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郎情又妾意
愛情,總在轉身以後
之後這件事驚動了校務處,學校的老師過來了解情況,周圍的群眾其實都看的很清楚,但卻沒有一個人敢做目擊證人。
小流氓也坦白說是自己先惹的方靜江,但方靜江傷了人是事實,學校肯定要給予處分的,方靜江一氣之下,竟然逃出去了,一直逃在外麵三個月。
而他這三個月住在哪裏呢,就住在他的師父家裏。一直到班主任偷偷來通知他,確定沒事了,方靜江才回到學校。
但他從此以後明白一個道理,為了什麽都行,就是不要為了女人壞了自己的前途。
白月茹一看就很單純,方靜江感覺到了她對自己的好感,但她不像盧麗華或者單位裏那些女同事那樣所表現的主動及誓不罷休,相反,她笨拙的不知怎麽辦才好。尤其是方才看到盧麗華與自己的那一幕,她臉上的表情有一霎那的退縮和不知自處,但當他對她說了盧麗華的事以後,她也並沒有表現出對盧麗華的厭惡和輕視。方靜江覺得,那是一個好姑娘該有的反應。
他們坐著25路一直到了東興橋,然後在時裝公司買了襯衫,款式是白月茹挑的。
看天色還早,方靜江提議從時裝公司一路走去濱江大道散散步,白月茹同意了,剛好過馬路的時候,有一輛車橫衝直撞的開過來,方靜江便拉了她一把。
其實這一把也是很平常的事,至少當事的這兩個人並沒有放在心上,可誰知偏偏給公司裏的宣傳骨幹胡德永看見了。
胡德永是和老婆到南京路來買婚禮用品的,一見方靜江和白月茹手牽手逛街,第二天就將整件事在冷凍廠給傳開了。
方靜江沒有表態,既不承認,也不否認,然而由於冷凍廠和供應站是一個集團公司下麵的,這些風言風語很快就傳到了白月茹的耳朵裏。
她呆了一下,以為是方靜江在外麵率先說了出來,可細想想又不會,方靜江不是那麽輕浮的人呀。
供應站裏有許多覬覦白月茹的,每當她走到麵前的時候,就陰陽怪氣的說兩句:“平常看到我們連正眼都不瞧一眼,我還以為有多高的要求呢,合著是喜歡小白臉啊。”
另一個道:“方靜江也就臉還行,人品可實在不怎麽樣!我跟你們說呀,據我朋友講,方靜江最喜歡搞有錢人家的女孩子。”
“是嗎?”
“是呀!他們單位那個沈怡文你知道吧,很出名的,老爹是印刷廠的廠長,方靜江就是靠著她才在運輸組當了個小頭頭,聽說馬上就要升調度了,是顆冉冉升起的新星呢。”
“切!我最討厭男人吃軟飯。”
“可人家就是混的好呀……你想吃還吃不到來!”
這些話都是說給白月茹聽的,白月茹心裏清楚的很。每當她走到哪裏,都是關於方靜江的各種難聽的流言。而方靜江的家庭條件確實不好,這一點,他本人早就告訴了白月茹了。
所以白月茹對這些全都沒放在心上,可自己還沒和方靜江談戀愛就已經被說成了鐵板釘釘的事兒,她後來還是沒忍住,在供應站裏往冷凍廠打了個電話。
電話打到了門房間,門房間屬於後勤部,這一天恰好是沈怡文值班,白月茹隻喂了一聲道:“麻煩請叫一下方靜江。”
沈怡文一聽是女的聲音,立刻就扯火了,幾乎想也不想,便冷冷道,“方靜江不在!”
隨即啪的一聲便把電話掛斷了。
白月茹握著嘟嘟嘟空響的電話聽筒覺得真是莫名奇妙。
她心裏也是有些氣憤的,卻又氣的沒頭沒腦,她哪裏會知道這女的恰好就是沈怡文呢?
好在沒多久沈怡文上廁所去了,來了一個老頭兒頂班,總算把白月茹的電話轉給了方靜江。
方靜江聽到了她的聲音,心中一暖,他想他們已經三天沒有見麵了,他正愁著沒什麽理由可以去找她呢。
白月茹委屈道:“這事兒是你說的嗎?我們公司傳的可難聽了。”
人人都以為她和方靜江有一腿,以後還有誰會要她呢?
方靜江心中一陣愧疚,柔聲道:“對不起,是我不小心,不過真不是我說的。過馬路的時候剛好給胡德永看見,這人是個大喇叭,添油加醋的都說出去了,說我和你手牽手逛南京路,然後再到濱江大道…呃…”
“怎麽了,你說?”白月茹追問。
方靜江心中好笑,這個傻丫頭怎麽說什麽她都信,胡德永嘴巴是壞,牽手的事兒確實是他爆料的,添油加醋,繪聲繪色的形容方靜江和白月茹談戀愛的事也確實是他說的,可後來的卻都是方靜江胡謅的了。
方靜江歎了口氣道:“唉,他說我和你在濱江大道親嘴了。”
白月茹氣急敗壞:“這個人怎麽能這樣!!!”
方靜江哄道:“算了,別氣了。你看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看…不如…你覺得我怎麽樣?”
白月茹沒有說話。
方靜江繼續道:“外麵都已經傳成這樣了,而且傳的那麽難聽,搞得你在你們單位也很難做人,要不,咱們試試吧?”
白月茹沉默了半晌,囁嚅道:“可你不是還有沈怡文嘛!我聽說你和這個姓沈的小姐在談戀愛。”
“沈怡文和我沒關係。”方靜江不假思索道,“誰跟你說沈怡文的?她跟我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那人家怎麽會說?”白月茹扁著嘴,就算兩人是通著電話,方靜江也可以想象出她的表情。
他笑了,說:“這樣吧,明天我休息,我到你們單位來找你,就算把這個事定了,我到時候告訴你。”
白月茹輕輕的‘嗯’了一聲。
方靜江心中一陣狂喜,連忙道:“那說定了啊!”
“知道了,我等你。”
第二天,方靜江果真按約定來到了供應站等白月茹下班,他站在門口的台階上,點了一支煙,眯著眼睛單手夾著,淡淡的煙霧從嘴角冒上來,直衝到眉毛,有一種不可一世的桀驁不馴。
公司裏的女同事見到了,都多看一眼。因為女人往往都喜歡這樣的男人,是虛榮心也好,是征服欲也好,她們都喜歡不平凡的東西。
而白月茹在他們的眼中顯得太平凡了,幾乎所有人都認為,白月茹怎麽能配的上方靜江呢?
盧麗華想不通,沈怡文也想不通,後來盧麗華又找了一個男朋友公開在單位裏親熱,算是給方靜江一些刺激,可惜風言風語傳到方靜江耳朵裏,他根本不當一回事。頂多隻是覺得好好一個女孩子,做什麽要破關自破摔呢!而沈怡文則是在冷凍廠的門房間裏嚎啕大哭了一場,她是比盧麗華付出更多努力,具備更多勇氣的。
盧麗華好歹是個美女,有一定的文化修養,曾經,和方靜江也有過一段談笑風生的日子。可她沈怡文有什麽?
她長相普通,整天戴著一副厚的像啤酒瓶底的大眼鏡,嘴巴也不夠甜,和方靜江總說不到一起去。
本來,她以為自己隻要有足夠的勇氣,隻要夠主動,方靜江總有一天會被自己感動的。
還記得去年的秋天,單位裏組織看越劇,方靜江是運輸組的,坐在第七排,而沈怡文是後勤組的,按說是安排在第二排和第三排的,中間差了許多,可沈怡文費盡千辛萬苦,求了運輸組的幾位男同事,才有人願意拿票跟她換。
可等到看戲當天,方靜江發現身旁坐的是沈怡文的時候,嫌棄的簡直恨不得馬上就走。
沈怡文忍著眾人奚落的眼神一直費心的討好他,卻總也沒有成效。方靜江後來是在戲看到一半的時候就提前走了,沈怡文一個人坐在那裏,連戲到底在放什麽她都不知道。她隻知道,她把臉都給丟盡了。
到了今時今日,方靜江算是公開有主的人了,他若是找個美女,哪怕是盧麗華,沈怡文也輸的心服口服,可為什麽是白月茹?為什麽偏偏是白月茹?白月茹到底哪裏好?穿的那麽土,簡直就跟十六鋪賣蛋得一樣!單位裏的人都說方靜江是腦子進水了。
難道說,難道說是因為白月茹的父親是鍾表五廠的廠長?是老幹部的緣故?
一想到這裏,沈怡文從心底裏生出一些恨意,她的父親也是廠長,怎麽,難道豆製品廠的廠長就不算廠長了?瞧不起我是嗎?
那我就讓你嚐嚐我的厲害!
沈怡文那一天一下班就拎了包趕回家找父親哭訴去了。
沒過幾天,方靜江就接到上麵的命令,讓他去國安菜場裝菜去。
剛開始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好好的一個青年幹部,眼看著事業發展在上升期怎麽會又被分配到街道的菜場去?
而且幹的還是最苦最累的活。
晚上10點鍾上班,開著大卡車去裝菜,一直裝到天亮。
但方靜江是個聰明人,他隻要稍微一動腦子,就知道其中的關竅。
他沒說什麽,到了時間就去國安菜場上班了,順便把國安菜場的電話也留給了白月茹,兩個人開始正兒八經的談起了這場你有心我有意,又恰好是順水推舟的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