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血河穀--節六

這個小山峰四麵都是陡峭的山崖，相信就算是亞述人也難以徒手爬下去，更別說安德烈了。安德烈隻是在四周略微觀察了一下，立刻就斷絕了想要越獄的念頭，艾蕾莉亞說得沒錯，戰爭結束前自己是別想離開這個地方了。

山頂上除了果樹之外，還長有一種叫做龍須草的植物，這是一種蕨類植物，有著火紅色的飽含水份的莖葉，從它的莖葉中榨出的汁液清涼無比，是降暑的好材料，數天前亞述人用來給安德烈治療燒傷的草藥泥中就包含了這種植物的汁液。

山頂上的視野特別寬廣，後方是連綿不絕的崇山峻嶺，前方則能將整個淡水河穀盡收眼底，河對岸的大草原與天際連成一線，四麵景色一覽無餘。要是能有幾本書或是娛樂消遣的設備，這裏倒是個渡假的好地方。

幾天的“牢獄”生涯讓安德烈感覺像是回到了山頂洞人時代，好像自己已經被這個世界所遺忘了，如果艾蕾莉亞也忘了自己，自己是不是真的要考慮做一個純天然的原始人了。安德烈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看著腳下的亞述人村落發呆，從日出一直到日落。這幾天陸續有幾撥打扮各異的亞述戰士聚集到了這裏，每一撥都有上百人不等，村子裏漸漸地已經擠不下這麽多人，各個部落的戰士們將各自的營地搭建到了森林更深處。

安德烈粗略估計了一下，現在這片林子裏聚集起來的亞述戰士應該已經達到了五六千人，亞述人正在為了這場戰爭而孤注一擲，密林裏營地中四處是馬嘶聲鳥鳴聲，每一個亞述人都在忙碌備戰。安德烈的心情也隨著亞述人數量的增多而愈發沉重，如果不是因為自己，這裏的很多人根本不會不遠萬裏跋涉而來參加這場戰爭，這場戰爭過後，他們中又有多少人可以幸免於難？

每天都有成群結隊的空騎士駕馭著各式坐騎在空中進行操練，一個優秀的空騎士在高速飛行中也可以精確命中地麵目標，而且射擊的速度極快，一百名空騎士組成的一支飛行中隊射出的羽箭就能封鎖整個河岸，一千名空騎士射出的羽箭可以密集覆蓋整個戰場。人類軍隊無法在這裏使用空中力量，無力與亞述人爭奪製空權，在這種情況下，亞述人的空中優勢確實能給人類製造很大的威脅，但是人類已經吃過一次大虧，同樣的錯誤人類絕不會犯第二次。

安德烈有點期待零點的情報是錯誤的。是啊，零點的話永遠都是靠不住的，他的話十句裏麵有十一句都是扯蛋，自己怎麽竟然會相信零點的話，這家夥肯定是搞混了。或許聯邦已經對阿卡狄亞星的局勢重新進行了評估，開始重新審視拿人命換烏金的策略是否妥當，或許聯邦內部反戰的呼聲正越來越高，軍部迫於壓力已經取消了對阿卡狄亞星的征服計劃。或許，聯邦正在考慮從阿卡狄亞星全麵撤軍，或許自己已經是留在阿卡狄亞星的最後一個聯邦士兵了。時間每過一天，安德烈的這種期望就更強烈一分。

這天早晨，安德烈看到一批裝束怪異的獸語者到達了村莊，獸語者們大都以角馬一類的動物為坐騎，他們同時帶來了數量龐大的野獸大軍，隨著成千上萬的野獸的到來森林裏變得更加擁擠。

隨著獸語者們一起趕到的野獸大軍中還有一支特別吸引眼球的有生力量，那是一支飛行大軍，其成員是數百隻大型雕鴞。雕鴞是一種阿卡狄亞星上特有的大型鳥類，其體型雖然還沒大到可以載人，但是比起蒼鷹禿鷲之類的猛禽大了數倍不止。這種生物有著尖利的鳥喙和鋒利的爪子，可以毫不費力地撕開動物的肢體，也能給手無寸鐵的人類帶來致命的威脅。但是當它麵對人類的機械化軍隊的時候，它們的爪子還會管用嗎？安德烈苦笑不已。

安德烈看到村落中活躍著一個白發蒼蒼的年長獸語者，這個老者終日忙著撫慰那數百隻雕鴞，還聲勢浩大地帶著大鳥們四處熟悉地形，這個應該就是那天提到過的雅各布長老了，他是這些雕鴞的操控者。

這次禁閉的環境比起上一次黑漆漆的山洞不知要好了多少倍，但是卻更加讓人感覺度日如年，每當河穀對岸傳來什麽響動，安德烈都會忍不住一陣心驚肉跳，生怕人類大軍已經壓境。艾蕾莉亞匆忙之中將自己空投到這個與世隔絕的天然監獄，卻沒把自己的戰術頭盔帶出來，不然應該能從零點那裏多得到一些關於基地的情報，現在就算零點想聯係自己也無能為力了。

但事實總是事與願違，也不知是第幾天的早上，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安德烈就被一陣沉悶的號角聲驚醒。號角聲傳遍整個山穀，腳下的營地立刻像開水一般沸騰起來，人人都在厲兵秣馬，各級指揮官都在召集部下集結，獸語們則紛紛召喚起附近的動物。

號角聲是亞述人的戰前集結令，人類聯邦的大軍終於還是來了。

借著天邊僅有的一絲光亮，安德烈看到河對岸的天際線上果然出現了幾個黑色的小點，隱隱還伴隨著沉悶的機械轟鳴聲。隨著黑色小點越來越大，黑點的後麵又出現了無數更小的小黑點。

該來的終於要來，聯邦並沒有放棄這個星球，也沒有放棄足以改變人類未來的烏金。

那最先出現在安德烈視野中的是三座外號叫做黑金剛的重型空中堡壘，黑金剛重型空中堡壘是一種以多台強力引擎提供動力的大型空中火力平台，乍一看就像一頭方頭方腦的空中巨獸。堡壘的兩側各有三台強勁的內置式螺旋槳引擎，可以作超低空飛行，由於外殼的護甲過於厚實導致整體重量過大，所以堡壘的飛行速度並不快。每架黑金剛空中堡壘上都有兩個小型停機坪，可以同時搭載兩架直升機或是垂直起降型戰機，同時也可用作空中加油站。

六台內置式螺旋引擎所噴射出的氣流強勁無比，堡壘經過的地方草原上的大小動物無不四散逃竄。

空中堡壘由於過於注重防護性，導致其機身極其笨重，這種重型空中平台在以往的戰鬥中已經被證明了越來越不適合現代戰爭，終於在數十年前被軍方停產淘汰。但是它有一個優點，它巨大的塊頭是用來吸引敵方火力的極好目標，由於它堅固無比，就算被敵方的火力正麵擊中通常也不會導致墜毀，就算是墜落到地上也不會起火爆炸，反而還可以作為地麵堡壘使用，照樣可以為戰場提供強大的火力支持，以往的戰鬥已經無數次證實了這一點，因此它也被戰士們戲稱為空中不倒翁。

陸戰隊就是看中了它的這一優點，才將它再次從倉庫中搬出來被用來與亞述人爭奪製空權，它也是唯一敢於飛到禁飛區參加戰鬥的人類空中力量。緊跟在黑金剛空中堡壘之後的是密密麻麻的空巢重型運輸機，光從運輸機的數量上判斷，就可以知道這次陸戰隊出動的部隊數量要遠遠大於第一次淡水河穀戰役的規模。

隨著人類大軍壓境，霜箭營地裏呼哨聲四起，每個部落都在忙著整頓人馬。空騎士們紛紛帶著自己的坐騎隱蔽到了密林深處，地麵騎士都在各自指定地點集結，無數的射手藏身在樹頂上準備給入侵的敵人以致命打擊，一些婦女和老者則已經領著孩子們撤往後方的安全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