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馬車

凱東大步地奔跑著,沉重的腳步濺起一灘又一灘汙水。他知道雖然自己已經很疲憊了,但是王啟年這一晚經過了兩次激戰而且還帶有輕傷,堅持的一定更加困難。所以他充滿了信心。

一個個路口被他們拋在身後。當又一個新的交匯路口出現在他們麵前的時候,凱東發現自己和目標的距離已經縮近到了幾十米之內。對方的身影在他眼中已經清晰可見。他忍不住獰笑了起來。

隻要追上他就相信自己絕對有把握在正麵的戰鬥中擊敗對手。然後他就可以徹底的洗血自己的恥辱了。

這時正在全速逃跑的王啟年忽然回過了頭。凱東發現王啟年的眼神並不是陷入絕境的獵物的眼神,反而十分鎮定充滿了信心。這讓他不安。

王啟年一揚手,一塊石頭帶著勁風向凱東砸了過來。麵對飛來的石塊,凱東並不驚慌。普通的士兵可能被這樣的簡單攻擊砸傷。但對他這樣的高手這並沒有太多威脅。他手中長劍一揮石塊就被他磕飛到了一邊。

然而就在磕飛石塊的同時他感到腿上一陣劇痛。他低頭一看,腿上出現了一個光滑的小孔,血液正在噴湧而出。

他猛地用劍拄在地上才避免失去平衡。石塊隻是一個掩護。王啟年真正的反擊是手上無聲無息默發的魔法飛彈。魔法飛彈沒有顏色,是半透明的。它在這種陰暗的環境中實在是偷襲的利器。

偷襲得手的王啟年怒吼著反撲了回來。在他奔跑的同時肌肉也在膨脹,在撕裂聲中撐開了衣服。他的皮膚表麵生長出濃密的毛發,嘴角長出獠牙,很快就恢複了狂暴魔熊的形態。同時他身上一陣血色閃過,嗜血術也發動了。

盡管在人類的形態下王啟年也有著中階戰士的力量。但是恢複魔熊形態可以讓他的力量再上升一成。在戰鬥中這一點差距往往是致命的。就舉重世界紀錄的差距也就是那麽幾公斤,而壓倒駱駝的也總是最後一根稻草。

變形術、嗜血術和魔法飛彈三個魔法被王啟年一起當做了暗藏的底牌。現在是亮牌的時間了。

變成熊的王啟年咆哮著衝了過來,沉甸甸的鋼鐵長劍在他手中如同輕飄飄的玩具一樣揮舞著,帶著狂暴的氣勢砸向凱東的腦袋。凱東匆忙地橫劍招架。雙劍交擊發出嘡啷一聲巨響,冒出幾點火花。在巨大的衝擊下,凱東被魔法飛彈洞穿的大腿發出一陣劇痛,站立不穩向後翻滾了出去。

王啟年手上的長劍隻是普通的軍用武器,禁不住兩個中階級別強者的全力碰撞,彎成弧形變成了廢鐵。他隨手把彎曲地長劍向砸向凱東,同時揮舞著熊掌,張開布滿森森利齒的巨口撲了上去。

關鍵時刻可以用自己的爪牙當做武器也是他變成魔熊的一個重要原因。變成魔熊體型龐大的王啟年如同一座山一樣砸在凱東身上,把發出悶哼的凱東重重撞在牆壁上麵。當距離如此接近的時候,劍技也用不上了。凱東扔下自己的長劍,用帶著鐵質護臂的拳頭狠砸王啟年的臉,落下之處一片血肉橫飛。

王啟年也毫不示弱地用利爪在凱東身上抓出深深的血痕。兩個人如果街頭混混一樣纏抱扭動成一團,看不出中階高手的風範。搏鬥之中,王啟年狠狠地一口咬在了凱東的肩頭。凱東痛苦地大吼一聲,攔腰抱住王啟年一個背摔把他慣了出去。在空中的王啟年口中掛著血絲,翻著跟頭砸在牆上。

近身纏鬥,盡管王啟年有利爪和獠牙,但凱東還是憑借熟練的摔跤技巧占據了上風。

王啟年看了掙紮著站起來的凱東一眼,毫不猶豫地扭頭就跑。既然反擊沒有一次壓製對手那就沒必要再糾纏。永遠不要和掌握聖光的聖武士打持久戰,這是常識。中階戰士本來就體質強悍,在聖光治療下更加不怕消耗。王啟年自己也已經底牌盡出,還失去了長劍,繼續戰鬥絕不是明智的作為。

奪路狂奔的王啟年盡管鼻青臉腫,咬在鎧甲上的牙齒隱隱作痛,但心中卻有出了一口惡氣的痛快。

凱東,這隻是咱們之間的利息。賬還有的算呢。他心想。

凱東想加快速度趕上王啟年。但是一邁步腿上如同撕裂一般的劇痛差點讓他摔倒在泥水中。他隻能暫時無奈地停下,手中燃起聖光治療自己的傷勢。

隻是這樣一來時間又浪費了一點,他更加不可能追上王啟年了。他憤恨地一拳砸在地上,砸的地上汙水飛濺。

徹底擺脫了凱東之後,王啟年也搖搖晃晃地坐在了地上。這一番奔逃他也承受了巨大的負擔。他在伏擊搜索小隊時受了一處箭傷,在和凱東對劍的時候收了兩處劍傷。盡管都是輕傷,但是一直都沒有治療失血也很嚴重。

他從懷裏拿出一瓶藍色的**。這是他花費重金購買的治療藥水之一。他擰開瓶塞將半瓶灑在三處不同的傷口處,然後將剩下的半瓶一口氣喝了下去。

藥水苦澀的味道讓他皺眉。不過效果還是很良好的,傷口在幾分鍾之內就收縮止血了。他體內也感到一股能量在緩緩的流動,恢複著內部的生機。

這些藥水是他長期周旋的重要依仗。否則即使對方隻派出低階士兵,他也難免會被累積下來的傷勢拖垮。現在藥水還剩下好幾瓶,足夠他再支撐一段時間了。

更何況如果維拉會長向他透露的消息是真的話,那麽其實他並不需要再支撐很久的時間了。想到這裏王啟年的臉上露出了微笑。他知道,凱東很快就要倒大黴了。

處理完傷口後他沒有在下水道中多做停留,這裏的氣息十分惡劣,待久了對身體狀況會有負麵的影響。他找到一處出口掀開井蓋跳了出去,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外麵新鮮的空氣。

半個小時後王啟年離開的下水道出口的井蓋被一股大力擊飛,哐當一聲落在十幾米外。凱東咬牙切齒地從下麵爬了出來。

此時他已經徹底治好了腿上的傷勢。隻是耗費了這麽多時間不可能再追上王啟年了。所以他放棄奔跑,一步一步走了上來。放慢了步伐之後他也一點點平靜了下來。

讓對方贏一次也沒什麽。獵物可以逃脫一百次,但隻要被抓住一次他就完了。現在需要的不是憤怒而是組織新的追捕。想到這裏凱東打開了魔法通訊器。

“各組注意,我是指揮官。目標已從霍華德大街的下水道入口處離開。各組以此為圓心展開搜索。完畢。”他說道。

他自己也隨便找了個方向繼續搜索起來。

但是搜索了一會之後,他忽然感到有些不太對勁。每隔十分鍾的時間即使沒有發現也應該有人和他進行例行的聯絡的。可是現在通訊器裏寂靜一片。

太安靜了。他心中湧起不祥的預感。他停下腳步擺弄起通訊器來。每一個頻道都沒有回音。直到撥到第五個,通訊器裏才響起一個嘶啞的聲音。

“頭兒,不好了,出大事了。”

“什麽?難道目標又襲擊你們了?”凱東大為震驚。王啟年當然來得及再去襲擊一組甚至幾組人。但是激戰了一夜後,他難道不需要休息?也許中階戰士支撐連續作戰一兩天也沒什麽,但是那之後呢?那家夥應該明白,這會是一場持久戰的啊。

“不,不是他。是治安部隊的人。”通訊器裏的聲音有氣無力地說。

“什麽?究竟怎麽回事?”凱東幾乎無法置信,忍不住大聲咆哮起來。

在接到凱東命令之後,距離霍華德大街最近的幾個小隊第一時間就趕往那裏。沉重的步伐驚醒了很多沉睡中的市民。他們偷偷拉開窗簾,不安地看著這些殺氣騰騰的隊伍經過他們的窗下。

這些低階戰士很難直接戰勝擁有中階實力的王啟年。但是隻要咬住他的行蹤,不停的騷擾他,王啟年遲早會被疲倦拖垮,或者被凱東再次截住。那時就未必能這麽順利地脫身了。

“這輛馬車,停下!接受檢查!”一支首先趕到的小隊的隊長大聲怒喝。其他的士兵也都舉起了強弩,對準了街道上的一輛馬車。

他們有足夠的理由懷疑這輛馬車。夜深人靜的時候一輛馬車出現在街道上本身就足夠詭異。當然也許是什麽人恰好有急事出門。不過那未免太巧合了一點。

審判所的士兵不相信巧合。

但是出乎這些士兵意料的是,這輛馬車的反應驚人的強硬。馬夫高喊了一聲“有刺客”,然後敏捷地跳下了車,同時用隱瞞地手法掏出一個毒針,在拉車的駿馬的身上刺了一下。

一聲淒厲的嘶叫響徹了夜色下的霍華德大街。拉車的駿*睛血紅地衝了出去。它張開嘴呼哧呼哧喘著粗氣,涎水順著它的嘴角流出來滴在地上。這個可憐的野獸陷入了徹底的瘋狂,拖著馬車以不可阻擋的氣勢撞向了審判所小隊。

在奔馳起來的高大駿馬和寬闊的馬車廂麵前,人類的軀體顯得弱不禁風。站在最前麵的隊長被瘋狂的駿馬一腳踢在了胸口,噴著鮮血飛了出去。其他的士兵也都被橫衝直撞的車廂撞的人仰馬翻。幾個士兵扣動了弩機,箭矢釘在車廂上發出“奪奪”的聲音,但是這並沒有減慢馬車奔馳的速度。轉動的車輪殘酷地碾過了一個個審判所士兵的身體。

當馬車因為車輪裏卷進一個士兵的胳膊而被迫停下來的時候,整個小隊的審判所士兵已經全部倒在地上呻吟著,個個都受了重傷。那個胳膊被卷進車輪的士兵被拖行了十幾米,已經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