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簡遇安的相親

第六節簡遇安的相親

龍熾在修打來的第12個電話因為長時間不接聽自動掛斷後,哭喪著臉對江瓷說:

“小瓷,救命啊……”

江瓷第13次確認自己那萬年不關機的手機已經完完全全關機絕對不會因為抽風而自我蘇醒後,還是不放心地把手機電池取了出來,把電池和手機放得老遠,做完這一切的她看起來也相當無奈:

“就讓他打吧,總好過讓他知道他昨天幹了點兒什麽。”

“我不是擔心這個……他……修那個脾氣,我不接他這麽多電話,他會不會宰了我啊……”

緊跟著,修的第13個電話就打了進來,龍熾哆哆嗦嗦地看了江瓷一眼,準備把手機藏到枕頭底下。江瓷看他那副樣子,滿臉鄙夷:

“喂,好歹你也是個男人,就算是閻王爺或是前女友給你打電話你也可以完全接起來說一聲你所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吧。你不敢接,可以關機啊。”

龍熾把響個不停的手機遞給江瓷,委屈地說:“不是我不想關機啊,是他第一通電話打過來的時候我沒來得及關機,要是他再打一通電話來聽見我關機了,下次見麵他不搞死我才怪!”

江瓷看著遞過來的手機,突然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容:

“我幫你接吧?”

龍熾一陣狂喜,手忙腳亂地把手機扔給江瓷,江瓷一把按下了通話鍵,隨即又丟回給了龍熾,龍熾徹底傻了,趕忙手忙腳亂地準備掛掉,和平常的修的聲音對比,聽起來已經算是暴怒的聲音從那邊傳來:

“喂?喂喂!”

龍熾無奈之下隻得一臉悲壯地接聽了電話,他的聲音弱弱地:

“啊,是我,修……剛才,那個……沒聽見,電話靜音來著。”

修壓根沒想聽他的解釋,劈頭就問:

“昨天晚上,你把我的杯子換了?”

龍熾一驚,一口咬上了自己的舌頭,他捂著嘴痛得直咧嘴,含含糊糊地問:

“誰……說的……”

“夏綿。我剛才給他打電話,他說是你出的主意。”

龍熾眼前頓時就浮現了夏綿扶著眼鏡一臉淡定地說“是龍熾出的主意”這句話時的樣子,心裏暗罵“真是個偽君子啊”,很明顯夏綿就是想通過轉移話題偷換概念把修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話說回來,雖然杯子是夏綿換的,但主意是自己出的這點又是實情,他又不能否認,隻好應承著:

“是啊……那個,我就開了個玩笑,你……你不要在意啊,我們誰都不知道你的酒量那麽差還能喝不少呢,沒想到你……”

江瓷在一邊忍笑忍得臉都憋紅了,龍熾自己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之後,恨不得運起內力抽自己一個十足十的耳刮子,他欲哭無淚地試圖岔開話題:

“你現在好點了吧?”

修對他的問題充耳不聞,接著問道:

“那麽你就是一直在場,沒有離開對吧?”

“嗯?是的。”

龍熾看江瓷用手捂著嘴竊笑不止的樣子,還沒回過味兒來,等聽到修的下一個問題時,他撞牆的**油然而生。

“既然你一直都在,你知道我昨晚幹什麽了嗎?”

龍熾的表情變換了幾種,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修,當晚不止我一個人在……”

修的聲音還是很大:“木梨子和夏綿都說自己當時不在場,我也打了江瓷和的手機,都關機,既然你說你在,那你肯定知道我幹什麽了。”

江瓷再也憋不住笑出了聲,看修這樣子估計是真急了,大家這麽一來,修就全把矛頭對準龍熾一個人了,龍熾此時的表情比哭還難看。

昨晚還能發生什麽事?修喝多了,唱了首歌,大家都知道他五音不全到了某種境界,然後他就輕而易舉地把隊長強吻了,在這之後還對著隊長叫別的女生的名字,就這三件事情,那就挑狀況最輕的那件事情說吧。

龍熾顫巍巍地清了清嗓子,說:

“是這樣的,昨天你喝完酒之後,非說要唱歌,我們就讓你唱了……”

修那邊頓時沉默了。龍熾看修的反應,膽子壯了些,接著說:

“大概就是這個原因了。我們都被嚇得不輕……”龍熾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東拉西扯地講了一大堆,最後隨口做了個總結陳詞,“反正隊長昨晚為了送你折騰了老長時間,你要好好謝謝她。”

修那邊一言不發,就把電話掛了。龍熾拿著忙音一片的電話,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但回頭看見江瓷完全黑下來的臉,他又疑惑了:

“我說錯話了嗎?”

江瓷狠狠地敲了他的頭一記,說:

“你腦子被你自己啃了吧?讓他謝謝隊長?我謝謝你!隊長現在願不願意見他還是問題呢,你別製造新問題了好麽?”

龍熾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看著痛心疾首的江瓷,還是不明白自己到底說錯了什麽。

安回到殯儀館裏,開始例行檢查陳屍櫃,一排一排的格子,滿滿洋溢著冰塊的冰糝味道和屍體的淡淡腐爛味道,她一個又一個地掀開被單,露出一張又一張了無生氣的臉,認真核對著每張或陌生或熟悉的臉和掛在櫃子上的名牌,等走到盡頭,檢查完最後一具,她直起腰,舒出一口氣,拿起掛在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突然感到了來自某個地方的視線。

在這種地方,有被人注視的感覺,並不怎麽好。

安往門口看了一眼,簡白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靠在了門邊,看簡遇安注意到自己了,他才向她揮揮手,示意他過來。安擦著手走過去,問:

“叔,什麽事兒叫我一聲就行了。”

簡白讓開身子,讓簡遇安從陳屍間走出來,簡遇安把毛巾搭在了毛巾架上,聽到簡白在後麵對自己說:

“死亡是一件藝術。我不能打擾藝術。”

還沒等簡遇安說些什麽,他就轉了話題:

“小安,你喜歡做殯葬這行嗎?”

安隱隱有奇怪的預感,還是回答:

“是的,很喜歡。”

“以後都打算做這行?”

“啊,如果沒什麽大的變化,就一直做下去好了。”

安慎重地回答,等著簡白的下文。簡白停了幾秒,又問:

“小安,那你現在有男朋友嗎?”

這下簡遇安徹底明白了,她問:

“叔,你是想給我介紹男朋友?”

簡白難得地收起了他那種玩世不恭的笑容,鄭重地說:

“不是介紹男朋友,是相親,你這個年紀還不錯,雖說是做殯葬這行,也好歹有青春美貌擺在這兒,等再老一些,過了二十三四歲,就更難嫁了。你覺得呢?”

安不知道該不該笑,最終還是決定笑了,她側著頭說:

“就算我是這個年紀,別人也會介意我是幹殯葬的吧。在很多人眼裏,這並不是個神聖的行當,挺晦氣的。”

簡白交疊著雙臂,也感歎說:

“沒錯啊,其實咱們跟醫生所做的事也差不多了,他們處理人生前的問題,我們處理人死後的問題,但都沒什麽人嫌醫生晦氣,咱做這行的也是有苦沒處訴。話說回來,小安你沒有男朋友是吧?”

不知為什麽,安的眼前立刻浮現出了修摘下頭盔時那張冷酷的臉,她的大腦立即作出反應,迅速屏蔽了這個人的影像。她仔細斟酌了半分鍾,頭搖了搖,說:

“還沒。”

“小安,沒男朋友的話,你反不反對相親這件事?我有一個高中同學,人長得還不錯,家底也很棒,性格雖然有點怪,但也無傷大雅,據說現在暫時還沒女朋友,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如果你沒問題的話,我就聯係他確定見麵時間了,他今天才從國外回來,安排到後天見麵怎麽樣?”

簡遇安的眼前又浮現了修昨天貼在自己唇上的樣子,她從沒那樣近距離地看過他的臉,也從沒感受過那從修的精神裏滲透出來的、極富侵略性的愛。

那份愛不是對自己的。

安想到這裏,對簡白說:

“那就約出來見一見,我沒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