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節 自作孽，不可活（上）
北瀾之潮無聲消散的始作俑者沐九霄，此刻正慢步在小楓鎮閑散、嘈雜的小道間。
之所以去用【點寒】吸收北瀾之潮，他自己也不明緣由，隻因一種冥冥之中的牽引罷了。
身為何人，來自何方，他不清楚，也無處追尋。
以前是需要遵循嚴明製度的殺手小九，現在是沒有束縛、自由自在的閑人沐九霄，就這麽簡單。
隻不過，要盡快找出體內異狀的病根，不然可能還未等怎麽享受人生，自己就已經被那種能夠令人產生絕望的痛苦折磨瘋了。
至於腦海中偶爾浮現的指引，他絲毫沒有頭緒。
但隻要不是對自己不利的東西，何需去費心思管它？更何況那指引的另一端飄渺而遙遠，並不是現在的沐九霄能夠尋出根源的。
無意間瞥到一個門麵華麗的小飾品鋪子，沐九霄停下腳步，回想起那個樸素、羞澀的小小身影，臉上流露出一絲笑意。
湯兒的十二歲生日像是就在這幾天了。
摸了摸後腰處掛著的錢袋，沐九霄深吸口氣，硬起頭皮踏入了這家他從未涉足的小店。
剛進店門，琳琅滿目的小商品就看得他有些眼花。
發卡、頭飾、項墜、手鏈，還有許多沐九霄看不出用途的小玩意，五顏六色，典型為女孩子而開的飾品鋪子。
從小在殺手世界中長大的他，如今殺人都不會感到任何不適，站在這種店裏卻覺得臉頰發麻。
“哎？這不是小九木匠麽？可是稀客呀~這來給哪家的姑娘挑禮物？”一個年紀超過四十的婦女熱情地過來招呼，她是這鋪子的老板娘，曾在老餘頭的小食鋪子裏見過沐九霄多次，算是個臉兒熟。
沐九霄並不知道她本名叫什麽，便隨著大家叫高嫂。
高嫂稱呼裏有個“高”，不過其本人是一點都不高，未至一米六的個子配上一百六十多斤的體重，著實顯得“健碩”，很多人都傳言，她與“糖人耀師”邢瑞有一腿，但這也隻是大家從二人體型上判斷出來的結論。
高嫂那身華麗的緞子裙和掛得滿滿當當的各類飾品，看起來倒是亮閃閃得好看。
“高嫂！”沐九霄猶如找到救星，連忙道：“我想挑樣小女孩的玩意，十一二歲的…”
“十一二歲？”高嫂略顯詫異，難道這看起來挺老實、成熟的小九好這口？
心裏八卦的同時，她已經移步到一排貨架前招手道：“就是這些了，不是高嫂吹牛，小楓鎮可再沒有哪家鋪子的小玩意比得上我這兒了，你就放心地挑，保準兒那讓你心喜的姑娘滿意~”
沐九霄走到那貨架前，沒有搭話，他的目光已經鎖定在一件不算太顯眼的小商品上。
那是一個小小的白色蝴蝶結發卡，黑色的小圓點均勻分布其上，若光是這樣還吸引不了沐九霄的視線，引起他注意的是那打結處有一枚指頭大小的圓珠，晶瑩剔透，為這發卡增色不少。
“高嫂，這件怎麽賣？”沐九霄指向蝴蝶結發卡。
“哦，這個啊，要買的話，算你二十個銅幣吧。”見他疑惑，高嫂不在意地聳了聳肩膀，道：“這發卡做工倒是不錯，可畢竟不是什麽值錢材料做的，你又是老餘頭那兒的，自然是要優惠些~”
“優惠？”沐九霄暗自搖頭，他可不認為小楓鎮中無人不知的“唯利高嫂”會因為這一點關係就給他便宜這麽多，看了看高嫂不似作假的神情，沐九霄確定了心中的推測。
她根本不清楚這蝴蝶結發卡中間的那顆珠子是什麽材質！否則不標價二百個銅幣才怪。
沐九霄沒有占小便宜的習慣，爽快地丟下兩個銀幣，高嫂客套地說了幾句就不再推辭，人家樂意給還能不要？她可不會和錢過不去。
滿心歡喜的高嫂找出一張最漂亮的包裝紙將蝴蝶結發卡包起來，沐九霄接過去，隨口問了一句：“湯兒在不在小食鋪子？”
原來這是送給湯兒的…
高嫂心下釋然，搖頭笑道：“今兒你算問對了~她和老餘頭都不在，你要不問呐，可就要白跑一趟了~”
“不在？”沐九霄微微一愣，他沒想到向來乖巧居家的湯兒真的不在，連老餘頭都出去了，難道生意都不做了？
“今天是湯兒的十二歲生日，老餘頭領著她去請於耀師覺醒光耀了，有這大事兒，生意隻能暫時擱下了~”
沐九霄握著禮物的手頓時一緊，沒有多做停留，道了一聲謝，轉身快步出門。
今天，湯兒的生日竟然是今天！看來在北瀾之潮耽誤太多時間了。
沒來由的，沐九霄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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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服，小楓鎮無人不曉的耀師，是鎮中極少數幾個達到二階的本土耀師之一，也是目前還留在小楓鎮的唯一一個二階耀師，他之所以沒有像大多數耀師一樣離開鎮子出去尋求發展，是因為看得透徹，自己資質有限，沒有光媒，耀力能到二階的程度也已經差不多是極限，與其出去四處碰壁、顛沛流離，還不如就在這小楓鎮做做有償助人覺醒光耀的營生。
小楓鎮中央，有一座占地近千平、裝修風格極其惹眼的院落，那不是鎮長的宅邸，而是於服的私人住宅。
寧當雞頭，不做鳳尾，於服這全鎮第一高手的日子倒也過得快活。
四人寬的黒木大門前，躺在一張藤條大躺椅上，手中攥著一把紫砂小壺，於服一身花色長衫，狹如縫的雙眼半眯著，借著慣性緩緩搖動著躺椅，時不時嘬一口細小的茶壺嘴兒，說不出得愜意。
“於耀師！您就開開眼吧！老頭子我現在手頭隻有八個銀幣，您能不能寬限幾日，我想辦法去湊錢，錢可以等，可…可湯兒這孩子今日要是不能進行光耀覺醒，可就耽誤了啊！您姓於，我們爺孫倆姓餘，五百年前是本家啊！您行行好，老頭子給您磕頭了！”
“嘭！嘭！嘭！”
於服身前的台階上，老餘頭正狠命地磕著腦袋，一旁白色素衣的餘湯兒倔強地瞪著無動於衷、麵色從容的於服，任憑自己的爺爺怎麽拉扯和勸說，她都不肯下跪。
“老餘頭啊，不是我於大耀師不給你麵子，實在是規矩不可破呀~覺醒光耀十個銀幣，天經地義！你想給自個兒孫女覺醒，就得自己把錢攢夠才算是誠心嘛~借錢？那是算不得數的~”於服十分無可奈何地歎了一陣，無視那些聚集過來、滿臉怒色的百姓，狠狠吸了一口紫砂壺中苦澀的茶水，猛地睜開眼睛盯著餘湯兒，調笑道：“說到姓氏，你我倒還有點緣分，若你老頭子識趣，就把你孫女送到本耀師這兒做個暖床丫頭，這事兒便還有商量的餘地~不然的話…”
“不然的話，你又怎樣？”
說話被打斷，於服頓時大怒！立刻抬頭看向來人。
入眼的，是一雙冷厲的獸眸！
……
第十一節完
（PS：《耀逆星河》已至新書榜第二十三位，能否更進一步？凱興需要諸位書友的支持~晚上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