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血河穀--節三
一夜輾轉，第二天一早，安德烈跨出小屋徑直走向那顆中空的大樹。
安德烈不知道今天所跨出的這一步到底是對還是錯，自己已經被基地認為投敵嫌犯，今天所跨出的這一步將更加坐實投敵的罪名。或許自己應該立刻調頭離開這裏，隻要回到基地將情況一一澄清，相信基地不會平白無故地給自己扣上一個莫須有的罪名。
但是今天之後，自己就百口莫辯了。
亞述人沒有對任何人造成災難，災難也不應該降臨到他們頭上，任何人都沒有權利為了自己的利益去剝奪他人的自由和生命。
這顆中空的大樹是霜箭部落的會議室兼會客廳，這幾天傑拉德長老和其它幾個部落的代表經常出現在這裏。今天樹屋底下三步一崗地站滿了全副武裝的亞述守衛，樹屋中似乎正有什麽重要的會議在召開。
“幹什麽，人類。”
兩個亞述衛兵攔到了安德烈身前，兩把長劍同時抵在安德烈的胸口。
安德烈並沒有理會他們，抬起頭衝著頭頂的樹屋大聲喊道：“傑拉德，艾蕾莉亞，我是安德烈，我有重要的事，讓我上去。”
“人類，這裏沒你的事，從哪裏來回哪裏去。”一個衛兵伸出手來猛推安德烈，安德烈被推得一個踉蹌。
“傑拉德，艾蕾莉亞，回答我，我知道你們在這裏。”安德烈不依不饒地放大了嗓門喊道。
“克米爾，讓他上來。”艾蕾莉亞的聲音從樹屋內傳來。
安德烈看了名叫克米爾的守衛一眼，克米爾氣乎乎地退開一步，長劍收入鞘中。安德烈沿著樹屋外圍開鑿出的台階拾級而上，樹屋離地有二人多高。
走進中空的樹屋內部時，裏麵已經或坐或站著十幾個亞述人，傑拉德、艾蕾莉亞、蘭瑟等人都在，還有一大半的人都是陌生麵孔，安德烈的出現頓時吸引了眾多的目光。
迎著數道或仇視或疑惑的目光，安德烈徑直走到了傑拉德長老麵前，蘭瑟等人頓時如臨大敵地擋在了傑拉德身前，但是安德烈隻是彎下腰來朝著長老行了個禮就退了回去。
“孩子，你找我們有事？”傑拉德長老還是那副溫和的語氣。
“是的長老，你曾經說過，你們不想要戰爭，對不對？”
“是的，我們不想要戰爭，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們懼怕戰爭。”
“我認為，一個真正愛好和平的民族不光要避免主動挑起戰爭，也有義務回避對方挑起的戰爭，盡一切可能避免一切形式的戰爭，這才是對民眾負責的表現。”
“孩子，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來是想告訴你們，退一步海闊天空。”
“人類是不是又要來了？”
“沒錯，這裏已經不再安全，你們走吧，離開這裏。”
“為什麽人類一來我們就要離開？”
“因為人類不是來這裏作客的，他們馬上就會再次發起進攻，這次的進攻將不是你們可以抵擋的。離開這裏吧，離開這條河，去別處生活。”
“你住嘴，人類要來便來，難道我們會怕了你們嗎？”不等傑拉德長老回答，蘭瑟已經怒不可遏地喝道。
安德烈沒有去理會蘭瑟，一臉嚴肅地盯著傑拉德長老道：“我得到確切的情報，最精銳的人類軍隊即將朝著這裏進發，他們是來征服這個村莊的，這次來犯的敵人強大無比。長老，走吧，帶著你們的族人遠走高飛，走到一個人類找不到的地方。”
“可這裏是我們的家，我們不想離開這裏。”傑拉德長老緩緩地搖了搖頭。
“有人就會有家，阿卡狄亞到處都是美麗的森林。你們可以找一片安靜的地方開始重新生活，要不了多久，你們就會擁有新的家園。”
“我們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裏，至今已有數千年，我們為這片土地流過汗流過血。在這裏我們曆經風雨，我們的根就深深地紮在這裏，為什麽人類一來，我們就要走？”
“我理解你們對這片土地的感情，可土地是死的，人是活的，要是人都沒了，要土地有什麽用？要家又有什麽用？”
“你確定人類的軍隊馬上會來嗎？”艾蕾莉亞在一旁皺著眉道，安德烈發現艾蕾莉亞皺眉的時候也好看無比。
“我確定，情報百分之百屬實，這次的進攻勢在必得。”
“什麽時候？”
“很快，或許十天，或許半個月。”
“你少在這裏妖言惑眾，人類也不是第一次來，別以為我們就真的怕了你們。”蘭瑟再一次怒喝道。
“人類最好快點來，我的劍正在渴望人類的鮮血。”傑拉德身邊兩個高大的亞述戰士鏘的一聲拔出佩劍，步伐一致地往前踏出一步大喝道。
這兩個戰士是雙胞胎，安德烈認得他們一個叫卡西利亞斯，另一個叫柯利安，來自於銀翼部落，凶猛的翼爪龍就是銀翼部族所特有的空中坐騎。他們的衣角上各繡著一對潔白的翅膀，這是他們的族徽。
“勇敢的卡西利亞斯，無畏的柯利安，我知道你們都很了不起，但是你們對人類有多少了解？你們對將要麵對的敵人又有多少了解？”
“我對你們很了解，你們人類生性醜陋，殘忍好殺，內心貪婪，永不知足。我的姐姐和姐夫以二人之力阻擊了你們整整一支軍隊，用自己的生命為族人的遷徙爭取了寶貴的時間，我決不會給他們丟臉，每個早上醒來我都發誓用我手中的劍殺光卑鄙的人類。”柯利安的雙眼中滾動著清晰的怒火。
安德烈忽然想到了斯科特所講述的兩個亞述人阻擊一支機甲中隊的故事。
卡西利亞斯義憤填膺地接著道：“我們比你們自己更加了解你們，為了利益，你們會毫不猶豫地殺死任何阻擋在自己身前的人，就算是自己人也不放過。”
“自己人？你錯了，我們從不把槍口對準自己人。”安德烈不由反駁道。
從前的人類確實以自相殘殺為樂，經常為一丁點的利益大打出手，但自從地球文明被毀於一旦，逃離地球的幸存者們成立人類聯邦之後，人類內部就再也沒有爆發過內戰。
“是嗎，那你們的那個年輕的指揮官呢，又是誰殺死了他？”卡西利亞斯冷笑道。
“指揮官？我們的指揮官活得好好的，誰說他死了？”
卡西利亞斯並不答話，隻是繼續冷笑著。
“你說的是安東尼？你知道是誰殺了安東尼？”安德烈終於明白過來，卡西利亞斯口中所說的指揮官正是安東尼，現任指揮官喬納森上校以前是安東尼的副手，是在安東尼戰死之後才接任阿卡狄亞星的最高軍事指揮官一職的。