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咱們走著瞧！
洛雲霜在王妃的蘭澤院用過了早膳之後，便抱著王妃賞給她的一大堆寶貝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譚嬤嬤，你說，這個丫頭的性情是真的率直呢，還是故意裝給我看的？”
譚嬤嬤望著洛雲霜輕快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野之內，想了想，才說道，“奴婢瞧著小王妃不像那等有心計之人，王妃賞賜於她，她那高興勁兒可全都寫在臉上了。再說，洛二小姐的生母難產而死，這麽些年來，鎮遠侯府隻有一位夫人，自然與咱們王府裏頭大不一樣，想必小王妃在娘家的時候，根本不懂大宅裏頭女人之間的勾心鬥角的。”
王妃歎了口氣，道，“你說的也有道理，我挺喜歡這孩子，難免想的多些。”
“不過……”譚嬤嬤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王妃的神色，輕聲道，“小王妃對錢財之物，好像……”
王妃道，“你是想說，這孩子貪財？”
譚嬤嬤低下了頭，沒有說話。
王妃卻突然笑了，“她看見那堆珠寶首飾的時候，眼睛裏都要發光了，本妃又怎麽會看不出來呢？”
譚嬤嬤不解道，“既然王妃也看出來了，那奴婢就不用多說了，萬一……”
“我明白你的意思，”王妃的神色有些黯淡，“你是擔心她會被西院那個女人收買？”
“奴婢實在是不得不為王妃擔憂啊，那狐媚子仗著王爺的偏心寵愛，不但將整個王府內院都控製在自己的手裏，甚至敢對王妃不敬。小王妃是您的兒媳婦，照理應該與您，日後王妃在府中也能有個倚仗，若是被那狐媚子用金銀收買……”
王妃握緊了手裏的椅子扶手，神情有些陰霾，“你說的這些我豈會不知？不過，喜歡寶貝不可怕，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本妃不怕她貪財，隻要她不膽小怕事就好。”
“王妃的意思是？”
“寧王府什麽寶貝沒有？她喜歡給她就是了。綦兒是嫡子，可是身子太弱，若是媳婦是個膽小不頂事的，這兩人還不任由那狐媚子捏圓搓扁？那女人的歹毒心思昭然若揭，如果媳婦不敢對抗屈從了她，那綦兒的處境不是更危險？”
譚嬤嬤擔憂道，“是啊，王爺寵愛那狐媚子，什麽事都聽她的，原本她還裝模作樣的時時關心小王爺，可是沒想到，這次竟然如此歹毒，要給小王爺娶一個命硬之人做正妃，咱們小王爺的身子本來就弱，她可真是不安好心啊！多虧了小王妃，才打破了那狐媚子的算計！這件事一定得告訴王爺才行，讓王爺看看，那狐媚子的心思究竟有多麽狠毒！”
“譚嬤嬤不可！”王妃聞言，連忙阻止道，“內宅的事情，王爺向來是不過問，何況，她就是仗著王爺的寵愛，這些年才越發的沒了分寸，手段也越來越狠毒，在這寧王府，有王爺的寵愛，她還有什麽不敢做？”
“可是，”譚嬤嬤不甘心道，“小王爺可是王爺最疼愛的兒子啊，那狐媚子要害小王爺，王爺怎麽還能容忍她呢！”
“王爺整日裏麵對的都是國家大事，這些婦人的手段，他怎麽會相信呢？況且這種事情也沒有確實的證據，弄不好還會被那薑側妃反咬一口，說我們故意誣賴她，到時候反而是我們沒話說。”
“可是……”譚嬤嬤急道，“王妃，我們就任由那狐媚子害小王爺麽？”
“她也沒得逞，”王妃淡淡道，“不是被霜兒給攪合了麽？算了，我也不想和她爭什麽，隻要不再傷害到我的孩子，由得她折騰去，還能把府裏掀翻了天不成？”
王妃嘴角牽起一縷笑意，“霜兒這孩子在外頭不是還有個紈絝的名頭麽？方才趙婆子也說了，她在綦兒麵前都不肯吃氣，我瞧著她也不是個好脾氣肯吃虧的，若是她能替我守住了綦兒，我也能鬆一口氣了。”
“王妃說的是，”譚嬤嬤道，“若小王妃果真是個好的，那可真是咱們寧王府的福氣啊！隻是，小王妃畢竟年經，又初來咱們王府，哪裏能比得上那狐媚子的狡詐心思，又怎能與她為敵啊！”
王妃麵帶憂愁，歎息道，“唉，你說的也是啊……”
瓔珞院。
比王妃的蘭澤院還要綺麗奢靡的內室裏，嬌美如花的側妃薑雅嫻懶洋洋的歪在美人榻上，塗著大紅蔻丹的纖纖玉指輕盈的從水晶碟兒裏拈起飽滿瑩潤的紫葡萄，紅唇微動，再將葡萄籽兒吐在丫鬟雙手捧著遞到唇邊的玉碟兒裏。
薑側妃眼稍微抬，睇了丫鬟翠翠一眼，“那個花癡丫頭還沒來給我請安麽？”
翠翠早已經派人盯著洛雲霜的行蹤，聞言連忙道，“方才，小王妃去了蘭澤院，現在還沒有出來呢。”
“小王妃？”薑側妃冷笑一聲，“哼，什麽小王妃，不過是個平白冒出來的花癡丫頭！”
隻要一想到這個臭丫頭，薑側妃就恨得牙癢癢，原本她算計的好好兒的，寧綦已經到了適婚的年紀，她千挑萬選才選出了洛雲曉這麽個絕佳的人選。
在外人看來，洛雲霜是鎮遠侯府的小姐，雖然不是嫡出，但是寧綦病體沉珂，兩人正好相配。實際上卻是因為洛雲曉命硬，一出生就克死了生母，寧綦現在就剩下最後一口氣遲遲不肯咽，說不定被洛雲曉一克，馬上就能歸了西，到時候，這小王爺的身份，非她薑雅嫻的兒子莫屬了。
不過，她跟王爺一提此事，王爺卻因洛雲曉隻是個庶女而否定了她，轉而請皇上為寧綦提了鎮遠侯府的嫡長女——郡主洛雲霜。薑側妃為此還惱恨了好幾日，不過隨即傳來消息，說是洛雲霜嫌棄寧綦有病，不肯嫁，這婚事最終還是落在了洛雲曉的頭上。
薑側妃以為是上天眷顧，自己忍氣吞聲了這麽久，終於等到了這一天，她似乎能夠看到，寧綦咽氣之日，就是她的兒子寧胤成為小王爺之時。
可誰知高興了半天，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那個花癡洛雲霜不知道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當初是她自己不同意這樁婚事，現在卻跑來搶親替嫁，壞了她薑側妃的好事，真是該死！
憤恨的同時，薑側妃也十分好奇，這洛雲霜究竟是因為什麽，不惜搶了自己原本不要的婚事，也要嫁到寧王府來？
既然她已經嫁了進來，那她最好是識時務一點，如果她聽話，說不定還能過幾天好日子，若是她不知進退……哼，她有的是辦法教訓她！
“翠翠，那個臭丫頭怎麽還沒來？再叫人去看看，她是不是還沒有從蘭澤院出來？”
等了許久仍舊不見洛雲霜來給她請安，薑側妃有些不耐煩。
翠翠臉上的神色有些慌張，其實她派去監視洛雲霜行蹤的人方才已經回來稟報過了，隻是她沒敢告訴薑側妃而已。
翠翠小心翼翼的偷看了薑側妃一眼，見她神色還算平靜，才低聲道，“小王妃已經從蘭澤院出來了……”
“出來了？”薑側妃一怔，隨即高傲道，“那怎麽還沒到瓔珞院？走的也太慢了些，哼！看來她還不知道本妃的厲害，等她來了，看本妃怎麽收拾她！”
“王妃……”翠翠麵帶難色，“小王妃她……她沒來咱們瓔珞院……”
“沒來？”薑側妃一怔，沒有反應過來，“那她去哪兒了？”
“她……她從蘭澤院出來之後，就直接回了錦安院。”
薑側妃這才回過神兒來，她猛地坐直了身子，一拍桌子，怒道，“你是說，她根本就沒有打算來給本妃請安？！”
翠翠見薑側妃氣的臉色鐵青，連忙說道，“王妃，這小王妃也太不識時務了，依奴婢看，她是根本還沒弄清楚，這個寧王府到底誰最大呢！”
“哼！”薑側妃冷笑道，“這個臭丫頭壞我好事不說，現在還敢不將我放在眼裏，洛雲霜，你不是巴結著王妃那個沒用的女人麽？好啊，我就看看你巴結她能得到什麽好處！本妃等著，早晚有一天，看你是怎麽跪在本妃麵前哭的！”
“就是，”翠翠連忙附和著薑側妃的話，“小王爺這病是越來越嚴重了，聽說現在連床都下不來了，奴婢覺得啊，他是沒有多少日子了。等過陣子他一斷氣，這小王爺的位子，就是咱們二少爺的了。王爺本就偏寵王妃您，對東院那位不聞不問多少年了，到時候，咱們二少爺當了小王爺，王妃您可就是名正言順的寧王妃了！這小王妃現在瞧著風光，可等她成了寡婦，還不是得求著王妃您賞她口飯吃？”
翠翠一番話說的薑側妃通體舒暢，她忍不住笑道，“死丫頭，你看的倒是清楚！哼，日子還長著呢，洛雲霜這個死丫頭，敢不將本妃放在眼裏，咱們走著瞧！”
薑側妃向來在寧王府說一不二，沒想到洛雲霜一來就給了她個沒臉，讓她恨得牙根兒都癢癢了，忍了半天還是沒有忍住怒氣，猛一揮手將桌上盛放著葡萄的水晶碟兒掃落在地，水晶和葡萄碎滾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