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地牢談心

嶽靈惜原本鐵定以為自己一定要被那個該死的花闕然押她去浸寒潭了,沒有想到的是隻是被關進一座千年玄鐵打造的地牢裏,堅固無比,花闕然絲毫不懷疑她能逃出去,所以沒有給她戴鐐銬,好在花非霽和她關在一起,有人陪她說話,雖然這裏不見天日,她也不覺太過無聊。

“當時冥劍回來告訴我,你對我的生死根本漠不關心,怎麽這次又跑來天山了?”花非霽微微勾唇,狹長的眸子不自覺地就帶上了寵溺和溫柔。

此刻他隻感到身體內的一股寒毒發作得越來越厲害,於是他找著話題與嶽靈惜閑聊借此轉移他的注意力來分減一些痛苦。

“當時我的確是不想管你的。畢竟天山一趟九死一生,不過後來本小姐念到你之前幫過我許多,所以就改變了主意。”嶽靈惜隨意地盤坐在牢裏簡易的木床上,實話實說道。

“剛才花老頭說你是他仇人的女兒,究竟是怎麽一回事?”花非霽再次問道。

嶽靈惜當下便將天山族聖女素渃當年在大婚之日逃婚離開天山一事說給了花非霽。花非霽聞言,久久不發一語,似在沉思什麽。嶽靈惜不由好奇道:“你在想什麽,這麽專注?”

花非霽回過神,眼眸裏都是甜蜜和溫暖,笑意在嗓音裏蔓延,“我從懂事起就發現老頭子不愛我娘,我娘整日鬱鬱寡歡,愁眉不展。等我再大一些的時候,我就問我娘老頭子為什麽不喜歡她,我娘說老頭子心裏有另外一個女人。當時任憑我怎麽問我娘那個女人是誰,她就是不說。一直以來我都十分記恨那個奪走老頭子的心的女人。可是剛剛在聽了你說的那些話後,我明白了許多。我現在不僅不恨她,反而要感謝她,若是沒有她我怎麽能遇到惜兒你呢。”

嶽靈惜聽到花非霽後麵如此直白的話,鳳眸斜睨而來,潤著水光的瞳仁宛如有無限風情,“可是遇到你,是我倒了八輩子的黴,我又應該去怪誰呢。”

此話一出,花非霽頓時露出無比誇張的表情道:“我好像沒有你說得那麽差吧。”

嶽靈惜撇了撇嘴,沒有接話。不知為何,若是放在以前,她被囚禁在這種暗無天日的地方,估計早已發泄一通了。可是現在她竟然能夠保持心平氣和,而且還有心情地和花非霽開玩笑。

這一刻,她突然在想,或許她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將花非霽當成了一個自己可以倚靠的人。

一時間兩人各懷心思,牢房裏陷入短暫的沉默 花非霽隻覺他體內的寒毒肆虐地叫囂,他連忙咬了咬牙,刻意尋找話題來分散注意。

那張月華一般耀眼的俊顏上薄唇微微揚起,“不如你說說上次我和你在災區分手後發生的事情吧。”

反正閑來無事,嶽靈惜便當講故事一般向花非霽講了一遍。從凱旋回宮,到慶功宴上太後、青櫻刁難,再到毒啞太後,以及外出遊玩與青櫻相遇,出手懲治被靈玥阻攔,於是兩人不打不相識。再到後來冥劍前來向她報信,她前往法華寺大鬧一場,向靈玥求取武功秘籍。

等花非霽全都聽完後,震驚不已。沒想到她離開的日子裏就發生了這麽多事情。他的經曆就相比較枯燥了許多。他回天山不久就向老頭子說明取消和玉嬈的婚事,老頭子大發雷霆,揚言說隻要在寒潭浸泡七七四十九天,就不逼他娶玉嬈了。可惜就在前幾天他乍一聽到冥劍回報的消息,他瞬間連一點兒撐下去的動力都沒有了。

雖然這幾日他都是痛徹心扉,但是現在知道是誤會一場,他的心情頓時由大雨傾盆轉變成晴空萬裏。隻是此刻眼見嶽靈惜也被關了起來,他便擔憂不已。這個女人是他的軟肋,隻要牽扯到這個女人的事,他就絕對要喪失冷靜。如今他倒希望這個女人能鐵石心腸地從未來過天山。

嶽靈惜兀自說了半天,見花非霽半天沒有回應,有些詫異/地睨向花非霽。下一刻她神色大變,隻見花非霽臉色突然青白得駭人,連嘴唇也毫無血色,整個人微微發抖著。

“你怎麽了?”嶽靈惜抓過花非霽的手,才發現對方的手冷得簡直像是冰雕的一樣。這時她陡然想起在大殿時玉嬈說過花非霽身上有寒毒的,此刻看來應該是寒毒發作了。

花非霽為了讓嶽靈惜寬心,扯唇勾起一抹輕笑,“我沒事。”

嶽靈惜深蹙眉頭,花非霽有沒有事她很清楚,若是一般人承受著花非霽這般的寒毒折磨,恐怕早已不堪忍受而自殺解脫了。畢竟花非霽是因為她才回天山淪落到如斯境地。她一定要擔負一部分的責任。當下她毫不猶豫地伸手摟住花非霽。

花非霽頓時身子一僵,等回過神後便要連忙掙開,他怕自己從身體裏溢出的寒氣凍壞了嶽靈惜。嶽靈惜卻將他抱得緊緊的,絲毫不準花非霽逃脫。

下一刻,嶽靈惜催動內力,將源源不斷的熱流傳給花非霽。可是令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花非霽渾身的顫抖更加劇烈了,一張俊臉近乎扭曲,仿佛整個人比剛才承受了更大的痛苦。

嶽靈惜當即收功,心裏被愧疚的潮水一次次衝擊著。她無法忍受眼睜睜看著花非霽此刻承受著這般苦楚,大腦迅速地運轉,她忽地心中一動,起身走到牢門口對著外麵大聲道:“把玉嬈給我叫過來,本小姐有事要和她商談。”

嶽靈惜相信玉嬈一定知道可以解除花非霽身上寒毒的辦法,她相信以玉嬈對花非霽的情意,必定會幫助她解除花非霽身上的寒毒。牢房外有人快速地去通報,不消片刻就聽到一陣環佩清鳴之聲在牢房前響起。

下一刻,隻聽牢門“哐當”一聲打開,玉嬈慢條斯理地走了進來,先是看了一眼躺在那裏寒毒發作的花非霽,接著目光流轉到嶽靈惜的身上。紅唇冷笑,充滿恨意的目光似要將嶽靈惜刺穿一樣。

嶽靈惜麵色平和,一雙鳳眸絕麗之極,透著幽冷之色,“玉嬈,我知道你深愛著花非霽,如今必然也十分不忍見他飽受寒毒折磨。我知道你必然知道解除他身上寒毒的法子。你不妨說出來……”

不等嶽靈惜說完,玉嬈已先打斷,“我是喜歡霽哥哥,可是他如今飽受寒毒折磨全都是他自找的,不是嗎?若他乖乖地肯娶我,如何會淪落到這樣的地步?再說他心裏根本沒有我,我為什麽要為他解除寒毒,難道給他解了寒毒,讓我看著你們雙宿雙飛!”

嶽靈惜冷下雙眸,看得出玉嬈是要跟她談條件了。她抿唇道:“隻有這次能救了他,至於我認你處置,這樣你可以放心了吧?”

一旁的花非霽聞言,伸手想要阻止,可是寒毒的發作讓他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一隻手隻能徒勞地僵在半空。

“好,爽快!”玉嬈拍了拍手掌道,“要想解霽哥哥身上的寒毒,必須運用鳳唳九天第五層內功鳳凰涅槃,眼下霽哥哥又內傷比較嚴重,其實不適合解除寒毒,但是如今他體內的寒毒越來越凶險,這樣下去遲早會凍成冰人。不如給他吃些治療內傷的大還丹。你修煉的也是鳳唳九天,就由你運功。現在答不答應救霽哥哥就看你了。”

玉嬈一邊說 一邊心裏暗自算計著運功替霽哥哥解除寒毒是非常耗損內力的事情,如今有嶽靈惜幫霽哥哥,倒省了她的事,到時等嶽靈惜功力耗損大半,可就絕不是她的對手了,到時她要殺要剮簡直易如反掌。

“好,我答應。”嶽靈惜幾乎沒有猶豫脫口說出。

玉嬈心裏在算計什麽她不是不知道,隻是現在關乎花非霽的性命,兩相比較,她選擇必須答應。

“好,那麽我現在就告訴你運功時需要注意的一些環節。”當下玉嬈將為花非霽運功祛除寒毒時的一些環節盡數告知了嶽靈惜。

此刻花非霽雖然已經被寒毒折磨得不能自語,連身子動一動都十分困難,但是他神智清明,玉嬈和嶽靈惜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他十分痛恨這一刻的自己,他恨不得能夠自盡來解除對嶽靈惜的拖累,可是現在他就如同一個廢人什麽都不能做,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因為他而一步步走入玉嬈布好的詭計中。

他的冷眸裏全是滔天怒火和絕望的波光。曾經他暗自發誓今後再也不讓她受到一絲傷害,他要護她周全,可是現在卻是因為他連累了她。她為了保住他的性命,明知玉嬈不懷好意,她卻甘願上鉤。他的心仿佛被萬千鋼針狠狠地猛刺一般。

狹長濃密的睫毛不知不覺間沾滿了霧氣,最終水霧匯聚在他的眼角出現了一滴晶瑩的淚珠,似墜非墜。一種從未有過的絕望迅速從心口蔓延到全身,他最終因為寒毒攻心,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