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夜清月涼——宇智波鼬
空窗神黯,三勾玉冷,萬花流妝。血破寒月素裳,個中味,淒字難當。溫言強作冽語,陌上疏影涼。緋雲散,落劍寧鄉,八載寥離苦夜長。
天絕英才雨千行,夢回處,繁花鬥芳。愔愔眸光疊錯,笑如鉤,赤淚盈觴。木葉紛冉,誰憐曹營忠魂獨望。歎一世千夫不齒,再憶卻成觴。
CHAPTER1
長夜執起青黛畫筆,細細勾勒出一抹落寞而決絕的眉宇。獨留一雙赤紅的眸子,流轉出天幕下妖治迷醉的色彩。
新月初上,清輝洇開紅妝層層,血若朱砂。
那夜的話,是出口即痛的雙刃劍;
那夜的家,是淌血成祭的修羅殿;
那夜的浮影,是劃傷兩個人心靈後的孑身飄零;
那夜的月華,是刺痛兩個人雙眸後的淚光爍瑩。
那夜,你讓家族數千人灰飛煙滅,灑下一個圓滿而殘忍的謊言,把所有的榮譽、夢想和未來盡數托付。周全細致的安排,一如你的不舍,匆匆轉身,強說離愁是虛枉。
原諒我們,沒有發覺你的身軀尚帶著十三歲的單薄與稚氣,沒有看清那張清俊容顏在滿月下映出了閃閃的銀光,沒能讀透你抹殺真心放出幻想時那種,淒涼難當。
陌上疏影涼。
CHAPTER2
寒雨過後,薄霧冥冥。
站在四年後的對岸,默默凝視你自氤氳霧氣中走來。歸鄉日,黑衣紅雲恣灑淡漠疏離,唇齒輕啟便生生夠破不愈的傷疤。
“你現在,沒有讓我殺的價值。”
滿目瘡痍的村子、恨意濃濃的弟弟,你的心,果真可以像麵容一般波瀾不驚?
如是,折斷他腕骨時,你又為何拚命掩飾瞬間彌散在眼底的痛楚。你比他還疼吧,麵對血脈至親,三分傷人,七分傷己。
靜謐的遠郊,飛舞的衣氅是對上層不言的警告;
靜謐的對決,絢美的寫輪是對弟師無聲的試練;
靜謐的走廊,絕情的出手在強掩滿腔的思念與神傷;
靜謐的碧空,安寧的故園在昭示心底的眷戀與守望。
原諒我們,沒有注意到你聽到他名字時輕顫的手掌,沒有理解你刻意回避戰鬥的用心良苦,沒有看懂你的波瀾不驚,是早早經曆世事浮沉的折磨後真實的表情。
別後不久,終結之穀淚雨傾盆。
逼著他封起珍貴的情感,讓他孤身離去。你是狠心,但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繼續留下的危險。曉已活動,擁有九尾的村子遲早要再遭荼毒,你必須將和平夢中的人敲醒。而他,不能親自庇佑,隻好用那唯你才能喚起的不息的複仇之火,讓他遠離屠刀,煉成真玉。
因此,寧肯承著眾人的唾罵回去,壓下被懷疑的賭注,無功而返。
誰憐曹營,忠魂獨望。
CHAPTER3
夕陽落,折出往昔的餘暉淺淺。
還記得,為了弟弟,你看著無奈的母親,把作業拋到一邊;
還記得,為了弟弟,你對著威嚴的父親,將任務置於不顧;
還記得,少年英才的你,一舉一動都收斂鋒芒,小心翼翼地維護他脆弱的自尊,卻從不要求他能擔下自己肩上一點點的壓力與無奈;
還記得,你笑對他的嫉妒,許下永生不離的誓言。為他一句擔心的呼喚,你屈膝而跪,將一身的傲骨與自尊,斂進膝下的痛感與寒涼。
木葉的林,是他對你昭昭的敬愛與不服;
木葉的池,是你對他沉沉的疼寵與守護。
紛紛揚揚的片段,能不能讓你在清夢回處,牽起唇角淡淡的弧度,暖出薄衾孤枕的溫馨,以及,比死還痛苦的,活下去的勇氣。
八載寥離苦夜長。
CHAPTER4
日墜熔金,血色蒼涼間,你已知,結局不遠。
曠世的兄弟之戰,一地心碎。
那天的密所,暗如地獄,幻影疊錯;
那天的激戰,烈如撼山,赤炎灼人;
那天的族徽,親眼看著最完美的萬花凋謝,血浸空滿;
那天的蒼穹,獨自見證最溫柔的微笑輕綻,雨綴成簾。
樂章終結,你將無法言明的真相隱去,把兄弟相殘的偽裝戲碼唱到了生命的盡頭,噙血淺笑的氣度令所有人心虛。可惜,天衣無縫的演出擺在了最後一個親昵熟悉的音符。天照焚盡,血淚交融,你何嚐輸在佐助手上,分明是自己親手做出了全部了斷。
二十一歲的燦爛英華,孤獨隕落,逝如流星。
當雷電的咆哮化為嗚咽,天好似一個倒置的漏鬥,訣英才,雨千行。
“對不起了,佐助,下次吧。”
“原諒我吧,佐助,這是最後一次了。”
倒在寫好的結局上,你交付了英雄之名,卻沒有像年少時那樣說“下一次”,因為,你知道已經沒有下一次了。你不想他自責,又不忍,以敵人的身份離開。於是,你用雙指傳下最後的力量,笑著,可以放心地走,不用再披起偽裝,做著一個荒唐而真實的夢。寫輪,寫下輪回重生,你就用它陪著他繼續前行。
淺笑如鉤,赤淚盈觴。
此生不悔為兄長。
CHAPTER5
一直想知,何為強者。
被家人誇讚,讓朋友羨慕?
都不是。
你的一生,做了另一番詮釋。
淨水潺潺處,勾玉綻放,那抹殺過無數性命的鮫肌大刀在淡然的話語中收起。
你從容抬眉,便讓桀驁魁梧的同伴甘心聽命。盈盈一席話,他至死方悟,你卻早已參透。“淋雨對身體不好啊。”原來連那樣與人命為敵的人,都忍不住心疼你。
有你在一天,鬼鮫他就不會隨便殺人。
遙記萬花流轉,你輕退大蛇的奇襲,一諾千金,永遠不輸。卸掉他左手後那個難得一見的傲然,是他心上堵了一輩子都出不來的怨氣。
早早將利刃隱藏,撐著那副隻剩意誌的身體,耗得那邪惡的種子露出全部的毒牙。然後,用他尋了一輩子的十拳劍,劃出他的幻滅。
傳說三忍之一,野心勃勃的萬蛇首領,在你麵前輸得體無完膚,一敗塗地。
有你在一天,大蛇丸他就超越不了宇智波的威名。
曉之迷霧,漫開世間昏暗詭譎。
看到斑如何巴不得你立刻消失、在你死後是如何的欣喜若狂,我才明白,有些所謂的眼中釘,除非自斷,無法拔去。
以己之力,牽製一個如此強勢而邪惡的組織整整八年,你的辛苦與卓越,早已超出了我的語言極限。
有你在一天,團葬就不敢對佐助落下屠刀、斑就不能進攻木葉。
家人朋友稱讚的,是高手;敵人對手忌憚,時時想除之而後快卻無法做到的,方是強者。
記得有人說過,火影最大的遺憾,是你從來沒有拚全力打上任何一仗,你完完整整令人畏懼的實力,我們無法欣賞。
何況,你忍辱負重不曾倒下,除卻實力,還有那個燃燒一生的信念:
朱雀之名,炎炎其心;至情之守,灼灼其華。
【尾聲】
日落之弧劃出一道染血的痕跡,他久久定在高高的岸石上,任浪花拍濕,淚飛如雨。
雄鷹翱翔,卻如同斷了翅膀,悲鳴淒愴。
多年的分別與誤解,如今徒留他徹骨的思念與愧疚,淹沒呼吸。
分明兩心不相離,卻讓真意晚有知。
都言人定勝天,可看似虛無的命運輕輕彈指。
手足對立,天涯寂寂。
它習慣躲著,嬉笑地看著芸芸眾生演繹由它操縱的悲歡離合。
你卻親手寫就另一篇人生的軌跡。
因此,他選擇報複,讓你等不到那一聲遲來的哥哥,讓你看不見清晰的那抹身影;讓生前,他不懂你的愛;讓走後,他逆著你的心。
陰陽永融,隻道是,珍惜太遲。
唯篤信,那永恒不暗的緋色雙瞳,理應覽盡世間和平安寧的美景。
或許,我已可以明了他現在所做的一切,看似無情,卻那麽想你當年的樣子,或許,他隻不過是想為你,為你一世的隱忍和付出,討一個公道。
畢竟,如今無論是誰,都隻能在流瑩月華中,靜靜對著團扇,感受絲絲縷縷的清暉下泛起的溫柔,仿若你,一直一直,未曾離開。
又見滿月,又已四年。
真的想你了啊,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