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別有隱情

看著玉墨離開的身影,秋菊狠狠呸了一聲,嘴裏冷嘲熱諷道:“得了太子的歡心有什麽神氣的,還不是照樣是個奴才。”

“哎,算了。她性子一直就那麽傲氣,心比天高。忍一忍就算了。”其中一個女子想了想,道,“剛才你們倆沒注意到嗎,我看玉墨剛才眼圈紅紅的,像是哭過一樣。”

連翹連忙點頭道:“我剛才好像也注意到玉墨姐姐的眼圈紅紅的。”

秋菊頓時眼睛一亮,來了精神道:“一定是嶽小姐來了東宮後,玉墨嫉妒太子殿下對嶽小姐好,所以才會心中又不甘又惱火。自己也不看看是什麽德性,替人家嶽小姐提鞋都不配呢,難道沒看到人家嶽小姐身邊那個采茵姑娘都比她長得水靈嗎,還想妄圖野雞飛上枝頭當鳳凰!”

與秋菊、連翹在一起的女子見秋菊嘴裏像炒豆一般劈劈啪啪地說個不停,頓時抿嘴笑道:“好啦,就你這張嘴難饒人。都是在宮裏當差的姊妹,也不要做得太絕了。”

連翹頓時也附和著那宮女勸了秋菊幾句,秋菊這才轉移了話題。

玉墨走出老遠,剛才秋菊辱罵她的話仍然悉數被她聽在耳朵裏了。她玉牙緊緊咬著,直到下唇出現一排密匝匝的血痕,她仍不覺得痛。

良久,她的唇泛起一絲詭異狠毒的笑意,嘴裏喃喃道:“太子殿下不是要將那些鮫人珍珠都讓嶽靈惜服下嘛,她一定好好下些美味的佐料。”

陰暗森寒的地牢裏,花非霽盤膝打坐,試了無數次依然無法凝聚起丹田真氣,隻好放棄。便在這時,牢門打開,伴隨著一道緊張擔憂的聲音急迫地響起,“主子,你沒事吧?”

花非霽看到突然出現的冥劍,頷首道:“沒事。”

話音剛落,花非霽便看到身著一襲玫瑰紅水綢灑金通袖長衣的中年婦人,眉宇間一陣動容,“娘,您怎麽來了?”

說完之後,花非霽轉眼看向冥劍,冥劍霎時心虛地將臉轉向一邊。這些年天山族夫人鳳三娘早已經和丈夫花闕然貌合神離,她搬到了天山族一處靜幽的宅子禮佛。早已經不過問族內之事。

上次花非霽被囚禁在寒潭一事鳳三娘並不知道。冥劍原本就想去告知鳳三娘,讓鳳三娘前去族主跟前為他家主子說情,可是被他家主子嚴厲警告,不準他去饒了夫人的清修。不過這次嶽靈惜來到天山,看到他家主子不顧自身安危想要保護嶽靈惜,他武功有限必然不能護主子安全,所以他便想到去搬救兵。

隻是沒想到實在不湊巧,他到了夫人居住的宅子後,夫人前往天山的清泉洞與一位高人探討佛理,所以他又前往了清泉洞,一來二去等和夫人趕到天山族的總壇時,沒想到已經發生了一係列的變故。

“你這孩子,不要怪罪冥劍,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幹嘛不讓為娘的知道?”鳳三娘拉住花非霽,目光打量了一圈,見花非霽除了臉色有些蒼白以外,毫發未損,這才安心下來。

“孩兒就是怕娘親擔心,才不敢告訴您,可是沒想到到頭來還是惹娘親為我擔心了。”花非霽說著,狠狠瞪了冥劍一眼。

冥劍接收到花非霽的眼神,頓時縮了縮脖子。如今見他家主子完好無損,雖然被主子怒視,他心中還是很開心。

“好了,霽兒,先離開牢房,我們母子慢慢說。”鳳三娘說著,就要牽著花非霽出地牢。

花非霽卻站著未動,略一擰眉,問道:“娘,老頭子不會這麽容易放我出去的。你說說他到底提了什麽條件。”

花非霽很清楚花闕然的脾氣。老頭子一向寵愛玉嬈,先是他拒絕迎娶玉嬈,接下來老頭子又見到了“仇人”的女兒,而且他還將人放走了。老頭子這次一定會雷霆震怒,不可能如此好說話地放他出地牢。一定事出有妖。

“霽兒,你是不想聽娘話了嗎?”鳳三娘知道花非霽的脾氣一向倔強,當下隻能佯裝板起臉,“好吧,既然你喜歡在牢裏說話,那娘親就陪著你一起呆在牢裏。”

“孩兒不敢。”花非霽連忙皺眉應道。

鳳三娘聽言,臉上漾開一抹滿意的笑容,歡喜道,“娘就知道你孝順,好了,咱們出去慢慢說。”

廳裏,鳳三娘坐在檀木鳳紋紋玫瑰椅上,玉指輕挑著瓷蓋,臉上的表情被茶湯的熱氣氳得有些飄忽唯美。保養得宜的麵容上絲毫看不出一絲歲月留下的痕跡。

“娘有什麽話不妨直說。”花非霽靜靜站立在鳳三娘的麵前,背脊筆直,絕美的麵容上隱隱透出一絲不耐煩。

鳳三娘斜睨了花非霽一眼,心中微微一動。知子莫若母,鳳三娘很清楚自己這個兒子一向性子沉穩,即便泰山壓頂也是不變色。隻是不知為何她幾個月未見,竟變得如此沉不住氣了。

當下,她不再多想,紅唇輕啟,“你爹選擇了吉日,下個月安排你迎娶過門。那個……”

“我不會答應的。”不等鳳三娘多說,花非霽冷聲拒絕,不留一絲轉圜的餘地。

鳳三娘眼裏飛快地掠過一絲訝異。自己這個兒子在她麵前一向含笑乖順,還從未見到過這般冷峻的模樣。

一時間,目光帶了一絲探究地詢問,“霽兒,你告訴娘親,你拒絕這門婚事的理由。玉嬈是天山族的聖女,你是天山族名正言順的少族主。從你們出生起你們的命運便已經安排好了的。”

花非霽聞言,臉上依舊沒有露出一絲動容。心中有著千言萬語,但最終隻說出了六個字,“我已心有所屬。”

“是誰?”鳳三娘臉上露出一抹複雜的神色。

當年她嫁給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丈夫,所以這場婚姻帶給了彼此都是滿滿的不幸。她的一生在幽怨中度過,而花闕然也並不見得就比她好過一分。這些年,她知道花闕然並沒有忘記那個女人。花闕然恨透了那個女人,而她何嚐不是。

“娘親,至於是您的兒媳是誰,孩兒總有一天會帶她見您的。”但是絕不是現在。花闕然將最後一句話在心裏默默說道。

素渃,也就是惜兒的娘親,和老頭子,還有娘親的糾葛實在太深了。所以現在他還不是向娘親說出一切的時候。自從見到娘親之後他就一直暗自留意,發現娘親沒有什麽異色,他就確定娘親還不知道惜兒就是素渃的女兒。

直到如今,老頭子的內心將對素渃的愛已經變質成無窮無盡的恨,甚至已經失去了理智,所以才會想要將上一輩的恩怨加諸在惜兒的身上。他知道娘親也一直怨恨著素渃,怨恨素渃身為天山族聖女,當年卻要逃婚,害得娘親不能尋找自己的幸福,而被迫嫁給一個不喜歡自己的男人,讓她一生都生活在幽怨之中。娘親將其中的不幸也歸罪在了素渃的身上。

雖然花非霽一直相信自己娘親是一個溫柔善良的女人,但是有時愛和恨都會讓一個人衝昏頭腦。一時間他不知向娘親說出自己愛上的女子就是素渃的女兒時,娘親會做出什麽樣的反應。

他遲早會向娘親如實交代一切,但絕不是現在。他需要安排好一切,然後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說出所有。

鳳三娘沒有想到花非霽沒有打算向她說明。自己這個兒子從小到大對她這個娘親從來沒有一絲隱瞞。可是這次霽兒言辭閃躲,讓她心中竟湧出一股莫名的心傷。

“好了,既然你不想說,娘親也不勉強你。”鳳三娘說著,歎出一口氣道,“你先好好調養,軟筋散的解藥我會找機會讓玉嬈交出來的。至於婚事呢,我在想想辦法。”

花非霽看到鳳三娘眼裏掠過失落的表情時,他幾乎忍不住就要脫口說出,最終還是咬了咬牙,將想要說的話逼進肚裏。

“娘親,恕孩兒現在還不能告知你一切,孩兒不是故意要隱瞞,總有一天孩兒會向您坦言的。”

出了廳堂,鳳三娘眉宇間始終凝聚著一團清愁,連心頭也覺得堵得慌。她左思右想,始終也想不到究竟霽兒究竟喜歡的女子是何人,竟然讓霽兒對她有所隱瞞呢

冥劍領著她來到天山族總壇後,她先見了花闕然,花闕然隻是簡略地告知她自己這個兒子不願意拒絕迎娶玉嬈,至於其中緣由卻沒有對她講。

此刻,她心中一動,料想玉嬈一定會知道其中的詳情,於是原本打算去找花闕然問清楚的鳳三娘,臨時改變了主意,向著玉嬈所住的宅子快步而去。

到了玉嬈的住處,下人將鳳三娘領到了一處花園。鳳三娘老遠就看到玉嬈坐在八角亭的圓桌前。隨著她走近,看清圓桌上擺放的幾樣點心都是她平日喜歡的口味。

很顯然玉嬈是早料到這個時間她會過來的。鳳三娘隻是一瞬間臉上露出一絲訝然。便在這時,玉嬈嬌笑著跟鳳三娘打招呼道:“義母,您總算來了。玉嬈可是等了你半天呢。”

鳳三娘聞言,冷冷一笑,對著領路的下人道:“你先下去吧。我和你主子有幾句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