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修理太後(下)

“你們快保護本宮,給本宮將這些狂徒全殺了!”太後心中又氣又怕,麵如死灰,整個人躲在鳳輦裏渾身瑟瑟發抖。

那些侍衛都是宮中一等高手,原本想著對付幾個食不果腹的災民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沒想到打起來才發覺那些災民武功奇高,短短的功夫太後從宮中帶來的三十個侍衛就被打趴在地,哀嚎連連。

即便是個傻子也看得出這些前來鬧事的根本就不是什麽災民,不過是以災民的裝扮掩人耳目罷了。

太後是何等精明之人,自然很快就想到了。她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半天才顫顫巍巍道:“你們究竟是何人?敢傷害本宮的話,皇上和璃王都不會放過你們的。你們想要什麽不妨說出來,本宮可以滿足你們。今日你們冒犯本宮之事,本宮也可以不追究。”

太後的一番話說得不可謂不巧妙。恐嚇利誘,雙管齊下,倒真是好手段。

太後話音剛落,忽地隻感到一陣冷風襲來,她嚇得打了個冷戰。眨眼之間那個為首之人已經到了她的麵前,掀開鳳輦車簾。

太後嚇得頓時身子癱軟,保養得宜的麵容上哪還有之前盛氣淩人的架勢。鳳目睜得極大,死死盯住她眼前的幾人,充滿了戒備和恐懼。

“老太婆,不得不說你開的條件很誘人,不過嘛,我們兄弟幾個就是看你這個老東西不順眼,想要修理你一頓。”為首之人咧個嘴,露出一個陰惻惻的笑容。

太後氣怒交加,胸口劇烈顫抖起來。深宮內苑,太後一直都是被眾人尊卑的對象,她從來都是生殺予奪,別人對她的諂媚唯恐不夠,卻沒有想到今日她接二連三的被這些狂徒羞辱,她氣得快要狂吐鮮血了。

一雙泛起猩紅的眸子瞬間閃過一絲惡毒的冷芒,猶如毒蛇吐信一般。

“死老太婆,別以為你心裏想什麽我們兄弟幾個不知道。”其中一個身材魁梧的年輕漢子冷笑道。

“別和她廢話。”為首男子冷哼一聲,隨即仰頭對還有些發怵的圍觀百姓道,“各位,這個老太婆實在可惡。竟然把主意打在了相府大小姐的身上,我們一定要為相府大小姐出頭。”

男子聲音洪亮,意義風發,所有的圍觀百姓頓時像被感染了一般,不再膽怯,紛紛響應。

“身為一國太後,不但不關心國家疾苦,還要殘害忠良,要是相府大小姐真的被她害了,今後還有何人關心我們的生死呢。”

“對,這個太後太可惡了,今日即便要被殺頭,我也要非出這口惡氣不可!”

“我等一定要為嶽大小姐討回一個公道。”

眼見眾人情緒激昂,同仇敵愾,作災民裝扮的為首男子臉上露出高深莫測的笑意,“太後耳墜上的一顆小小珍珠,就抵得上普通百姓一年的花銷了。還有她頭上的一件珠釵,便足以保住災區一百多人不被餓死。難得今日太後帶來了這麽多好東西,大家可千萬不要客氣啊!喜歡什麽隨意拿!”

此話一出,太後頓時如墜冰窟,看著眼裏放光的百姓,後背瞬間沁出一絲冷汗。整個人不斷地往角落裏縮著,最後雙手抱作一團,狼狽不堪。

所有百姓被剛才那番話一鼓動,頓時忘記了侵犯太後的死罪,瞬間一哄而上,太後嚇得驚聲尖叫,頭上的珠釵、步搖、簪子,耳朵上的耳墜,脖子上的項鏈,就連手指上的護甲也被人搶了個精光。身上那件華麗的絳紅色金銀絲鸞鳥朝鳳繡紋宮裝,上麵珠寶點綴,金線縈繞,也被幾個百姓頓時拉扯爭搶,最後那件宮裝被撕成了好幾片,每人拿了一片滿意而去。

太後何曾見過如此場麵,頓時嚇得魂飛魄散,一張麵容蒼白得不見一絲血色。她乘坐的鳳輦也沒有幸免,車輪被卸,掛在車簾上的珠玉被摘,反正隻要是能順手牽走的東西,絕無保留。

原本華麗麗的儀仗瞬間被洗劫了一空。還有桂嬤嬤,剛才她一見狂徒如此凶狠,嚇得癱軟在鳳輦旁,她身上的首飾、外衣也被剝得幹幹淨淨。渾身瑟瑟發抖。鳳輦坍塌,太後從上麵滾下來,主仆兩人抱作一團,嚇得顫抖不停,好不狼狽。

便在這時,從街頭忽地出現一大批官兵,正迅速地往這邊跑來,那些之前奪了太後之物的人嚇得四處逃竄,場麵十分混亂。不過,等那些官兵趕到太後麵前的時候,該跑的人全都跑得一幹二淨。就連之前做災民裝扮的那十幾人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璃王慕夕辰策馬向前,望著眼前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的侍衛,再看看太後,一張俊臉頓時陰沉如雨。他翻身下馬,快步到太後跟前,眸光複雜地喚了一聲“母後”。

太後驚魂未定,半天才抬頭怔怔地看向慕夕辰,等看清來人後,一下子抱住慕夕辰,驚怒交加道:“辰兒,你一定要替母後做主啊!全都是一些暴民,全都是一些暴民,辰兒一定要抓了他們,讓皇上誅他們九族。”

慕夕辰半天沒有說完,一張臉極為難看,鷹隼的眸子掃視著四周。此刻,原本圍觀的百姓早在他一幹人來之前便呈鳥獸狀四下逃散。他的一雙大手握得啪啪響,隨即對身後同來的丫環使了眼色,那丫環連忙上前將手中的一件宮裝替太後穿上,扶著太後搖搖欲墜的身子。另一個丫環則上前照顧著桂嬤嬤。

璃王親自前來,那些原本躺在地上哭爹喊娘的侍衛這才忍痛爬起來。慕夕辰一雙冷目注視著鼻青臉腫的侍衛首領,冷然道:“究竟怎麽回事?”

那侍衛首領便將事情發生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慕夕辰聽罷,眸子閃過一抹寒光。這些侍衛全是宮中高手,那些做災民裝扮的十幾人不圖錢財,隻為生事,根本就是替嶽靈惜解圍的,想破壞母後去相府尋事。相府的人不可能有這樣身手。

慕夕辰心中一動,眼眸忽地幽深起來。他突然想到當初他為了組織嶽靈惜舉行的拍賣會,派出了千人隱衛,但都被花非霽的八百隱衛解決了。拍賣會結束後,花非霽將他僅活下來的三百隱衛放還了,但這無疑於再一次羞辱了他。

能有如此身手的手下,除了花非霽,他還想不出他人。

片刻之後,等太後的情緒穩定下來,憤怒無比道:“辰兒,你還愣著幹嘛,快去替母後將剛才的那幫暴民全都抓起來,本宮一定要讓他們生不如死!”

慕夕辰聞言,兩道俊眉間褶痕漸深,卻仍然不發一語,叫人猜不出他心中有何想法。

“辰兒,你是怎麽回事?難道你不幫母後?”太後頓時一臉委屈,泫然欲泣道,“辰兒,母後可是為了你好。母後聽說你在醉仙樓被嶽靈惜那個丫頭訛了那麽多金子,所以母後也是想來替你討個公道而已。沒想到就碰上這樣的事情。你現在眼睜睜地看著母後被人欺負成這個樣子,都不管不顧,母後實在心寒啊!嗚嗚……”說著,太後配合著用衣袖擦了擦並不濕潤的眼角。

見慕夕辰依舊無動於衷,桂嬤嬤忍不住替太後說話,“璃王殿下,太後平日最疼您了。今日太後受到如此羞辱,若是不能將那些暴民繩之於法,今後太後的威嚴何在?恐怕所有人到時都要有樣學樣來騎到太後的頭上了。璃王殿下,您不能不管啊!”

太後聽了桂嬤嬤的這番話,頓時哭聲更大。

慕夕辰原本就心煩意亂,如今太後哭聲陣陣,頓時再沒有一絲耐心,對著桂嬤嬤咆哮出口,“住嘴!都是你這個狗奴才在旁教唆。是不是還嫌今日不夠丟人,鬧得整個京城不夠,還要藍璃國全國上下,乃至雲天大陸都知道今日這場醜劇!”

桂嬤嬤看著慕夕辰怒氣騰騰,雙目噴火地望著她,頓時嚇得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璃王殿下,老奴不敢啊!老奴怎敢教唆主子呢!”

慕夕辰冷哼一聲,厭惡地轉臉不再看桂嬤嬤一眼。太後眼見璃王態度如斯,雖然自己的辰兒都是在數落桂嬤嬤的不是,但是傻子也聽得出來那番話究竟是說給誰聽的。比起嶽霖軒父女的猖狂,這個兒子的話更戳她心窩。

太後當下怒不可遏道:“辰兒,母後所做的一切還不是為了你!難道母後想替你教訓一個猖狂無比的賤丫頭也不對?”

慕夕辰聽言,臉色更加冰冷。他的一雙眸子散發出陰鷙無比的冷光,額頭青筋暴動。他有何資格教訓嶽靈惜?由始至終是他將這個女人從他身邊推開等他幡然醒悟的時候,她已經和他處於不同的軌道,並且兩人相隔越來越遠,是他不死心地糾纏她。他自取其辱也是自作自受。

“母後,本王的事本王自會解決,不需要母後插手。”慕夕辰語氣無比冷硬道。就在剛剛,王府的人及時通知他說太後帶了一幹人正在前往相府的路上,他幸好趕來的不算太晚,否則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麽笑話。不過他的母後似乎根本還沒有意識到她的錯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