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別哭，你的眼淚是我最大的痛
初心沒說話了，她就這麽靜靜的。
紅月蹣跚的步伐回到岸邊，紅色衣裙擺盡濕透了，她尋了處地方，坐了下來。
“那時我還是一個路邊乞討的乞丐，天天為了一點吃的被比我年長的小孩子打，嗬嗬……”想起往事，紅月看著自己的腳尖苦笑了一下，“世態炎涼，從不會有人會可憐你，人人自保。我得了天花，很恐怖是不是？我也以為當時我要死了，那些都吵著嚷著要燒死我。”紅月看著遠處的黑暗，雙眼迷離。
“那天我被綁在河邊，放在一個柴堆上，就這麽被綁在十字架上，我很恐懼很恐懼。我隻有5歲啊，麵對著一大群凶神惡煞的人扯著嗓子喊燒死她燒死她，我除了絕望再沒有其他感受，因為我在他們每個人眼裏看到的都是恨不得我死的肮髒的思想。那時候我多想有那麽一個人哪怕就有那麽句話說她還隻是個孩子，這樣太殘忍了，可是沒有。當火點燃了，滋滋的聲音慢慢吞噬掉我生存的欲望，死了也好，可以去天上找我的爹和娘了。”紅月哽咽著說著，她抬起手抹了一下眼淚，她不管初心有沒有在聽，她就是想說出來。
“他就這麽出現了，你相信嗎，他是從空中就這麽飛過來的。！”說到夜歌，紅月就笑了。
“他那時候穿著一件白色的袍子，我很奇怪，他的頭發為什麽是白色的，而臉看起來還是一個不大的男孩子，他就像謫仙般降落在人群外麵，那些人就跟看到神仙一樣對他又跪又拜，我透過火光看到了他靈動狡黠的紫眸，看到他想笑不敢笑的模樣。他趾高氣昂的說每個人都有活下去的權利，不論她犯了什麽錯或者得了什麽病，她都有生存下去的權利，而不是由你們在這裏濫用私刑草菅人命！我還記得那些人一個勁的點頭，然後他說還不快滅火！那些人三下五除二就把火滅了，還連連對我抱歉，我局促，他過來牽著我的手，衝了點了點頭，然後我們就這麽騰空飛了起來，那是我最美的回憶。”紅月似乎無比憧憬著以前的事情。
初心眼眸暗淡了，原來他們認識這麽久了。
“他把我帶回他那裏了，我才知道他的名字叫夜歌，他不但不怕我傳染他，還每天跟我玩。那個時候我就愛上他了，非君不嫁的地步。他教我修真，教我怎麽保護好自己，黑龍鞭就是他跟黑龍大戰了三天三夜砍下來給我的，他說鞭子會比較適合我。他每每練功的時候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很拚很拚。”紅月說著眼神裏多了一絲晦暗。
“他說他要保護一個人，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人。”無盡的哀傷，她聲音很淡，繾綣的聲音被微風吹散，卻還是清晰落入了初心的耳朵裏。
紅月停住沒有說了，她看了遠處一會，站起來說“我去找他！”
“我也去！”初心急忙從水裏起身，水從她濕透了的衣裳上嘩啦啦的流下來，紅發緊緊貼著她的身體，睫毛上還有尚未滴落的水滴，在月光的照映下熠熠生輝，紅眸堅定看著紅月。
“你……”紅月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初心朝她身後奔跑過去。
“你幹嘛去！”紅月大聲朝她喊著，她跟著轉身，看到遠處那一抹小小白色的身影和一個黑影。“夜歌！”紅月慰之至，欣喜萬分。她也朝著那個方向跑去。
畢竟紅月是修過真的，步伐輕快，相比之下初心就落後了好多，溪邊石頭居多，初心好幾回險些被絆倒，但是她依舊沒有減慢速度。
初狸跟在夜歌身旁不時地抬頭看著，僅有一點意識的夜歌此時被一個青色衣服的姑娘吃力的扶著，初狸跑到前邊帶路，它一路上是聞著初心身上的體香找到這邊的。
“啊！”青衣姑娘大叫了一聲，她被石頭絆倒了，夜歌失去重心直直趴向凹凸不平的地上。
“夜歌！夜歌！”紅月一個翻身到夜歌身前，扶起他，夜歌已經昏迷。
“對不起，我沒站穩，我不是故意的！”青衣姑娘幫忙扶了把手，她的手肘被蹭掉了一些皮。
“你是誰！”紅月紅眸緊鎖在青衣姑娘身上，風髻露鬢，淡掃娥眉眼含春，膚若凝脂。一身青色長裙，腰不盈一握，出落的倒也標誌。
柳茗琳被紅月警惕疏離的目光看的渾身不自在，她尷尬的綰了一下耳邊掉落的青絲，紅唇輕啟：“我叫柳茗琳，剛剛路過看到他昏迷不醒，旁邊這隻小狐狸搬不動他在哭，我就幫忙扶過來了。”
“那多謝了！”紅月臉色緩和了一些，目光轉移到夜歌身上，臉色蒼白猶如白紙，雙眼緊閉，眼淚不期而落。
“夜歌……”初心就遠遠的站著，看著紅月懷裏那抹讓她提心吊膽的身影，卻不敢靠近，因為她怕，她在原地躊躇著。
“他受了很重的內傷，五髒六腑都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損傷。”柳茗琳緩緩的走向初心，淡淡的說著，她看出來了她很擔心她。
初心定定看著她，眼淚洶湧而出，她突然蹲下身體抱著自己腦袋埋在雙腿中間，肩膀劇烈的抖動起來。柳茗琳垂下眼眸，初心喃喃自語道：“都是我……都是我……”
“好啦，不要哭了，我會救他的！”柳茗琳安慰道。
“真的？”初心猛的抬頭，淚眼摩挲，溪水順著她的紅發流到臉頰上。
“恩，你們怎麽都是紅眼睛啊！”柳茗琳似乎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大陸，仔細看了一眼初心又轉頭看了一眼紅月。雙眸靈動狡黠。
說到這個，初心眼神又暗淡了下來，她輕輕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他們想要我的心。”初心歎了口氣，莫名其妙被追殺，還連累夜歌受傷。
柳茗琳嘴巴張大幾乎可以塞下一個雞蛋，說話都有點結巴：“你……你……”
“姑娘！”夜歌虛弱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柳茗琳接下來的話。初心看向聲源，夜歌此時正看著自己，她踉蹌著起身跑到夜歌身邊。“你沒事吧？”初心跪在他麵前，
“怎麽全身都濕了？”夜歌輕輕皺了一下眉，顫抖著手伸到初心臉頰想幫她擦掉眼淚。
紅月抱著夜歌把頭轉向了一邊，紅眸也猩紅的可怕，一種強抑製又抑製不住的哭著。
“剛剛不小心摔到溪裏去了……”初心吸了一下鼻子，試圖用笑掩蓋住傷心，卻比哭還難看。“是不是很痛？”初心看著他嘴角的鮮血緩緩流著，她用袖子輕輕的幫他拭去，手不住的顫抖。
夜歌搖搖頭，擠出一絲氣若遊離的笑容“別哭，你的眼淚就是我最大的痛！”
初心咬住了下嘴唇，重重的點頭，可她的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流了下來。她連忙用衣袖擦去，給了夜歌一個梨花帶雨的微笑。
“好啦，你們不要這樣好不好？人都沒死就開始哭”柳茗琳站在一旁叉腰無語，”又不是救不活，你們再拖拖拉拉的他真的就死了！”柳茗琳揉了一下鼻子，看著他們。
“你能救？”紅月眼裏泛起了一絲喜悅。
初心跟夜歌都把視線放在她身上。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好嗎？我知道我很美，但是這樣我會害羞的！”柳茗琳開著玩笑。
夜歌紫眸接近淡粉色，“你是女神醫柳茗琳吧？”
“咦？你怎麽知道？”柳茗琳瞪大雙眸，滿臉的不可置信。
“你腰上的紫宮鈴。”夜歌輕咳了一下，就暈了過去。紅月連忙回頭幫他順著氣。
“呃？”柳茗琳低頭看了一下腰帶上別著的兩個紫色小巧的圓鈴鐺，那是她身份的象征，她本以為世上少有人識得，可沒想到這麽容易就被認出來了。這個男人的身份不一般。
“柳姑娘，那就拜托你了！”紅月聲音多了一份祈求。
初心也看著柳茗琳。“醫者仁心，自當盡力。”柳茗琳爽快的答應了，撩開袖子就過來，“把他扶到那邊去。”柳茗琳環顧了一下四周指著不遠處的那塊被月光照的發亮的大石頭。
紅月有些吃力的扶著夜歌，初心想幫把手被紅月嗬斥了一聲：“你滾開！”
初心伸出去的手瞬間停下，柳茗琳搖了搖頭，走過去扶著夜歌的另一邊。
“小媽你別難過了。”初狸咬著初心濕噠噠的裙擺含糊不清的說著。
初心低頭看著初狸，再看看他們遠去的背影，一夜之間發生這麽多事，她真的好累。
“小媽我幫你烘幹衣服吧！”初狸轉了轉眸子，沒經過初心的同意它就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對著初心就吹了出來，初心就這麽靜靜的站著，思緒萬千。
不一會，初心的衣服都幹了，紅發安靜的垂在她身後，隻是初心的目光呆如木雞。
她看著不遠處兩道紅光跟青光在不停的交融著緩緩進入夜歌的身體，她覺得她不該留著了，紅月和夜歌是相愛的，她為什麽要橫在他們中間呢？可是她能去哪裏？初心下定了一個決心，她在呆一會，看著夜歌好起來她就默默離開，不再給他帶來任何麻煩！
“好了，這個是千命丹，喂他吃下慢慢休養一段時間就可以了！”柳茗琳放下盤著的腿，從袖子裏拿出一枚黑色的丹藥放到紅月的手心了，紅月點點頭，跑到溪邊去打水喂夜歌吃藥。
“你為什麽不過去看他？”柳茗琳不知道什麽時候又來到了初心身邊。
“是我害的他這樣的，我……”初心欲言又止。
“你是叫初心吧？”柳茗琳笑著問，她輕輕拭掉額頭上輕微的細汗。
“嗯？”初心奇怪的看著似笑非笑的柳茗琳，“我不知道。”
這回輪到柳茗琳被噎到了，“你居然不知道自己叫什麽名字啊？”
初心沒有答話，柳茗琳隻是輕輕歎了口氣，“話說你知道他們為什麽要你的心嗎？”
初心搖搖頭。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就是傳說中的轉世女媧吧？”柳茗琳把玩著胸前的那縷頭發若有所思。
“轉世女媧？”初心目光變得迷離起來。
“相傳轉世女媧的心髒是天地間最具有帝王氣運的聖物，得心者便可以得到天道的承認，飛身成仙。”柳茗琳坐下來，仰望著天空。
初心也跟著坐下來，心亂如麻。“是我給夜歌帶來了麻煩。”
“嗬嗬，你也別這麽說，說不定是他自己想攤這趟渾水呢？”柳茗琳忽然輕笑起來。“剛剛他昏迷的時候一直叫著初心，我想應該是你吧？”
初心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因為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
“那你，也想要我心嗎？”初心紅眸轉向柳茗琳臉上。
柳茗琳翻了個白眼“這個世上不是誰都是壞人的好嗎？我才不想要那些虛名呢，浪跡天涯多暢快！”柳茗琳憧憬著未來的藍圖，雙眼彎的像天上的月亮。
初心輕輕歎了口氣，低下頭看著手。
“你身上的味道好好聞！”柳茗琳閉著眼睛仔細聞了一下，隨後驚喜的說。
初心抬起手臂聞了兩下“有嗎？我沒聞到。”聲音帶著點點憂傷。
“接下來要幹嘛？”柳茗琳聳了聳肩。
“不知道，等夜歌好了，我就離開。”初心看著那邊，紅月正喂著夜歌吃藥，那畫麵太美，她急忙撇開眼睛。
“什麽！”柳茗琳趕忙撐著身體坐起來，“看你也沒有修為吧？自己離開分分鍾就被人抓了，聽說取女媧心的過程很殘暴的！”柳茗琳將自己聽到的都說了出來。
“我不想再連累他。”簡短的話語，堅定的決心。
“唉！”柳茗琳歎了口氣拍了拍她的肩膀。
一道身影穿梭在房頂之上，身手矯健。“女媧在哪！”天蒼一直跟隨著鳳尾蝶，他已經跑得有些疲憊了，可鳳尾蝶還是朝著北方煽動著翅膀，它沒有理會天蒼的抱怨，自顧自的往前飛著。
“不愧是轉世女媧，居然短短時間內走了這麽遠！”天蒼滿是滄桑的臉浮上一絲厲色，他就不信有鳳尾蝶她還能跑了！隻是停留了一會，他又踮起腳尖跟隨鳳尾蝶掠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