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整姨娘

“大小姐,你不在床上歇著,怎麽跑了出來?”幾個姨娘轉頭,看到嶽靈惜站在門口,原本的驚慌和焦慮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幾位姨娘,你們在幹什麽呀?”下一刻,嶽靈惜拍手笑得純真無比,“哇,院子裏真熱鬧啊,有這麽多人來找惜兒玩,惜兒好開心哦。”

幾個姨娘先是一瞬,隨即臉上流露出毫不掩飾的鄙夷和嘲諷,嘴上卻敷衍著,“是啊,人多熱鬧,人多可以陪大小姐一起玩。”

“小姐,她們是來搶你嫁妝的,快阻止她們啊!”采茵一陣焦急,小姐以後要是沒有這些嫁妝傍身,下場一定淒慘,她不能讓這些黑心的姨娘得逞。

“太好了,太好了。惜兒要和你們做遊戲。”完全不搭理采茵的提醒,嶽靈惜歡歡喜喜地跑到眾人跟前,臉上的笑意更濃。

“大小姐,我們正在幫你收妥這些嫁妝,待會忙完了陪你玩。”薛姨娘按耐住心中的厭惡,含笑應道。

眼下還是盡快將這些嫁妝移走,否則都老爺回來了,可就大事不妙了。

“快些,你們還不敢運走?”看著下人沒有繼續行動,薛姨娘急忙地催促。

嶽靈惜看著下人忙碌的情景,嘴角浮現出一絲古怪的笑意。連她的東西也敢動,今天倒要好好讓她們長點兒記性了。

“幾位姨娘,今天你們要是不和惜兒玩遊戲,一個人都別想帶著東西離開。”眼見薛姨娘並不吩咐下人和她玩耍,嶽靈惜氣得小臉鼓鼓的,有些惱火地放下狠話。

“這……”幾個姨娘不覺得皺起眉頭。

一個傻子她們還沒有放在眼裏,可要是惹惱了傻子到時老爺知道了,她們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小姐,你的嫁妝不能讓她們拿走!”采茵急得直跺腳,可嶽靈惜仍是對她不聞不問,她是徹底沒法子了。

“隻要你們陪我玩,等我玩夠了,這幾車的嫁妝我就要你們統統搬走。”看著幾個姨娘猶豫不決的樣子,嶽靈惜傻裏傻氣地說道,隻是沒有人留意到她眸底一閃而逝的狡黠和殘忍。

“大小姐,隻要我們跟你玩,你真的讓我們搬走嫁妝?”幾個姨娘喜出望外地詢問,這傻子要是同意,絕對省了不少麻煩。

“當然。”嶽靈惜笑嘻嘻地直點頭,一臉神秘道,“我們玩個遊戲,遊戲結束了,這些嫁妝就是你們的了。”

語落,不去看那幾個姨娘喜不自勝的模樣,嶽靈惜傻氣地指著兩個丫環吩咐道:“你們兩個把大門在外麵瑣上,誰都不許放出來。”

“大小姐,這是要作何?”幾個姨娘吃驚地問道,心裏竟有種不好的感覺。

“沒什麽,惜兒怕你們待會不和我玩遊戲。”臉上笑得天真無邪,心裏卻在冷哼。她這是要關門打狗。

“小姐要玩什麽?”

麵對姨娘的詢問,嶽靈惜但笑不語,隻是對著自己院中的下人大聲說道:“待會遊戲開始,你們要是不盡情地陪惜兒玩,惜兒到時候向爹爹告狀,仔細你們的皮。”

“奴婢不敢。”

下人們想到後果,忍不住激靈靈地打了個寒戰。要是被老爺知道她們不聽小姐吩咐,她們一定會死得很慘。

“大小姐,我看咱們還是不玩遊戲了。”薛姨娘用商量的口吻說道。

其他幾個姨娘也是認同地點頭。剛才有一瞬間她們在這個傻子的臉上看到了陰狠和嗜血。心裏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總覺得今天這個傻子有些異樣,她們還是不要大意的好。

“姨娘剛才答應惜兒的,怎麽能反悔呢。”嶽靈惜跺了跺腳,氣呼呼的模樣,傻氣十足。姨娘們頓時又覺得是自己剛才多心了。

“好了,開始玩遊戲了。”嶽靈惜興衝衝地拍手對翠煙閣的小人吩咐,“你們去每人找根棍子來,人人必須都要有!”

“啊,大小姐,你這是要玩什麽遊戲,怎麽還要找棍子?”芸姨娘這會兒臉色都變了,其他幾個姨娘臉上也露出驚慌之色,眼皮突突直跳。

嶽靈惜依舊是傻兮兮地笑著,等翠煙閣的下人都找來根棒,她才轉頭,似笑非笑地對幾個姨娘說道:“咱們來玩官兵和賊。”

狹長的雙眸裏含著一股徹骨的寒意,那絲絲寒意從她眸中漸漸地散發出來,幾乎要將所有人凍結。

那樣的眼神實在太可怕了!

姨娘們心突地一跳。官兵和賊?不問自取可不就是賊!難道這傻子是在暗諷她們?驚慌失措間,隻聽一道帶著冰天雪氣的聲音傳入耳畔,刺入她們的心房。

“將姨娘和她們帶來的下人使勁給我打,沒有我的吩咐不準停下來。若是被我發現誰敢包庇或者偷懶,哼哼,後果自負。”

陽光將嶽靈惜的影子拉得長長,此刻她身上透著淡淡殺氣,如同地獄鎖魂的使者一般,讓人不寒而栗。

這一刻,沒有人相信她是一個傻子,沒有人剛忤逆她的吩咐。片刻工夫,翠煙閣的院子裏響起一陣陣的哀嚎聲,比殺豬的聲音還要難聽。

嶽靈惜吩咐采茵端來茶水和一盤水晶葡萄,慵懶地坐在院中的軟榻上欣賞著眼前精彩紛呈的一幕。

“大小姐饒命啊!賤妾不敢了!”

“奴婢知錯了,求大小姐開恩啊!”

聲嘶力竭的哀嚎聲伴隨著此起彼伏的求饒聲響成一片,嶽靈惜感受不到絲毫的聒噪,巴掌大的小臉上輕巧地笑著,鳳眸微微眯起,像是在享受著最美妙的音律。

此刻,窩在軟榻上的嶽靈惜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采茵將去了皮的葡萄放入她的小嘴,品嚐著那甘甜的汁液,聽著耳畔的鬼哭狼嚎,她隻覺渾身舒坦。

這具身體裏的記憶讓她知道,曾經的那個嶽靈惜在相府裏雖然有嶽霖軒的疼愛,但是這些姨娘們私底下總是想法設法的欺辱她,而且還搜刮她的所有寶貝。

以前嶽靈惜過得生活可謂是豬狗不如。

不過從今天起,有她在相府的一天,她就會讓那些曾經欺負嶽靈惜的人活得提心吊膽!

“小姐,你好厲害!”

采茵看著曾經欺辱她們主仆的壞人如此狼狽的模樣,心裏十分的解氣。小姐終於不再軟弱了,這樣的小姐讓她更加歡喜。

聽了采茵的話,嶽靈惜不由得撇了撇嘴,她如今隻是給了這些人小小的懲罰而已,和嶽靈惜曾經所受的屈辱相比,這些最多隻能算是討了個利息而已。

“遊戲才剛剛開始,好戲還在後頭。”

嶽靈惜衝著采茵眨了眨笑成月牙的眼睛,一臉的純真無邪。

采茵有些怔愣,隨即又是疑惑,難道是她誤會了?小姐突然變得這麽厲害,她以為小姐變得正常了,可是現在小姐又恢複了癡傻的樣子。

小姐懲罰姨娘和那些刁奴,真的隻是巧合?

采茵有些憐愛地看向嶽靈惜,心裏在這一刻暗暗地告誡自己,不敢小姐是否癡傻,這一輩子她都會好好地守在小姐跟前,保護小姐。

“大小姐,求你饒了賤妾,賤妾再也不敢了!”薛姨娘一邊忍受著挨打,一邊拚命地爬到嶽靈惜的跟前,臉色蒼白地求饒。

此刻的薛姨娘,發髻亂了,金釵歪了,衣衫不整,原本精致的妝容早已經被冷汗糊得成了一張大花臉,現在搖尾乞憐的她哪還有平日在相府頤指氣使的樣子?而其他幾個姨娘的狀況也與她一般無二。

“姨娘,剛才不是說好了,遊戲結束了就讓你們帶著嫁妝離開嗎?”嶽靈惜伸了伸懶腰,眨著一雙無辜的眼睛。

薛姨娘臉色一僵,暗罵自己當時鬼迷心竅。可是她再不想辦法說不定今天就要被活活打死在翠煙閣了。

“大小姐,賤妾不要這些嫁妝了,這就離開,您看行不行?”薛姨娘忍受著渾身火辣辣地痛楚,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隻是眼底微不可見地閃過一絲陰狠。現在她先想辦法保住性命,回頭再和這個小賤人細細算賬!到時不但奪了這嫁妝,還要殺了這傻子來洗刷今日所受的屈辱。

嶽靈惜看著薛姨娘一臉的討好,但也沒有忽略掉對方眼中一閃而過的神色。當下唇角勾起一抹古怪的弧度。下一刻,她打了個哈欠,身子靠在軟榻上,語氣帶著幾分慵懶道:“這可不行,剛才可是說好的呢。”

說完,她再也不看薛姨娘一眼,而是轉頭冷聲吩咐道:“繼續,狠狠地打。小姐我現在累了,睡一會兒,誰要是敢偷懶徇私,後果自負!”。

執棍的下人全都打了個冷戰,當下連忙應了聲,繼續使出渾身力氣打了起來。采茵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滿院子的鬼哭狼嚎,小姐還能睡得著?不過她很認可嶽靈惜的做法。小姐以前就是太善良了,所以才總是被欺辱。今日讓這些人好好吃些苦頭,相信以後絕對會長記性了。

薛姨娘聽完嶽靈惜的話,氣得差點兒就要吐血了。這個傻子簡直太毒辣了。她現在可是相府的管家人,私底下誰不喚她一聲“二夫人”!等熬過了今天,她一定讓這個傻子見閻王!

可惜,養尊處優的薛姨娘又被打了幾下,就暈死了過去。

“大小姐,薛姨娘暈了。”

聽到下人的稟報,躺在軟榻上的嶽靈惜依然雙眸緊閉,好像真的睡著一樣。那原本打薛姨娘的下人見嶽靈惜並沒有回話,當下不知如何是好,愣愣地站在原地,拎著棍子沒有再打下去。

其他幾個姨娘和下人見狀,似乎覺得此法奏效,於是連連紛紛雙眼一翻,一動不動,“暈”了過去。

“回小姐,眉姨娘暈了。”

“回小姐,薛姨娘身邊的大丫環碧桐暈了。”

“回小姐,水姨娘暈了。”

……

那些原本“暈”過去的人,身上再沒有棍子落下,正暗自竊喜,誰料下一刻,一道慵懶的聲音悠然響起,“用冷水將她們潑醒了,繼續給我打。”

音量不大不小,音調不高不低,仿佛是在說極平常的一句話,卻讓在場之人全都倒抽了一口氣。

這是那個她們認識的傻子大小姐嗎?

這是那個可以隨意被人淩辱的傻子嗎?

明明就是,可此時此刻,在場之人頭皮發麻,隻覺得悠然躺在軟榻上的女子簡直比嗜血女魔還要可怕。

那些原本裝暈的姨娘、下人,在聽到嶽靈惜打算叫人用冷水澆醒她們,頓時都嚶嚀一聲,適時地醒了過來。這些人氣得快要狂吐鮮血了,心裏早已將嶽靈惜咒罵了無數遍。而暈沉沉的薛姨娘突然感到渾身一冷,驚醒過來又被打得哀嚎連連。

此刻,翠煙閣的院子裏,打人的打人,嚎叫的嚎叫,雞飛狗跳,好不熱鬧。而合歡樹下的軟榻上,女子鳳眸微闔,唇角勾起淺淺的弧度,那抹笑容仿若是紅唇上停駐的蝴蝶。卻沒有人發現高高的院牆上,男子一身白衣似仙似妖,此刻優雅地坐在那裏,望著軟榻上的女子興味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