說自己是隻打不死的蒼蠅嗎？怎麽死得這麽快？”

丫頭雙兒諂媚地笑道：“就是，這麽不經折騰，日後七小姐還不知去哪裏找樂子呢！”

蔭氏的哀哭明顯頓了一下，小喜更是用力咬著唇，氣恨得幾乎要吼出來，“四小姐都已經……不在了。你們？你們還——！”

“怎麽著？”雙兒得到趙芷蘭的示意，立即扭過頭來，轉身朝小喜逼了過去，一邊戳著她的腦袋一邊罵道，“你們小姐沒了，你的翅膀倒硬了啊？你知不知道你明天是被賣還是被殺，隻在我們七小姐一句話！我看你是活膩了，居然敢頂七小姐的嘴！”

小喜想著趙莘的吩咐隻是縮著腦袋，不吭一聲，那唇已經要咬出血來。

趙芷蘭掃過趙莘幹瘦的身體，目光落在了她那沁出鮮血的白布條上，似笑非笑，“眼睛真的瞎了？”

她討厭趙莘的眼睛！

從小就討厭！明明樣樣都不如她，可這雙眼睛不經意的一瞥就能令人心神一漾。這妖精，早該死了！

趙芷蘭突然狠狠伸向了那布條，被驚慌的蔭氏一把抓住，“七小姐要做什麽？”

“滾開！”趙芷蘭用力把蔭氏一推，伸手抓向了那可怖的染血布條。

就在這一瞬，外麵的天色全暗了下來，趙芷蘭莫明地心頭一緊，伸出去的手不禁抖了抖，卻又快又準地抓住了那布條，隻是她剛一用力拽，趙莘就猛的直挺挺坐了起來！

啊——！！

趙芷蘭尖叫著往後一倒！

雙兒正拿著油燈過來，被趙芷蘭一撞，油燈掉到了地上，屋子裏頓時一點光亮都沒有了。月光突然跳開雲層透進屋子，照在趙莘比白布條更慘白的臉上！

趙芷蘭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嚇暈了過去。蔭氏與小喜急忙跪地磕頭，“四小姐！四小姐，不關我們的事呀！”

雙兒早就嚇傻了，愣了半晌才磕著頭哭喊著饒命。

“雙兒！”趙莘突然出聲，仿佛厲鬼在耳邊冷吟，令人毛骨悚然，雙兒驚得猛的一抬頭！

一張寫滿字的紙就落在了她的眼前，她根本沒看清那紙是從哪裏來的，就聽見趙莘的聲音再次響起，“快去準備這些東西祭奠我，否則我今天晚上就找趙芷蘭與你索命！”

不容雙兒考慮，小喜就催道：“還不快去辦？你想陪七小姐一起死？”

“可是……”雙兒看了看暈倒在地的趙芷蘭，猶豫了一下，在聽到小喜說“我陪你一起去”時，毫不遲疑地衝了出去。

蔭氏忙來扶趙莘躺下，剛才那一個坐起已是痛得趙莘一身的冷汗，眼睛更是火辣辣的疼痛不止。趙莘死死地握緊了拳頭。

好在很快，小喜就監督著雙兒把趙莘事先寫在紙上的吃食以及草藥給拿了回來。雙兒將尚未清醒的趙芷蘭架了回去，好些天她們都不敢再來了。蔭氏與小喜忙按照趙莘的吩咐，煮飯的煮飯，搗藥的搗藥。

趙莘的一條命算是暫時保了下來，可是要想在這座陰沉猙獰的趙府活下去，這些還遠遠不夠。三人打出七年來的第一個飽嗝之後，趙莘問她們，“接下來我們要做的事若是不成，隻怕難逃一死，你們怕不怕？”

“怕！可是為了小姐，我們就是再怕也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